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也問了,茶也喝了,他們再稍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茶館,回到了街市。周管事抬頭看了看天色說:“公主,我們在這余杭城里走走看看,現(xiàn)在離我和周越周全約定會合的時間還有點(diǎn)早,咱們找個餐館吃點(diǎn)東西。待回客棧后也聽聽他們的消息,再看接下來去哪。您看行嗎?”
“你安排就是。”榮芷淡淡的說道。論搞情報,周管事和周越他們更擅長,剛剛這趟茶館下來便有些收獲。榮芷知道,這只是面上一點(diǎn)點(diǎn),還有八九成的信息是藏在深水底下的,周管事自會打聽到。
榮芷依言,和他一起信步在街道上走著。這白日的街道與夜晚燈火輝映下的熱鬧相比,更有一絲江南的美,白墻灰瓦的鋪?zhàn)娱T口種一樹繁花,擺上一副茶具兩張小椅子,別有一番韻味。榮芷上次逛街的時候,還是在隆德府,當(dāng)時榮芷饒有興致地買了很多東西。今天卻是對逛街興致缺缺,她心里放著這么大一件事,是有壓力的。
沈憲看她這幾天雖面上平靜,心中卻是壓著大事,這種緊迫感他身為旁觀者都能感覺到。同樣是十六歲,街邊的賣魚女看著辛苦而卑微,估計心里還松快點(diǎn)。這自古鳳子龍孫就得承受著超出年齡的壓力,確實(shí)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摹?p> 走過了兩個路口三條街道,周管事停在了一個大酒樓前面,區(qū)別與前面的茶樓精巧雅致,這個酒樓足有三層高,輝煌大氣,是本地頗有名氣的杭幫菜館,正當(dāng)午時,這個時候的樓里樓外都是人聲鼎沸。
小二從門口引路把他們領(lǐng)到二樓僻靜一點(diǎn)的一個空桌前,熱情地張羅著,問他們要點(diǎn)什么菜。榮芷不擅此道,自然是周管事來。周管事在小二的推薦下點(diǎn)了滿滿一桌子菜,不一會兒飯菜就上來了。
這前后都是別桌的人,幾人并沒有太多交流,沈憲好胃口,依舊吃得挺多,榮芷吃的說是斯文,其實(shí)壓根就沒太動。那碗米飯基本上都沒少幾顆米,菜也沒怎么吃。周管事估計她是不愛吃這個口味,又讓人上了兩個菜,可惜她依舊沒太動筷子。
旁邊一桌坐著幾個穿侍衛(wèi)服的小吏,此刻正在邊吃邊歡快地閑聊。
小吏甲說:“幾日后的大佛寺法會,京兆尹大人派我們前去護(hù)送夫人,也不知道有沒有賞?要沒有賞,走這么大老遠(yuǎn)的山路,可費(fèi)勁了?!?p> 小吏乙說:“那就要看夫人發(fā)不發(fā)善心了~這信佛的夫人倒是很多,宰相夫人、尚書夫人……連同咱們夫人,都會去。我順道去求個平安符也可以,我認(rèn)識本音長老的弟子,我到時候找他討一個?!?p> 小吏甲說:“找他的弟子討要沒什么法力,得找本音長老討要,貴是貴了點(diǎn),聽說要十兩銀子,但是管用啊。這本音長老法力高強(qiáng),有人見過他飛起來,那不就是活神仙嘛?”
小吏乙說:“你說他們出家人要這么多銀子何用?聽說這寺院里良田很多,大堂的佛身都是鍍金的!”他接著神秘兮兮地說:“我聽長老的大弟子說,他師父有一個一尺多高的純金小佛像,上面還鑲滿了寶石,那可金貴了!這個金佛都從不示人的,藏在本音長老房間里?!?p> 飯吃的差不多了,兩個小吏的話也聽完了,周管家湊近些對榮芷輕聲說道:“咱們先回客棧休息吧?!?p> 榮芷點(diǎn)頭,待周管事結(jié)賬后,起身跟著他們下樓去了。
回到客棧,周全周越已經(jīng)回來了,榮芷卻不聽他們回稟,帶著沈憲“回房”了。沈憲抬抬眉,小樣,這是不想他聽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防著自己呢。
半個時候后,周管事敲響了這邊的房門,隔著沈憲足有四丈遠(yuǎn)湊在榮芷耳邊長話短說,沈憲內(nèi)力了得奈何他們聲音太小,只聽到最后一句:“大興國寺在城東十五里遠(yuǎn),大佛寺在城南方向,二十多里地,公主,我們先去哪個?”
