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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似錦

第八章母親

安然似錦 白茶清歡Ho 3958 2020-07-01 00:12:11

  “小姐一向身體康健,這次雖然傷了元氣,好在沒有傷及要害,并不大礙,我開些止血補氣的方子,服用兩天,便可好轉?!崩顏砥疠p輕放下韓似錦的手腕,低聲說著。

  “你把方子開給我吧,我去給她熬藥來?!笔捜徽f道。

  李來起給蕭然開好了方子并且反復叮囑他此藥需要趁熱給韓似錦服下,且需要熬夠足足兩個時辰。

  蕭然拿了方子,正打算從韓似錦的床邊坐起給她熬藥去,卻被韓似錦拽住了衣袖。

  “娘!娘!別走…,別…走!”韓似錦皺著眉頭,痛苦的說著。

  蕭然見狀立馬看向李來起,李來起搖了搖頭,示意蕭然并無大礙。

  蕭然被死死拽著袖子,萬般無奈只好又輕輕的坐回了床邊,把韓似錦的手順帶著自己的袖子一起放進了被子里,然后輕輕的拍著韓似錦的胳膊,好讓她的情緒安穩(wěn)些。

  韓念在一邊氣的說不出話,又沒有辦法,誰讓自家的妹妹生病痛苦的時候拽的不是自己的袖子,只好生氣的從蕭然手上搶走了方子,出去熬藥去了。心想著在這里見他倆也煩,不如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韓念走的時候李來起也跟著一起出了屋,好給韓念抓藥材。

  蕭然坐在床邊,看著韓似錦,滿眼心疼,又不知該如何幫她。韓似錦依舊皺著眉頭,額頭也出了一層薄汗,時不時的還痛苦的低吟兩句。

  唯獨一直沒有放開蕭然的衣袖。

  韓毅的夫人名叫林婉予是前禮部尚書之長女,賢良淑德,溫潤如玉,曾被稱為王城第一美人。

  韓毅本身的家庭并不顯赫,不過是湊對了機遇,遇到了一直無子嗣的前刑部尚書,收他為徒,授他四書五經(jīng)和一身好功夫。所以韓毅年輕時極其用功,一是不辜負師傅的期待,二是要對得起為了供自己來王城謀差事的父母。韓毅二十歲時結識了林婉予,在山間的一處人家里,韓毅對她一見鐘情,林婉予則對她毫無印象,直至他們一直借住的人家遭到了山匪,韓毅幾下便趕走了山匪,恰巧讓來此地游玩的林婉予看到,才讓這個長相并不出眾的,卻習得一身好功夫,為人正直的人在林婉予的腦海里留下了印象。

  而后二人感情日漸升溫,一起出游,放紙鳶,畫丹青。好時光直至林婉予被她的父母許配給一富商家的小兒子時,林婉予不愿嫁,向父親介紹韓毅,卻被她的父親嚴詞拒絕了這對門不當戶不對的苦命鴛鴦。林婉予逃婚被父親仗打了有幾十,也不愿嫁給除了韓毅外的任何人。

  韓毅心疼卻毫無抵抗之力,于是日日奮發(fā)圖強,比之前更加用功讀書練武,許下林婉予三年之約。

  三年以后,韓毅沒有食言,他坐上了刑部尚書之位,八抬大轎,三書六禮,伴隨著全城男人嫉妒的目光,迎娶林婉予?;楹蠖颂鹈坌腋#上ё怨偶t顏多薄命,生下韓念后林婉予的身體就大不如前,生下韓似錦的時候就離開了世間。韓毅夫婦二人,尤其是林婉予非常喜歡不似世人眼光,非常喜愛女孩,林婉予離開之前,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多看看自己的女兒。林婉予走前叮囑韓毅要好好活著,好好照顧念兒和錦兒,尤其是錦兒,不要因為自己的離開而怪罪她,韓毅應下了,痛苦的無法言語。林婉予走的那日穿著的是第一次見韓毅時的那件粉色紗裙,雖然躺著的人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血色,可依舊美輪美奐。

  韓似錦出生的時候,雖被韓毅疼愛,卻總是平白的受周圍的白眼和議論。小時候曾經(jīng)見過服侍過娘親的奴婢,還打了她兩個耳光,說她是掃把星,說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娘親,韓似錦那時不過五歲,她摸著自己肉嘟嘟的臉,無比委屈,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從小便沒有娘親。雖然這個奴婢后來被韓毅趕出了府卻也給韓似錦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很深的傷疤。以至于韓似錦的整個童年都活在陰影下,覺得家里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是自己引起的…

