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看到何故的時候,嘴邊沾著油,嚼著牛肉,含糊著說:“坐,一起吃。”
何故斟酌了一下,中午吃兩頓,中間間隔半個多小時,應該問題不大。
思及此,何故進廚房拿了碗筷,同程橙一起吃。
吃兩頓的結果就是,何故吃撐了,在廁所吐。
程橙看著她那副慘兮兮的樣子,有點不忍:“你何必呢,至于圖我那一頓飯嗎?!?p> 何故一擦嘴,氣息奄奄:“我就想陪你吃個飯?!?p> 程橙:“那你為何不直接過來吃,而要吃了再過來呢?”
何故:“我老公要我陪他吃飯?!?p> 程橙:……好氣哦,想打人。
何故收拾好了,喝口熱水,終于想起來一件事,開口問道:“白熠呢?他不是搬過來了嗎?怎么不見人?”
程橙:“他上班去了?!?p> 說到這兒,程橙想起來:“你家溫少繾不上班的嗎?還能陪你在家吃飯?!?p> 何故:“他上班,但是工作地點離家里不遠。而且,他好像很喜歡在家里辦公,我經常看他在家開視頻會議,助理也總往家里送文件?!?p> 程橙“嘖”了一聲:“他這是黏你,顧家好男人啊?!?p> 何故挑眉,揶揄道:“怎么,你這是嫌棄白熠沒多陪你?”
程橙的臉垮了下來,一臉嫌棄:“別提他成嗎?他不陪我簡直皆大歡喜,普天同慶?!?p> 何故“嘖”了一聲:“我就等你真香?!?p> 程橙哼一聲,神情極為不屑。
閑扯一番,何故終于想起來自己來小山河的目的。
何故:“我快結婚了。”
程橙哼著:“我知道。”
何故:“所以送我一幅畫吧,做結婚賀禮?!?p> 程橙沉默,嘆息。
何故皺眉:“怎么了?你可別說我要一幅畫就為難你了?”
程橙看著何故,深情凝視:“是的。”
何故:……
何故:“你大爺?!?p> 程橙抓抓頭發(fā),有些無奈:“我也想送你一幅畫做結婚賀禮,但是我構思了好久,實在是想不出該畫什么?!?p> 何故無語,這種情況,是她也想不到的。
何故:“去書房吧,我替你琢磨琢磨思路?!?p> 程橙:“行?!?p> 兩人來到書房,大批畫軸從桌上鋪到地上,有別人畫作的復印本,有自己創(chuàng)作的心血,有以前的成品,有最近的新作,還有幾幅未完??磥沓坛日宜悸返拇_找的很是辛苦,而且還沒成功。
何故也不收拾,蹲下來看鋪在地上的畫。
程橙:“這些我都看過了,沒有找到什么思路,我打算再看看書,看能不能有些想法?!?p> 程橙藏書多,讀過的書更多。
何故:“那你看書吧,我覺得這些畫挺有意思,想再瞧瞧,你看不出思路,說不定我能看出來呢?!?p> 程橙點頭:“行?!?p> 何故盯著畫軸瞧了一下午,也沒瞧出個名堂來,中間幾次好不容易有了點想法,同程橙一討論又覺得不行。
正嘆著氣,何故忽然瞥見一副星空圖。
畫軸只展開了一點,何故堪堪能瞧見畫邊角處一片浩瀚的星辰。
何故將畫展開,注意到畫的最下方標注日期:六月二十三??醋舟E,是程橙的作品。
今年的六月二十三還沒有到,看畫軸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些年頭的,那么最有可能就是去年六月二十三畫的。
程橙好不容易從書里一抬頭,放松一下眼睛,就看見何故盯著一幅畫發(fā)呆。
程橙問:“怎么,有思路了?”
何故回神:“沒有。這幅畫,是你去年畫的吧?”
程橙瞧了一眼:“是,去年那個時候,你剛從機場見到白沫的打擊中走出來。我還記得,那天是一大清早,你跑過來我這里睡覺,我就是那天畫完了這幅畫。”
何故點點頭,若有所思。
臨近飯點,何故揉著眼睛,問程橙:“晚上吃什么?”
程橙放下書,嘆口氣:“隨便吧?!?p> 何故會意,正挽著袖子,走進廚房,又想起些什么,折回來問程橙:“白熠回來吃飯嗎?”
