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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結(jié)古戰(zhàn)場

72 · 往事(下)

終結(jié)古戰(zhàn)場 河澤西西 2744 2020-10-10 20:30:00

  陳簡轉(zhuǎn)身想出去,但還是停下腳步。

  現(xiàn)在出去又能做什么呢?

  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再進入這里,出去反而是功虧一簣,只能希望蔡宮稚泣多拖些時間。

  陳簡咬咬牙,繼續(xù)聽留聲甕,紛落的粉塵沒法動搖他的決心。

  第六很快就開始了——

  卞離:“掌門,蔣祿億南下巡查,過些日子便會抵達武當(dāng),我們瞞不了多久的?!?p>  陌生的聲音——不過陳簡猜測此人便是前武當(dāng)掌門葉連城:“我明白……可是我們該怎么辦?一夜之間死了九十四名武者,八十六名尊俠客以上的人,如此慘重的損傷,陛下必定問責(zé)下來?!?p>  卞離:“的確……人數(shù)太多了?!?p>  沉默。

  卞離:“或許我們能即刻前往討伐百苦教?!?p>  葉連城:“百苦教?難道說……你是想讓他們‘死于討伐百苦教’?”

  卞離:“正是如此,眼下只有這個辦法了?!?p>  葉連城:“的確。讓我好好想想。”

  卞離:“此事宜盡快決定?!?p>  ……

  這些內(nèi)容,陳簡等人已經(jīng)推理得到。不過能從中聽出,面對棘手情況,葉連城并沒意識到卞離在步步引他進入深淵。他不是個工于心計的人,這個印象相當(dāng)重要,有利益陳簡明辨“是非”。

  陳簡馬上換下一個留聲甕,頭頂?shù)膭屿o變小的許多,不知是福是禍。

  第七段談話——

  卞離:“羅斯,這是百苦教的‘喪智散’,明天下午我會派一人挑撥長子派和顛覆派,屆時你在高處撒下喪智散,他們便會拳腳相加?!?p>  羅斯:“高處?”

  卞離:“習(xí)武場上方有一隅空地,進入那里需要走過一道狹窄縫隙,縫隙被藤蔓遮擋。我已幫你清理雜石,你直接進去便可,切不可被人發(fā)現(xiàn)?!?p>  羅斯:“師傅放心。不過這個‘喪智散’有何作用?”

  卞離:“你聽它名字,還想不出它的用途?”停頓片刻,“對了,讓張勝寒好好舒展筋骨,再過不久,就到他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羅斯:“明白?!?p>  ……

  習(xí)武場上方的空地?應(yīng)該就是沈以樂的秘密基地。之前在雜草中發(fā)現(xiàn)的陶瓷碎片,很可能是用來裝“喪智散”的小瓶子。

  陳簡聽著三年前的談話,想到自己前不久還觸摸過三年前留下的物證,頓時產(chǎn)生時空錯亂的感覺,自己仿佛飄渺在時光長河中,進退不定。

  卞離相當(dāng)信任羅斯,可惜他并不知道,羅斯其實是張勝寒的人,這也注定了他最終的失敗。

  陳簡嘆息一聲,把其他的留聲甕搬到面前。

  第八段談話——

  卞離:“這是百苦教的心法《發(fā)如雪》,你按上面的修煉,不出半年便能大成?!?p>  女子的聲音:“……這是,父親的遺物嗎?!?p>  卞離:“沒錯,有了這個東西,你就能向葉連城報殺父之仇?!?p>  女子:“多謝前輩指教!小女難以為報。前輩若有什么要求,小女即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p>  卞離笑道:“我與令尊為摯友,奈何能力不足沒法替他報仇,所以才將《發(fā)如雪》竊來贈你。不過我得提醒你,此心法乃邪門道法,需飲血方可施展?!?p>  女子:“飲血?家畜之血可否有用?”

  卞離:“畜生沒有澤氣,即便飲用成百上千也是杯水車薪。”

  女子:“那前輩之意……”

  卞離:“人血,武者之血方可作用。你若要替父報仇,便得走上這條血海之路,你是否愿意?如若不愿,我便收回《發(fā)如雪》,將它給予其他有志之士,而不是他的女兒!”

  女子:“我——我愿意!”

  ……

  這看來就是卞離蠱惑溫卿筠成為千手毒女的談話了,他顯然欺騙了溫卿筠。溫卿筠在東海那么長時間沒有飲血,還是使出了《發(fā)如雪》,卞離只是特地這么說,好讓溫卿筠大開殺戒,引起武林轟動,為之后的種種計謀做鋪墊。

  不過還是那個問題:卞離明明知道留聲甕,這段談話又是怎么被記錄下來的?

