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行樂脖子上不知道為什么掛了個鈴鐺,它腳程很快,于是在這死寂的路途中,我就只聽得到這鈴鐺聲,我甚至懷疑它有催眠的功效,我聽著聽著居然睡了過去。
而在我睡夢中鈴鐺聲也一直在我耳邊揮之不去,等它終于停止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到了華年的府邸。
我睡眼迷蒙的起來,就看見河洛鳳之也是和我一樣的狀態(tài)。
都是睡眼惺忪。
我們?nèi)艘来蜗埋R,門前居然是華年等在那里,他依舊穿著白袍,墨發(fā)被一根竹木簪子挽起,整個人看著就是賞心悅目。
我感嘆幾句,沒想到河洛跨步上前,站在了華年的身邊,她其實不笑的時候有點兇,現(xiàn)在直直盯著華年到讓我覺得有點害怕。
“里面說?”不等河洛開口,華年到先說了句話,他搖著折扇,好似漫不經(jīng)心般到了我面前,河洛想了想,點點頭。
就跟著華年一同進去。
我卻看見華年在河洛往前走的一瞬間,從她手臂里抽出了一只蟲子。
那蟲子到了華年手上,就一秒的時間變成了白色的粉末,飄蕩在空中。
華年可能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朝我眨了眨眼,還笑了笑。
我被他嚇到,第一反應(yīng)是去看鳳之,看看鳳之有沒有看見。
還好鳳之是和河洛并排走的,沒有看見華年動作。
我輕輕松了口氣,卻又覺得奇怪,華年這是在干嘛?他身上有好多我看不明白的地方,而且以鳳之的說法,他兩早就認識了。
“對了小紅,你帶今華去后山。還有,魂燈找到了嗎?”華年本走在前面,現(xiàn)在又停下來回頭指揮我道。
“嗯嗯,找到了?!蔽覐镍P之手里接過魂燈,雖然心里在懷疑華年是為了支開我,但我面不改色,只是立馬跟著小紅又去了另一條路。
鳳之很是自覺的轉(zhuǎn)身說道:“那我也跟著一起去看看所謂的青鳥是什么。”
這一下子,這邊就只有華年和河洛。
我在去后山的路上也不說話,只盡量減低存在感,深怕鳳之又對我說些什么。
鳳之就抱臂走在后面,他走的不緊不慢,與我只隔一步距離。待到那日的水塘,小紅伸手一揮,這水流居然快速凝結(jié)成冰,形成了一條冰路。
這……這水凝成冰不過一瞬時間,我看的目瞪口呆,既然可以這樣,那那日華年還背我,我一時臉頰微燙,鳳之在我后面見我遲遲不走,很是疑惑。
他上前看了我好幾眼,最終還是問道:“怎么,害怕?”說完他先一步邁上冰橋,還在上面跳了跳。
示意我冰橋結(jié)實。
紅兒見鳳之這樣,以為我是真的害怕,趕忙過來牽住我的手。
“奴帶你過去。”她聲音清脆,我倒有點不好意思。
也只默默的跟在了她身后。
冰橋略滑,我們走的緩慢,等到了山洞的時候,原本漆黑的天際已經(jīng)有了紅暈,太陽就要出來了。
也是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居然在禁園關(guān)了一個晚上。
不知那邊現(xiàn)在如何,我回過神,打定主意不再想麟書閣的事,只是愁悶要如何去找無根之種。
青鳥和我走時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安安靜靜的躺在石床之上,倒是它身下的山神變大了不少。
那本是和魚一樣的身體長出了不少粉色的鱗片,見到我時它還很是親昵的發(fā)出了像鯤一樣的叫聲。
叫聲細弱,像在撒嬌。
我隔著石床撫摸它,它往上頂了頂腦袋,游的更是歡快。
“這是什么?”風(fēng)之盯著山神看了很久,他皺著眉頭,我猜他是想不通青鳥身下的石床里怎么會有這么個玩意。
“是這座山里的守護神。”我回答完就拿出魂燈,左看右看卻犯了難,這個燈,要怎么點燃?
“你知道怎么用嗎?”我問鳳之,他既然可以拿鳳凰血換魂燈應(yīng)當(dāng)也知道它怎么點燃。
而且河洛之前還說這燈需要鳳凰羽毛。
“我怎么知道?!兵P之理直氣壯,“你問華年,他肯定知道?!?p> “你不知道??”我很震驚,他不知道他怎么還換取它,還拿它續(xù)命。好吧,忘了我也不知道。
想到我自己也不知道它怎么用,我懟鳳之的語氣又軟下來,可是鳳之絲毫沒放過任何嘲諷我的機會。
他嗤笑一聲,眉毛挑起,朝我翻了個白眼。
“你不也一樣?”果不其然,我都能猜到風(fēng)之會這么說我。
我哼一聲,扭過頭去不理他,專注的探索魂燈?;隉羯厦娴臒粜臼翘擖S色的,紅兒從袖子里掏出一支火折子遞給我,我接過,連忙嘗試著去點燃它。
結(jié)果那火種到了燈芯上就會熄滅,我試了幾次,那燈芯都不燃。我摸了摸頭,感覺腦袋都大了幾分。
這燈不是真要鳳凰羽毛才能點燃把?