  韓似錦做了個好長的夢,夢到了那個從未謀面的娘親,夢到了小時候的自己,睡夢中還隱隱約約的聽到了爹爹的聲音。

  “錦兒?”“錦兒?”韓毅見床上的小人兒一動不動,皺著眉頭,好似在做著噩夢,心疼的不得了。

  “你們倆怎么回事,見她被打成這樣,也不知勸他放棄打擂,就看著她傷的如此重?你們就是這么當哥哥的?”韓毅低聲咒罵著蕭然和韓念兄弟倆。

  “還不是您,非和她說什么比武節(jié)拿了榜首,過了殿試,才讓她去刑部任職,您一個刑部尚書,有這個必要嗎,真的是!”韓念嘟囔道。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句”韓毅突然瞪圓了眼睛,問韓念。

  “沒…沒說什么,我說下次不會了”韓念妥協(xié)道。

  “我房中還有好多卷宗沒有審,既然李來起已經(jīng)說了沒有大礙,你倆在這里給我寸步不離的照顧錦兒,等錦兒醒了,去房中叫我!若是再出什么差錯,你們二人通通給我滾出韓府?!表n念盡可能的放低聲音說最嚴厲的話。

  把二人嚇得不敢多言,把韓毅送出了屋,就準備給韓似錦喂藥。

  “快!趁熱喝,不然一會沒有功效了”韓念推開蕭然,坐到了韓似錦身邊,把藥放在唇邊試了試溫度,正好,溫熱,不燙嘴??墒俏沽藘缮醉n似錦不肯下咽,萬般無奈,韓念看向了蕭然。

  蕭然滿臉疑惑,想著韓念今日怎么如此想得開,肯讓自己用嘴給韓似錦喂藥,一時竟搖頭拒絕了。

  這個韓念,今晚受了一肚子的氣,可算是找到發(fā)泄的地方了,上去就是給了蕭然后腦勺一巴掌,然后低聲的說道

  “我是讓你把韓似錦扶起來!你想什么呢?你是不是找死!”

  蕭然無話可說,做到了床邊,輕輕的把韓似錦扶了起來,讓她半坐著,好讓韓念的藥得以喂下去。就在韓念給韓似錦喂藥的時候,蕭然注意到韓念的手上多了兩處燙傷,他皺了皺眉頭,覺得此傷極為眼熟,又看了看韓似錦的手,竟是一種傷。

  “你這手,怎么弄的?”蕭然問道。

  “哦!給韓似錦熬藥燙的,府里熬藥用的紫銅鍋的鍋蓋處有一道裂縫,若是不仔細看,端藥或者倒藥的時候就總是被燙到,哦,對了,明日叫茶茶去買個新的來吧…”韓念一邊給韓似錦一邊應和著蕭然,不一會卻發(fā)現(xiàn)蕭然沒了動靜,轉頭看向他,竟發(fā)現(xiàn)他想事情想出了神。

  “你想什么呢?把她放下吧,喂完了”韓念說道。

  蕭然聽完韓念的話才恍然大悟,為何那天晚上,韓似錦的手上有多處燙傷,原來是為他熬藥熬的,這個傻子。

  “你到底想什么呢,我讓你拿塊布來。”韓念的耐心已經(jīng)到了極限邊緣,沒好氣的和蕭然說道。

  “真的是,什么比武節(jié)到底是考驗他倆還是考驗我啊,一會這個受傷,一會那個暈倒的,就不會量力而行嗎,我這一天已經(jīng)很累了,又是逼我起床,又是逼我練功,最近竟然還讓我學起了醫(yī),我已經(jīng)到了成家立業(yè)的年齡了,非要學這么多技藝嗎,我老了還需要出門賣藝,行醫(yī)嗎?真是不明白”韓念一邊收拾碗,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嘟嘟囔囔的抱怨著。

  “你現(xiàn)在的樣子,像極了城西那家豆腐店的婦人,啰嗦?!笔捜荒脕砹瞬己蜕洗谓o韓似錦的金創(chuàng)藥,心里想著,這金創(chuàng)藥如此金貴,竟都便宜了他們兄妹倆了。

