第二章：社稷門下
社稷院一年一次的院試無疑是大湯城一年里最熱鬧的事情，進(jìn)入社稷院中修行的弟子，即使半只腳邁進(jìn)了皇家大門。
與數(shù)年前沈徽選徒萬人之眾不同，此次秋選，湯國一個寧陽郡就能出數(shù)千選拔弟子，只是其中的天資不可相提并論。
但是沈徽選徒之時，所選中的人基本由他卦象選定入京，每年的院試弟子卻經(jīng)層層選拔，最后剩下的百人心氣要強烈的多。
像聽風(fēng)閣這樣的江湖大商，已經(jīng)對最后秋試前三的弟子開設(shè)賭桌了，幾天賠率下來，湯城人也便明白這院試第一的位置，只會在二皇女洛薇、寧陽郡守長子姜長恭與豐州平民孔連之中產(chǎn)生。
早在五年前，楚希就已經(jīng)與洛薇相遇過了，當(dāng)時二人一同參加沈徽的選徒，最終楚希震驚四座成就第一。
而自始至終，因為沈徽的氤氳靈氣，洛薇未曾見過楚希的臉，而后數(shù)年里，楚希不是走南闖北就是深居簡出，這讓一度想見見楚家二少爺?shù)墓骱苁菤鈵馈?p> 如果那個叫楚希的來的話，這次院試的第一無疑是他的了吧，二公主心想。
環(huán)顧四周，密密麻麻全部站著和自己一樣前來參加院試的后生。
其中也不乏那些在過去院試之中失敗，又尚未到二十歲，修行一年之后再次來挑戰(zhàn)登山的人。
若非自己身著一身顯然是貴族的好看衣裳，周邊的人恭維著給她讓出一些位置。
洛薇就站在這里，美目遠(yuǎn)眺，曲線曼妙，素黑長發(fā)披落胸前垂至腰身，一副傾城姿態(tài)。
在不遠(yuǎn)處，洛薇可以看到并立的雙子星姜長恭與孔連，二人搖著扇子站在了一起。
不知道那個楚希來的話，會在什么地方。
社稷院立處湯城北郊大湯山，山脈綿延百里呈真龍形狀，平時云蒸霧繞看不清模樣。
國師沈徽曾在此發(fā)掘湯國最大靈石脈，鑿泉接引，立社稷院護(hù)國運。
大湯山富含靈氣，在此開宗立派的自然不止社稷院，而此山川被沈徽下了咒印，除去那一眼靈泉，任何人都無法從山中取出一塊靈石。
九聲隆鐘齊鳴，云蒸霧繞的山門無形之中顯現(xiàn)大開，積壓著的磅礴靈氣沖擊山下每一個人，讓人神清氣爽心生向往。
山門開啟，一眼望不到頭的層層臺階就在眼前，肅穆威嚴(yán)，山道兩邊皆是大湯國歷代皇帝名將的雕像，像護(hù)衛(wèi)一般此刻佇立。
其中作為江山社稷第一人的沈徽雕像，就在山道前的靜心蓮池中獨立，雕像抬頭望天，似是在問這一方天道能有幾何。
“聽說國師雕像除了作為大陣陣眼，還有另一個功效。天賦高低，看著雕像也不盡相同，無天賦者看是一塊頑石，稍有天賦可見人形，天賦極佳可見五官，”
“最好的天賦甚至可以看到雕像上略顯淡黃的符咒圖案，請問公主，你看到的是什么呢？”不知何時，姜長恭搖著扇子已經(jīng)走到了身邊。
寧陽郡長子，自幼時便開始隨名師先行修行，若非已有師門，那次沈徽選徒也是會選他進(jìn)入名單的，聽說在早年就已經(jīng)達(dá)到了養(yǎng)靈境大圓滿，洛薇對這位少年了解的只有這些了。
“姜公子恐怕看不到我所能看到的吧？”
洛薇反問，這陰陽怪氣的口氣，實在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對于這種莫名其妙的膨脹自信，洛薇向來是不屑的。
二人揶揄，一旁的孔連也明白，三人旗鼓相當(dāng)，要說天賦差別倒也并不大，也沒什么好隱藏的。
洛薇刻意站的離二人稍稍遠(yuǎn)了些，輕描淡寫道：
“那我們不如比一比誰先第一個到?！?p> “好！”
姜長恭收扇擊手。
登云梯乃是院試第一關(guān)，諸位長老都端坐在云梯的彼端，準(zhǔn)備收徒。
第一個到達(dá)，必將得到社稷院最多的資源培養(yǎng)。
三人此刻表面說說笑笑，但倘若一會兒有人邁出第一步，劍拔弩張之際必然一觸即發(fā)。
然而山門大開半天，底層的云霧都已經(jīng)散得差不都了，依舊沒人敢邁出第一步。
三人身后，楚希在默默關(guān)注著他們。
真是爭強好勝心浮氣躁的雙子啊，他心想。
每年的秋試登云梯，除了本身就要試煉的天賦之外，社稷院還在登云路上設(shè)置一些奇怪的障礙，每年都有最終沒法通過試煉，卻意外獲得了天材地寶的修士。
往年的額外試煉多為幻境，不知道今年會是什么，沒有人敢邁出第一步，這意味著極大的風(fēng)險。
“哈哈哈，都沒人上去，那俺可就先上去了！”一位健碩壯漢從人群之中走出，鉚足腰馬，一躍而去，雙腿之間似有九牛的力氣。
