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晉和太和豪情下山,租用派內(nèi)提供的仙鶴朝著長安城飛去,長安城離太白山相對不遠(yuǎn),只有四千多里路,是離太白山最近的城池之一。
李太白有詩云:“朝辭太白彩云間,東去泰山一日還?!本褪敲鑼懽约猴w行之快,可在西疆域和中土域一天跑一個來回。
仙鶴當(dāng)然沒有酒劍仙那種速度,但是陳晉還是體驗到了坐仙鶴飛行那種對他來說已是極速的感覺。
頭頂藍(lán)天無際,常有浮空鯨在腳下云層穿行,能看到地面上如同白帶的寬闊大道,有巨大無比的陸行象在奔走。浮空鯨是天域凡人乘坐的大型交通工具之一,此外還有陸行象和空肚魚,海陸空俱全。是人族修行門派用妖獸和野獸雜交,專門給凡間培育的交通工具。浮空鯨背如廣場般寬闊,上面整整齊齊地排列著無數(shù)固定蒲團,人被牢牢綁在上面,浮空鯨上面乘坐人極多,成年浮空鯨可以乘坐一千多人,就是速度略慢,一個時辰只能飛五百公里。
當(dāng)然仙鶴可比浮空鯨快多了,仙鶴一時千里,短短兩個時辰,陳晉和太和豪情便飛致長安城。
要不是事件緊急,人命關(guān)天,陳晉真想去家里看一看。
事發(fā)長安城南邊秦嶺山脈分水嶺附近的東富兒溝村。東富兒溝位于秦嶺大山略深處,人跡罕至,常有妖魔出沒,這種區(qū)域是危險區(qū)域,也是太白劍派的重點監(jiān)控區(qū)域。
接到求救前,東富兒溝已經(jīng)消失了三頭公牛,緊接著的夜晚,有一名成年壯碩男子第二天被發(fā)現(xiàn)被吸成人干。
陳晉和太和豪情到了村莊,沒有驚動村民,怕打草驚蛇,而是去了死者的家里。
只是沒有發(fā)現(xiàn)黎昕昀的消息,他們也暫時顧不上這么多了,只能以任務(wù)為先。
陳晉和太和豪情偷偷從后院跳進,屏住呼吸,細(xì)細(xì)觀察,能看到幾不可查的奔走痕跡從院子里的這三間石屋中間的一間從門口延續(xù)出去,一直到門口。
進去看看,陳晉和太和豪情相視一眼,輕輕推開了木門,屋里擺設(shè)極為簡單,一張竹子編制的床上面鋪著毛草。除此之外,一盞油燈,一個夜壺,一床被褥。
陳晉翻著床,想尋找一些線索。
“這是?”陳晉掐起一根金黃色的長毛,油光堅韌,硬朗無比。
這根長毛和竹床上的鋪墊,混雜在軟草中的雞毛鵝毛都不同,像犬科或者貓科動物的毛。
太和豪情接過那根毛發(fā)一聞,“我父親屠宰過狼作為食材,這毛發(fā)充滿了狼的氣息。”太和豪情雖然繼承父親天賦不多,但也繼承了一些。對于食之道而言,具有超強分辨能力的嗅覺非常重要。
太和豪情隨后眉頭一皺,不對,還有一絲別的氣息。不是狼的氣息,是......
“是狽的氣息!”陳晉肯定道。
“豪情不知道你聽沒聽過《閱微草堂筆記》寫過的狼狽為奸的故事?!薄咀ⅲ豪仟N為奸實出唐段成式《酉陽雜俎》,這里為了劇情服務(wù),寫到此處?!?p> “《閱微草堂筆記》?中土域號稱“草堂仙人”的紀(jì)春帆寫的大作!書和人我聽過,具體寫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碧秃狼槊嗣^,“我不知怎地,一看到書上那么多字頭都犯困?!?p> 陳晉輕笑一聲,“太和公大人讓你平常多讀書,你看,現(xiàn)在看來還是有好處的嘛?!?p> “好了,好了別說了,你給我趕緊詳細(xì)說說。”太和豪情不耐煩,咋和我爹一樣啰嗦。
“紀(jì)春帆《閱微草堂筆記》精怪傳中載:有日,紀(jì)夜行于村,得見狽人立于地,狼站于狽背,前二足尺長,狽轉(zhuǎn)身,下體朝圈內(nèi)臭之,羊暈,復(fù)轉(zhuǎn)身,狼足捧而嘴叼,拽羊而出圈,后狽前足搭于狼身,與狼共叼羊而行。兩只如一,出人意表,故世立事乖,則可稱狼狽矣?!?p> “這就是狼狽為奸的來歷。”太和豪情恍然。
“那也不能證明有狽啊?!?p> “所以你鼻子靈,你去門板的細(xì)縫聞一下,有沒有臭氣,黃鼠狼之臭氣有迷幻之效,狽之臭氣有暈人之效?!?p> “我......”太和豪情湊著鼻子朝著門板聞去,眼白都翻出來了,他鼓動肌肉,排出鼻腔臭氣。“這臭味,我真的一輩子都忘不了。”太和豪情臉色鐵青,“看來確實是狼狽干的,這個狽,我殺定了?!碧秃狼楸亲舆h(yuǎn)比一般人敏感,所以能把普通人熏倒的狽氣可把他熏得不輕。
“事情還不是那么簡單,殺死村民的還不是狼狽!”陳晉嚴(yán)肅道。
“難道不是狼狽,村民都被狼狽抓走了?!碧秃狼橐苫蟮?,太和豪情做事簡單,大大咧咧。
“要是狼狽干得,這個村民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p> 門外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一個修長優(yōu)美的身形從石屋的屋頂飄落下來。
“什么人?”太和豪情駭然,什么人竟然在他們不知不覺已經(jīng)偷偷隱藏在了石屋的屋頂。這要是起了壞心,偷襲他們,太和豪情驚出一身冷汗。
“黎師姐,原來你早來了。我就說,接任務(wù)的還有你,怎么看不到你的身影。”
陳晉推門而出,對著黎昕昀微笑,“師姐,咱們又見面了?!?p> 黎昕昀絕美清冷的臉上閃過不可查的一絲羞惱,臉色一冷,便掩飾下來。“哼,什么又見面了。我啥時候見過你,不要亂套近乎。”
陳晉笑了笑,如柳葉的眉毛一抖,從懷里掏出一個香囊來,“那這是?”