  而后便拿著溫熱的毛巾給韓似錦輕輕的擦了臉。

  韓念拿了金創(chuàng)藥才想起來自己的手上被燙傷了幾處,不過他并不在意,想著蕭然再釀兩壇酒,他就能好了。

  蕭然沒有應和他,想著等韓似錦身體好些了,再給他釀酒吧,這樣也能讓他的腸胃清一清。

  而后二人便出了房門,叫來了茶茶照顧韓似錦。

  次日一大早,韓府的大門口就吵了起來。

  “無論如何,你跟我先進來見韓大人!”武宗時說道。

  面對著武宗時的是一個身材瘦小的捕快,此時正在被兩個捕快架著胳膊。

  蕭然正好一早在院子里練功就聽到了門外吵鬧的聲音,便走了過來。

  “武伯伯,這是出了何事”蕭然問道。

  “二少爺,下官是來找大人,責罰我的”

  “何來責罰一說?”

  “二少爺,此時說來話長,讓我進去娓娓道來?!?p>  “好的”

  蕭然帶著武宗時和身后的幾個捕快,一起找到了書房。

  此時韓毅正在讀卷宗,見五六個人走了過來,便放下卷宗,走上前去。

  “大人!”

  “何事?一大早上慌慌張張的”

  “大人,是這樣,前幾日小姐和大少爺二少爺一起來六扇門尋孫永勝,可出來時小姐便讓我留意手下的人,我起初還不信自己的地方會出現(xiàn)內(nèi)鬼,沒想到,就抓住了這個小兔崽子?!?p>  “跪下”武宗時對抓住的小捕快命令道。

  “饒命啊,饒命啊,大人”

  “想讓我饒你命可以,把你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吧?!表n毅說道。

  “此事與下官無關??!大人!”

  “都抓住你鬼鬼祟祟的給孫永勝送藥了!怎么能與你無關了?”武宗時大喊道。

  然而就在此時,跪在那處的捕快還沒來得及說話,嘴里的話就被從韓念屋中傳來的樂聲堵了回去。

  不知為何,今日的樂聲尤其的大。雷鳴般的樂聲吸引了武宗時和他手下這幾個小捕快的注意,都向著韓念房間的方向望去。不過這還不是最丟人的,最丟人的是隨之而來的韓念的叫罵聲,日日如此,韓念日日叫罵,唯獨今日這人竟丟到了六扇門。

  韓毅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怎么回事?錦兒沒有醒來這樂師也上門服務?”韓毅看著蕭然問道。

  “嗯…她買下了這幾個樂師一年的晨練?!笔捜徽f道。

  這不等韓毅回話,韓念那邊的樂聲和叫罵聲又來了…

  “好你個韓似錦!你昏過去了也不讓老子清凈一天是嗎?你真行!昨日老子就應該把藥喂給狗吃!我就奇了怪了!你們不放假嗎?韓似錦給了你們多少兩銀子?你們?nèi)绱苏勰ノ摇???p>  滔滔不絕的叫罵聲給韓毅氣的臉又黑了一度,示意蕭然趕緊去終止這場鬧劇。

  自己則接著審這邊的案子。

  “咳咳”韓毅為了緩解尷尬的兩聲咳嗽,讓幾人緩過了神來。

  “你接著說”韓毅說道

  跪在地上的小捕快哪里見過如此大的場面,聽過如此大的鬧劇,一時竟忘了自己要辯解什么,足足等了片刻,小捕快才繼續(xù)說道。

  “我前兩日在鄉(xiāng)下辦案子的時候,碰到了一個蒙面的黑衣人,他給了我五兩銀子,說讓我給牢里一個叫孫永勝的送金創(chuàng)藥和飯菜,我不同意,那人竟拿出了我家孩子的平安鎖,那鎖是我親手為他雕刻的,我一認便認出來了,我怕孩子出什么事情,又想著送些金創(chuàng)藥和飯菜而已,沒想到…我一時糊涂…”

  就在這個凄慘的關頭,韓念房間的樂聲再次響了起來。

  韓毅坐到了椅子上,用手撐著頭,閉著眼睛。氣的一言不發(fā),直到樂聲和叫罵聲都停了下來,許是蕭然制止了他們,韓毅才站了起來。

  “我聽你的意思,你不認識孫永勝?”

  “小的不認識啊,小的每日除了當差就是回家陪老婆孩子,根本不認識這個孫永勝?!?p>  “你可去過今年比武擂臺對面的客棧?”

  “不曾去過啊大人,大人饒命。”

  韓毅皺了皺眉頭,想著韓似錦這也還沒有醒,也不知她掌握了什么線索,這人他該如何審,只好讓武宗時把他帶到地牢先關押著,聽候發(f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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