洛薇蹙眉，這個莽撞而強硬的一個漢子，在過去隨父皇南下勞軍時就見過，那時少年十四歲，是戍南大將的義子，年少輕狂不忌皇權(quán)，開口就要娶公主為妻。
洛薇并不喜歡他，卻也不討厭。
漢子實力高強，天生神力已在南國嶄露頭角，這次前十的位置確有實力一爭。
山門高聳崔巍，鏤空浮雕的柱子上面鐫刻滿繁奧的古文字，漢子一躍如禿鷹般掠過沈徽雕像，看到雕像上大紅色的外袍。
似乎與傳聞中的有點不一樣，壯漢心想，落地再一躍，漢子已沖上了五十階梯。
入門無事，漢子給眾人了些信心，如洪流般的人潮浩浩蕩蕩涌入山門。
洛薇三人飛騰而上，一副三甲天才傲視眾人的姿態(tài)。
人煙散去，山門廣場之中只留下形單影只一個人。
“主任務(wù)：拯救將淪為上界生靈藥田的長生界，狀態(tài)：未完成；當(dāng)前任務(wù)：成為社稷院內(nèi)門弟子，狀態(tài)：已完成，是否提交?！?p> “喂喂喂，一個個的要不要這么拼命啊?！背狭藫喜弊樱锾斓母稍镒岊i部有些發(fā)癢，果然尚未開始修煉的肉身，這些方面還是有些復(fù)雜的。
“師傅你可真是給長生界留下了很麻煩的東西啊。”楚希感慨。
眼看著這萬余眾上山了，這少年卻還在這里杵著。
“小兄弟不要怕啊，大膽闖上去！也許就能尋得仙緣了?！眹^眾人給他打氣加油。
楚?；仡^看了眼，都是些熱情善良的中年人，其中還有個喊特別響亮將軍模樣的大叔。
回想起過往的經(jīng)歷，毀一界或者是保一界的都有，但是像這樣保一個下界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見，但這一界天下大同的樣子，倒是讓他多多少少感覺得到天道的用意。
“大叔，下注去哪?。 背_著他喊。
大叔聽了一驚，留到這時候問這些事情，恐怕是簽了賭契之后，也依舊有信心憑一身天賦闖入社稷院。
“這兒這兒！”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站在場外向楚希揮手。
只是一個少年，邊上也沒什么貴人看他，想必是哪個窮鄉(xiāng)僻壤來的窮鬼想賭自己一把吧。
楚?？觳阶哌^去，手從錢囊中掏出一塊碩大的極品靈石，熠熠生輝光彩奪目，在場眾人無不驚嘆，識貨的已經(jīng)認(rèn)出這是午國十年前的御用靈雕，傳世不過十余枚。
而這賭坊的中年男人作為大湯的一方分舵要員，自然也明白這是什么東西。
楚希蹲在中年男人臉前，拿著手中的異寶在看呆了的中年男人面前晃了晃，問：“認(rèn)識嗎？”
中年男人腦中飛速思考，臉上的橫肉都在顫抖！能拿出如此異寶的必是什么隱世的巨賈有或者湯國大族，這讓一向以為牢牢把握了情報的賭坊不知所措。
“這位公子，在下令和錢莊掌柜沈均平，公子要以此物為賭注的話，恐怕本莊承受不住啊……”沈均平表示無力承擔(dān)風(fēng)險。
“我不要你的錢，”楚希露出一抹壞笑，“我要押我自己進(jìn)內(nèi)門，輸了，這靈石歸你們，贏了，我要在貴莊開一個無限支取令牌，怎么樣？”
沈均平皺眉，這倒未必不可，反正對于錢莊來說，這是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
只是以這塊靈石作為擔(dān)保，少年完全可以自行去開無限支取，為何要冒這樣的風(fēng)險，有何來的自信能進(jìn)內(nèi)門。
沈均平再三打量，這少年確實不過最高養(yǎng)靈境界罷了，何來如此天賦。
“敢問公子姓名？”
“楚輝，楚家三公子?！背笊狭说艿艿拿?，自然，這是之前就說好的。
“原來是楚家的少爺，難怪難怪?！痹缏劤Ｌ熨x異稟，這三弟恐怕也并不會差到哪里去，且楚希是沈徽唯一弟子，哥哥將師傅的異寶送給弟弟倒也并不奇怪。
“這番條件，沈某不簽實在顯得令和錢莊有些自討無趣，三公子，那沈某也做些讓步，若三公子此番拿到內(nèi)門資格，那沈某定當(dāng)奉上令牌；若是未取得這資格，那沈某將靈石物歸原主，如何？”
好家伙，這左右逢源之術(shù)玩得倒是厲害，若是此番自己敗了，楚家反而欠這錢莊一份人情，楚希心想，到底是和錢打交道的老東西。
“可以，”楚希將靈石隨手一人，驚得沈均平趕緊接住，“這賭契也不必簽了，你們錢莊的信用我還是信的?！?p> 沉甸甸的靈石就在沈均平手中，讓他此刻有了種想要占寶跑路的感覺，但是理智并為讓他這么做，在靈雕七色的光彩中，沈均平看到了這少年未來能給自己帶來的無數(shù)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