我想了想看向風(fēng)之,拿捏著開口道:“你的那只小鳳凰,在哪里呀?”要是離得近的話,我們?nèi)フ宜韪鹈胁恍小?p> 后面的話我沒說,但我覺得它懂。
沒想到鳳之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擺了擺手,“它早回鳳凰山去了,我們還不如去問問華年,他或許知道?!?p> “再說什么?”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華年從洞外進來,我見他進來趕忙起身,將魂燈遞到他手上。
“我們不知道怎么點燃?!?p> “很簡單?!比A年說著,就拿過我的手,我還正奇怪他要做什么時,他手指一劃,我食指上就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他擠壓了一下我的食指,一滴血就慢慢的滴到魂燈上面去了。
那魂燈被血一澆,發(fā)出滋的一聲,就冒起了淡藍色的火苗,火苗搖搖晃晃,華年舉著它,慢慢的放到了石床的洞里。
這一下,那石床里的魚也發(fā)出了一聲高亢的鳴叫。
在這時我注意到,那魂燈上面出現(xiàn)了一個影子,隱隱約約的是一只鳥的形狀,我猜那是青鳥的魂魄。
這,應(yīng)該就是鎖魂。
將魂魄鎖到燈里以免跑了。
“沒想到魂燈居然只需要一滴血?!蔽腋袊@,手指上的傷痕已經(jīng)愈合,我絲毫的感不到疼痛,只覺得稀奇。
“可是我們之前試過,血對它根本沒用?!焙勇逡苫罅?,她上前仔細的看了看魂燈,眉目皺起,她已經(jīng)換了一身裝扮,現(xiàn)在身上是一件粉色修身的襦裙。
河洛本就嬌小,如此一般更是可愛,尤其是那垂在她兩頰邊的碎發(fā),襯的她愈發(fā)溫婉可人。
河洛一旦對某件事物感到好奇她就會皺起她秀氣的鼻,嘴也小幅度的崛起——她現(xiàn)在就是這個模樣。
“可能因為我是妖?妖的血與人肯定不一樣,你看,我的傷口還會自動愈合哦!”我伸出食指,獻寶似的給她看。
河洛癟嘴,她看了我很久,對我感到無語的她嘆了口氣,卻也不再管這個魂燈。
我想到她體內(nèi)的蟲子,扯了扯華年的衣袖,華年看向我,我朝他做了個嘴型,“出去說。”
做完我就牽著華年去了外間,走時還特地叮囑了河洛他們別出來看。
河洛點點頭又朝我眨眨眼,還捂著嘴偷笑,一副我懂我懂的樣子。
我早就習(xí)慣了河洛跳脫的思維,對此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河洛身體里的蟲子是怎么回事?”一到外面,我就立馬問道,我還想到在麟書閣的時候,河洛那突然失焦的眼神,很是怪異。
華年沉默,他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只是盯著地下。
“是怎么回事?”看他這個樣子,我心跳加快,那蟲子,不是華年放到河洛身上的吧?
“是我放的?!保?!華年居然承認了!他打開扇子搖了搖,裝作毫不在乎的和我說到,“你去的時候,我就通過卦象知道那邊有事發(fā)生,以防萬一就在她身上放置了一只蠱蟲,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那蠱蟲傷害不了她?!?p> 不是他眼神閃躲,我就要覺得他是真的理直氣壯了。
“可是……”我突然不知道說什么,我想到要是沒了蠱蟲,河洛那時是否還會站在我這邊?
我殺的,可是她的“表哥”。
我心里犯了難,私心覺得這樣不對,可華年做這個也是為了我的安全,終歸受益人是我。
只是希望真如華年所說,那蠱蟲沒什么副作用。
真是郁悶。
“比起這個,另一件事你更需要在意一下。”華年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腦袋,扯開話題。
他說話也是云淡風(fēng)輕,但和鳳之不一樣,鳳之帶著一絲傲氣,語句里給我一種他瞧不上任何人的感覺,華年就有一種……把握一切的漫不經(jīng)心感。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因為知道所以平靜,就安穩(wěn)的等著事情發(fā)生,而在此之前他就已經(jīng)想好對策。
但我就不一樣了——“什么?”我呆呆的問,還有什么需要在意的。
“河洛身上被人下了毒,那毒壓制了她的法力生長。”
?。?!啥?我錯愕,河洛一個麟書閣少閣主,她還能被人下毒?我默不作聲的想了一下,普通人肯定連她的身都近不到,能做到無聲無息的給她一個少閣主下毒,并且下的還是壓制法力的毒的,那就只能是她親近的人——她父親,或者河祿母子。
而我,更趨向于河祿他們。
“那她自己知道嗎。”這件事光我知道沒用,我也不能解毒。
“知道,挺巧的,冰炎碎玉在樓蘭秘境,而樓蘭秘境里有一種花,花名為朝落,可解百毒,你們剛好搭個伴,一起去找。”
華年說完,還給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他眨了眨眼,俏皮得緊。
“那你呢?”那你去嗎?