  頭上的動靜又大了起來,陳簡有些坐不住了。他手忙腳亂地同時打開兩個留聲甕,其中一個是完全陌生的內(nèi)容,似乎是顛覆派內(nèi)部在討論什么——

  “怎么辦?你們聽了那些留聲甕嗎,涂悠然早就做出那種東西了,留聲甕藏在各個角落,我們的談話都被記下來了!”

  “涂悠然一個隱世派,沒事盡做些害人東西,竟然還被王爺派利用?!?p>  “別抱怨了,還是想想該怎么辦吧。這些留聲甕若是送到朝廷,我們?nèi)嫉脷㈩^,深越王也難逃一劫。”

  “必須想辦法除掉涂悠然,先得遏制源頭,不能讓他再造下去?!?p>  “——大事不好!”撞門聲和絡(luò)繹不絕的腳步聲,又有很多人同時涌進房間,“王爺那一派的人已經(jīng)啟程送留聲甕去京了!”

  “護法,怎么辦?!”

  “……跟我來,殺人越貨,絕不能讓這些東西離開武當(dāng)?!?p>  ……

  另一個留聲甕則在放隱世派的一場談話——

  一開頭便是熟悉的聲音。

  卞離:“到底是什么人殺了馮護法,還沒找出兇手?”

  “還沒——卞護法,殺手對武當(dāng)了如指掌,必然是內(nèi)部所為?!?p>  “是入世派干的嗎?”

  “他們?yōu)楹我獨ⅠT護法?”

  卞離:“都別說有的沒的,找到兇手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今天烏湯怎么沒來?”

  “烏湯……他說兇手已逃出武當(dāng)山,他要替師傅報仇,便偷偷下山了?!?p>  卞離:“真是蠢貨!兇手就在山內(nèi),他連這點事都想不明白?馮憶羅怎么教出個這么愚昧無知的弟子!算了,先不管他,盡快找到真兇!”

  “是?!?p>  ……

  聽到卞離這么聲情并茂地尋找真兇,陳簡有些迷糊。

  難道他不是殺害馮憶羅的真兇?還是說,這些話語都給其他人做做樣子?如果真是這樣,羅斯可從卞離身上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啊。

  陳簡已經(jīng)能很熟練地將雜亂的信息匯總。從這段話聽來,留聲甕是三年前被一名叫做涂悠然的隱世派發(fā)明?,F(xiàn)在陳簡聽到的留聲甕記錄的對話已經(jīng)接近那段時間。

  馬上就能聽完了!

  陳簡大腦略微放松,不過他連伸懶腰的精力都沒有,抓緊時間馬上開啟另外兩個留聲甕。

  越到后面,留聲甕似乎越是泛濫使用,很多無關(guān)緊要的對話,甚至家長里短、男歡女愛都被記錄其中,陳簡已經(jīng)可以同時聽三個留聲甕。

  又不知過了多久,無用的垃圾信息塞滿大腦。

  他把所有留聲甕聽完了,最后一個留聲甕,也是最初的留聲甕——

  “隨便說什么話都能記錄下來,你們試試!”

  這是一個老者發(fā)出愉快的提議,此人大概就是涂悠然了。

  ……

  至此,三年前事件的全貌已經(jīng)徐徐在陳簡腦海鋪開,雖然還有一些細節(jié)之處無從考證,不過有這些就足夠了,接下來就是帶這九個能作為物證的留聲甕離開。

  不過一次性沒法帶出這么多。

  他看了眼留聲甕,想起剛才準(zhǔn)備查看留聲甕內(nèi)部,結(jié)果被震動打斷。于是,他隨手拿來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留聲甕,揭開蓋子。

  里面是個形狀不定的圓球,灰色氣息縈繞成團,似乎用力一吹便會煙消云散。

  陳簡小心翼翼將雙手伸進青銅甕內(nèi),掌心很快接觸到圓球,一股涼意從掌心傳來。這是從未體驗過的觸感,他甚至沒法找到一個恰到好處的比喻。

  他像捧著珠寶一般將圓球緩慢托起,脫離留聲甕后,它依舊保持完整。

  再將它放回,對話聲還是能從甕中傳出。

  這個球才是記錄聲音的核心,甕只是傳播聲音的媒介,就像磁帶和磁帶播放器一樣。

  而卞離很可能并不知道這點。他只警惕青銅甕,卻被能輕易藏身的圓球記錄了無數(shù)言語。

  陳簡再把兩個不重要的圓球放進同一個青銅甕,啟動青銅甕則能同時放出兩種聲音,也就是說,就算把圓球混合也不會出問題。

  確認這點后,陳簡立刻把記錄九段對話的圓球放進同一個青銅甕,轉(zhuǎn)身朝旋轉(zhuǎn)門走去。他熟練地貼上石門。

  門緩緩旋轉(zhuǎn),地面?zhèn)鬟M隧道的聲音更加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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