程橙點頭,應一聲:“嗯?!?p> 何故就著冰箱里的食材弄了個酸菜魚,再配幾道程橙喜歡的菜,整體口味偏甜。白熠回來的也很巧,飯菜剛端上桌,人就到家了。
吃過了晚飯,程橙還想接著看書,何故制止了她,說:“算了吧,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也別硬逼著自己去想,離我結婚還有大半個月呢?!?p> 程橙放下書:“行吧?!?p> 六月,當然要配上西瓜。何故與程橙一人抱了半個,坐在門口,看著院子里開得正好的花,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西瓜是冰的,何故吃了兩口覺得胃里不舒服,放下西瓜,給自己弄了杯蜂蜜水。
程橙看著何故那副喪喪的模樣,不自覺地皺起眉心:“你最近一直這樣嗎?”
何故想了想,也是皺著眉回答:“好像不是,我也不清楚?!?p> 程橙:“去醫(yī)院檢查一下?!?p> 何故:“這就不……”
程橙板著臉,極其嚴肅:“何故,聽我的?!?p> 何故一愣,意識到些什么,隨后輕聲應著:“好?!?p> 程橙與何故出門的時候,白熠問程橙去哪兒,程橙木著臉,口氣不善:“你別問?!?p> 白熠遂閉了嘴。
程橙帶著何故去醫(yī)院折騰一趟回來之后,整個人的臉色黑的不行,一路上何故都不敢跟她搭話。
臨近小山河門口,何故試探性的拉了拉程橙的衣角:“叔,今晚收留我唄?”
程橙憤憤的扯回自己的衣角,重重的哼了一聲,不回答何故。
何故知道這就是默認了。
何故給溫少繾發(fā)了消息,說今晚不回去,要留在小山河。
溫少繾沒回信息。這就或多或少的直接或間接導致了,何故在小山河看見溫少繾的時候,整個人是震驚加恐慌的。
何故咽了口唾沫,拉住程橙,小聲說:“叔,別沖動,這我老公?!?p> 白熠看著程橙一臉殺氣騰騰的樣子,不自覺地眉心折起,問:“怎么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白熠順著程橙的目光看過去,盯住溫少繾,眼神不善。
溫少繾無辜,又不敢當著何故的面把程橙怎么樣,只好好脾氣的開口問道:“請問,是我哪里不小心惹到你了嗎?”
程橙咬牙切齒:“沒有?!?p> ……
沒有,眼神都要把人凌遲了,還沒有。
何故清了清嗓子:“咳,那個,今天晚上我就睡小山河了,你回去吧?!?p> 溫少繾看著何故,眉尖微挑,但還是說:“好吧?!?p> 程橙冷不丁冒出一句:“好你……”
何故一把捂住程橙的嘴,堵住她剩下的話:“叔,冷靜,冷靜,這我老公,他媽媽也是我媽媽?!?p> 程橙氣的磨牙。
溫少繾順利的把何故接走了,程橙看著溫少繾的車離開視線,又覺得心中氣悶,回過身去罵白熠:“你說你放他進來干嘛?!”
白熠無辜,完全不明所以,但還是握著人的手,湊過去溫柔的哄:“是是是,我的錯,下次我一定不放他進來。別生氣了?!?p> 程橙瞧著白熠的樣子發(fā)不出火,又實在是難受,想著想著就哭了起來。
這下子白熠更是如臨大敵,手忙腳亂,一邊焦心的哄著程橙,一邊在心底把溫少繾罵成狗。
但溫少繾本人對此是沒有任何感應的,開開心心的帶著老婆回家,路上還不忘了問:“我到底干什么了,讓程橙那么生氣?”
程橙是何故的娘家,關系一定要搞好。這個道理,溫少繾還是懂的。
何故想不出理由搪塞,只好說:“她一向看你不爽,只是今天表現(xiàn)得格外明顯。”
溫少繾:……好吧。
回家途中,何故突然說:“我想回我以前住的地方看看。”
溫少繾沒有多問,畢竟何故的奇思妙想向來是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這個要求已經是很稀松平常了。
溫少繾在前邊的路口轉了方向,帶著何故去了她曾經住過的那個小區(qū)。
兩人在小區(qū)門口碰見了蔣懷谷和白晗。
溫少繾將車開進小區(qū),兩人下了車。蔣懷谷與白晗走向他們。
蔣懷谷還是笑得一臉洋溢,白晗要穩(wěn)重許多,但少年人青春跳脫的氣息還是藏不住。
蔣懷谷:“男神,你們怎么回來了?是有什么事嗎?”