后面的話我沒有問出來,畢竟去麟書閣的時候他就騙我,說幾日后就去找我,雖然是我先灰溜溜的被人趕了出來。
“我和你一起去?!?p> “好!”我有點小雀躍,和他在一起我總是覺得安心,而這一時的激動也就讓我忘了問他干嘛要告訴鳳之,有危險就把我推出去的事。
過了會兒我突然想起來河洛那算不得凄慘的身世,趕忙戳了戳華年的胳膊,小聲問道:“河洛……?”
“你自己問她。”華年伸出食指,比了個噓的動作,“這件事,我不敢說?!?p> 也是,我點了點頭,那畢竟是河洛的私事,華年四處張揚不太好。
話說完了,我們也可以回去了。再進洞口,看到的就是河洛鳳之研究山神的場面。
他們兩個像幼稚的小孩子,再學(xué)小山神叫。
我撇撇嘴,覺得他倆真是絕配。
華年和我們說要休息一晚,明天就啟程去樓蘭秘境。
畢竟救青鳥這件事,耽擱不得。
晚上,我和河洛分開了睡,雖然我真的好奇河洛的身世,但我不敢問她。
而等我躺到床上,閉眼準備睡覺的時候,我才想起來忘了和華年說,麟書閣有無根之種的事了。
好吧,我又翻身下床,撻著鞋子,開了門去找華年。
這件事還是早說早好,萬一真的只有麟書閣有呢。
我不知道華年的房間在哪里,出了門望著只有幾盞燈的長廊,我無端的抖了抖。
冷,害怕。
“姑娘?”
誰!我縮了一下肩膀,轉(zhuǎn)身就看見紅兒舉著個燈籠,她還是我第一次見她時的打扮,梳著雙丫鬢,臉圓圓的,笑起來露出小虎牙。
“我……我準備去找華年,你知道他在哪里嘛?”我攏了攏披著的外衣,使勁的把自己裹到衣服里面。
“好,那姑娘跟我來就好?!奔t兒微微笑,又轉(zhuǎn)身往前走去。
我連忙跟上,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后面。只是沒想到華年住的地方居然與我不遠,就在第三個房間處。
里面還亮著燈,華年還沒睡。
紅兒把我?guī)У?,就站到了一邊去敲門。
門敲三下,我就看到華年的影子慢慢走近,紅兒俯身,給開門的華年行禮。
華年擋著門,我看不見里面有什么,我兩就站在門口對視。
“我有事找你。”我開口,外面有點冷,我想擠過他往里面去。
華年自覺的讓開,等我進去后就把紅兒關(guān)在了門外。
“什么事?”
進來才看到這不是華年的寢室,這里擺了很多書架子,前方的案板上還有一卷看了一半的簡和一支染了墨的筆。
他好像在寫什么。
“就是,我們那天在麟書閣被關(guān)在了一個叫做禁園的地方,里面出現(xiàn)了無根之種?!蔽覓咭暳怂闹芤谎坶_始和華年講我在麟書閣的見聞。
“鳳之說那個是無根之種,我當(dāng)時不知道,沒想過要把它采集起來,所以,我們是不是還要再去一次麟書閣?”
“無根之種?”華年上前把簡遞給我,“無根之種只出現(xiàn)過一次,入體則化,可再生筋脈,從古以來,沒有容器能容納它,甚至都無法主動觸碰于它?!?p>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想救青鳥,還得把青鳥弄到麟書閣去?”
“不是,禁園未必還有無根之種?!?p> “什么意思?”華年這一席話把我說的云里霧里,什么又未必有?
“我剛剛看到一個故事,凰女當(dāng)年犯錯被天帝責(zé)罰,就在望山上面面壁思過,也是在望山,凰女創(chuàng)出了無根之種,而望山,就是如今的禁園。
“我是說河洛身上的筋脈怎么像剔骨重長了一般,原來還有這種機遇。
“另外,無根之種成群而動,你既然打開了凰女收取無根之種的開關(guān),那里面的無根之種,也就都飛完了?!?p> “你不是說它不被器物容納?”
“凰女既然能造出它,自然也有保存的辦法。
你再想,那日的無根之種,是不是四處紛飛,你若想抓取,它就進入到了你體內(nèi)?!?p> 這……也有道理,雖然有幾個小種子在我手邊繞了繞,但最終還是飛入了我體內(nèi)。
那要怎么辦?青鳥需要無根之種。
對了!
“鳳之說,有人血祭換了凰女轉(zhuǎn)生,只要凰女轉(zhuǎn)生,是不是就可以再造出無根之種?”
“按理如此?!比A年突然盯著我,順便還摸了摸我的頭,“就是不知道,凰女轉(zhuǎn)生在哪?!?p>
看著我越來越少的存稿,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