“怎么在你那!”黎昕昀瞬間氣急,“我說我怎么找不到,原來是被你偷去了,登徒子快還給我?!崩桕筷酪宦晪珊?,身形一動,陳晉眼前一花,香囊便被黎昕昀奪了去。
“師姐,你........你好強,速度好快?!标悤x目瞪口呆。
黎昕昀冷哼一聲,拋了白眼不說話,把香囊嫌棄至極地擦了又擦,這次沒掛在腰間,而是慎重地放在懷里。
太和豪情一臉懵逼,云里霧里?!澳銈?,你們這是?早都認(rèn)識了!”心里一陣發(fā)酸,我還沒出手,陳晉看樣子竟然都和黎昕昀有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了,黎昕昀的香囊竟然在陳晉這里。不行,我要好好捋一下。
“實力不行還缺乏閱歷。不知道該說你們膽子夠大還是不知死活,像這種高危險任務(wù)一般都是煉之境后期的師兄師姐們接的?!?p> 黎昕昀批評道。
陳晉也隱隱感覺到了此次長安城人干事件的不同尋常和危險性,感覺確實有點疏忽大意,預(yù)料不足,實在是沒接過任務(wù),缺乏對高危險任務(wù)的認(rèn)識。
“好了,正事要緊。”黎昕昀面色一正。
陳晉和太和豪情趕緊認(rèn)真起來,洗耳恭聽黎昕昀師姐的教導(dǎo)。
黎昕昀是上屆龍首,和太和豪情以及陳晉同歲,卻在上一屆奪得龍首之位,對于黎昕昀除了絕世容顏之外的超強實力,陳晉和太和豪情也是早有耳聞。
聽聞已到煉之境換血境。
“咱們把這個事件捋一捋,最開始是三頭健壯的公牛被抓,吸成牛干,然后是狼狽為奸去抓人,再然后是這個人被吸成人干,這個人還是身體正值巔峰的成年男子?!崩桕筷婪治龅?,清冷水靈的杏眼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狼狽為奸抓人,男子尸體的衣服甚至都沒有他們的牙印,說明狼狽內(nèi)心很忌憚這個能命令他們做事的妖。而這個妖無比強勢,甚至粗淺愚蠢如狼狽的這些小妖竟然謹(jǐn)小慎微,不敢對被抓的男子有絲毫觸碰和損傷,甚至抓人的時候連最趁手的武器牙都沒敢使用。
“能指揮狼狽這么做事的一定強勢而且狡猾,甚至有所依仗,充滿挑釁!”
“如果真的為了修煉的話,怎么會跑到太白劍派的腹地,還大張旗鼓地留下被吸成人干的尸體,早就毀尸滅跡。”
“那么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誰呢?”
黎昕昀嘴角微翹,探尋地望著陳晉,想聽聽他分析。
陳晉沉聲道:“事情麻煩了,他們是沖著我們來的,能指揮成精的狼狽如此謹(jǐn)慎做事,至少是比狼狽高一個段位的妖物,如此厲害之妖物,要是真的想吸血殺人,這個偏僻角落里的村子早滅絕了。他們能跑到太白山的腹地長安城如此高調(diào)行事......“
陳晉的額頭留下冷汗,感受到了對方妖物的狡猾和肆無忌憚。
“他們真正的目標(biāo)是我們?!?p> “甚至先前吸公牛和人的血,都是為了讓我們對他們的實力產(chǎn)生誤判?!?p> 黎昕昀贊許地點了點頭。
原來書上那些血淚史寫的都是真的。
妖族多狡猾奸邪之輩,又多強橫兇殘之輩,他們狼狽為奸,團結(jié)協(xié)作,在人族大地上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血雨腥風(fēng)。人族以妖族為敵,妖族以人族為食。又有鬼,怪,魔禍亂人間,人族自始至終處于風(fēng)雨飄搖中,也怪不得南蠻域陸地神仙屈子發(fā)出了“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的感嘆。
太和豪情聽到陳晉和黎昕昀的分析,已經(jīng)細(xì)極思恐,生出遍體寒意,他以為就是簡簡單單來殺個妖,卻發(fā)現(xiàn)原來不知不覺已經(jīng)陷身一個深淺莫測的漩渦里。
陳晉抿了抿嘴唇,嘴唇干澀,緊了緊手掌,手掌冒出熱汗。他感覺到了一種驚險和刺激,唯獨沒有恐懼。
陳清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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