榮芷沉吟了片刻,估計在思考周管事前面話里的內(nèi)容,片刻后說到:“我們先往城南去吧,名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p> “遵命?!敝芄苁略俣瘸龇块g了。
周管事的辦事能力還是很強(qiáng)的,不過半個時辰就拿了名帖過來了,還跟著一個婢女端著個托盤,揭開上面蓋著的布,是一身南陳樣式貴族小姐的華服。
不等榮芷吩咐,沈憲自覺的出了房間。有衣服,自然是為了換身尊貴的皮好行事;有婢女,自然是為了給公主梳頭,她就只會綰團(tuán)髻~沈憲想到此處不覺好笑。
片刻后婢女背著包袱攙著榮芷一道出了房門,榮芷是穿著帷帽披風(fēng)出來的,這滿身的華貴在臨時落腳的客棧還是太過扎眼,幾人上了后院的馬車出了南城門往大興國寺而去,半道隱密處停著一輛華麗的官宦馬車,他們又換了馬車?yán)^續(xù)前行。
雖說今日拜佛是晚了些,不過有吏部尚書魏琪的名帖還是好使,幾人順利進(jìn)得了寺廟,往大雄寶殿而去。才進(jìn)到寺廟,沈憲便發(fā)現(xiàn)周越不知所蹤,心里知道他必然是偷偷打探去了。
有寺廟的黃衣知客僧迎過來,他平日里慣見各家夫人小姐,今日這位貌美非常,氣質(zhì)高華,瞧著倒是有些眼生。
他念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貧僧了因,不知魏施主今日突然光臨,有失遠(yuǎn)迎!”
周管事以純正的南陳官話回應(yīng)道:“大師客氣了!大師寺里事務(wù)繁忙,怎敢勞大師親迎!我家六小姐才回京城不久,今日午間收到太夫人自老家來信,信上說她年前曾到大興國寺拜神許愿,如今該到了還愿的時候了,不敢耽擱失信于神明,故而立刻動身過來了!”
“阿彌陀佛,老夫人向佛之心真誠!”
“大師說的是啊,老夫人在信中還特別交代,要小姐面見本心大師,求取一本大師的手抄真經(jīng),供奉在佛堂,日夜禱告!”
了因面露難色,周管事立馬遞過一張銀票,口稱:“些許香火錢,不成敬意,不過是我家老夫人的一片向佛之心?!?p> 了因接過來一看,當(dāng)場便呆住了。好家伙!整整一萬兩銀子!雖說皇家寺廟不差錢,可皇家每年撥款也不過一萬兩銀子,若不是寺廟產(chǎn)業(yè)眾多,還不夠這上千僧眾花費(fèi)呢!平素這些貴人和官宦們也多有捐獻(xiàn)香火銀子,可不過是二三百兩,哪有這位老夫人闊綽。
這魏老夫人是寧陽候府的嫡女,寧陽候府富可敵國,因著偏愛這位唯一的嫡女,據(jù)說陪嫁了近百萬兩嫁妝,看樣子所言不虛,今日無論如何得滿足老夫人的心愿。
“施主稍等!本心大師本來已經(jīng)閉關(guān)了,今日八殿下駕臨鄙寺,故而大師出關(guān)與八殿下一見,現(xiàn)下兩人還在論法,稍后我便代為引薦!”說完,了因領(lǐng)著榮芷在大雄寶殿上了香,又帶她去了后院客房稍作休息。
半個時辰后,了因得了消息,笑著說道:“女施主,八殿下和本心大師的會面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請隨我來?!?p> 榮芷點(diǎn)頭,請他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