溫少繾笑:“沒什么,就是回來看看?!?p> 白晗提著一袋子糖,問何故要不要嘗一嘗。
蔣懷谷對此十分興奮:“這個糖是小區(qū)出口走前兩步,那個便利店新出的,可好吃了?!?p> 何故笑:“這么大的孩子了,還吃糖啊?!?p> 蔣懷谷無語:“姐,我知道你比我大,可也大不了幾歲好吧。能別說的好像你比我老一輩兒一樣嗎?!?p> 何故仔細想想,蔣懷谷不她像一樣讀書早,今年大四,算起來應該有二十一了,確實比她小不了多少。
何故:“好吧,弟弟,把你的糖呈上來?!?p> 何故拿了一個蘋果味的,青綠色的糖果看的何故心情都好了。
蔣懷谷看了看何故,又看了看溫少繾,又看了看何故。何故被他看的發(fā)毛,問:“你有事說事,別這樣盯著我們,兩眼放光,跟惡狼一樣。”
蔣懷谷搓搓手,面色發(fā)紅:“那這怎么好意思呢,但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點點小忙,也就耽誤你們一點點的時間……”
“他想讓你們去參加我們的畢業(yè)典禮。”
白晗面不改色,一口氣說完,說的蔣懷谷都愣了一下,一拳捶在白晗的背上,憤恨道:“靠,不是說好了讓我來說嗎?!”
溫少繾問:“幾號?”
蔣懷谷這次趕在白晗的前面,飛快搶答:“這個月底,三十號。”
溫少繾皺眉:“那恐怕不行,我與何故下個月一號辦婚禮?!?p> 蔣懷谷先是遺憾:“哦,這樣啊,那,那好吧,那我,那我……”
“什么?!婚禮?!”蔣懷谷一聲變了調的嚎聲,離他最近的白晗差點兒沒被送走。
白晗踩他一腳,怒道:“你嚎什么!”
蔣懷谷:“婚禮誒,白晗,我偶像要結婚了?!?p> 蔣懷谷的模樣有些呆傻,何故擔憂的看了他一眼,隨后看向溫少繾。
溫少繾:“其實已經結婚半年了,只是還沒有辦婚禮?!?p> 蔣懷谷霎時間覺得自己整個人人晴天霹靂,被雷的個外焦里嫩,直到最后被白晗拉著走了,還恍恍惚惚的,回不過神來。
何故吃了白晗的糖,覺得味道不錯,拉著溫少繾去便利店里買糖。
收銀員小姐姐看見何故的時候有些驚喜:“小妹妹,你可好久沒來了。”
何故笑:“搬家了,不常路過這兒?!?p> 小姐姐會意,問:“你又是來買酒的嗎?拿冰柜里最下面的吧,那些冰的時間最久。”
說到這里,溫少繾就忍不住插一句了:“不好意思,她戒酒了。”
收銀員驚訝:“原來她之前買的那些酒,都是自己喝的嗎?!”
思及此,收銀員看何故的眼神就有些怪異了。
何故沒理會她,拉著溫少繾去挑糖果。挑完了,結賬的時候,何故站在溫少繾的斜后方看他,忽然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出了便利店,何故忍不住問溫少繾:“在你搬到這邊來之前,你有沒有來過這家便利店?”
溫少繾回憶了一下,答:“來過,那時候姜哥住這邊,我來這兒找他說電影的事,路過的時候,進來買了瓶水?!?p> 說著溫少繾笑起來:“說起來,我們那天談的就是你的電影《謀殺》,姜哥還同我提到你,說你住在這個小區(qū),酒量很好,要我多跟你學學?!?p> 何故:“那你在便利店有沒有遇到什么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溫少繾再不想明白,就對不起自己的智商了。
但想明白的后果,是溫少繾覺得何故喝酒這個毛病實在是令人不爽,于是捏著何故的后頸,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那這樣說的話,那天那個提著一大袋子冰啤的人,還真是你。”
何故認慫:“我這不是戒酒了嘛,你就不要太計較從前的事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做人要向前看,不然眼睛怎么長在前面呢?你說是不是?!?p> 溫少繾:“別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以后你要再敢這樣,你看我怎么教訓你。”
何故閉上嘴,氣鼓鼓的。溫少繾伸出手去捏她的臉,讓何故沒法再將腮幫子鼓起來瞪著他。
何故:“你好煩吶,什么都管著我。”
溫少繾:“我也就管你一個?!?p> 何故笑,吃糖。
你要管著我,一輩子管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