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個在屋里一個在窗外,有說有笑,兩人又都是如此出色的好相貌,這么看著就像一幅畫似的,中間榮芷笑了好些次,便是潑辣的聞雪,盼著公主心情開朗點(diǎn),也都沒有上前阻止。
聞雪給自己的解釋是,剛剛防著他是出于安全考慮,既然知道了蕭翼的身份,他和公主此前還有點(diǎn)交情,此刻也放心了許多。
算上宗室?guī)讉€小姐妹,其實(shí)榮芷的同齡朋友并不多,難得遇到投契的,這位性子又開朗,便是男子又何妨。說起來,公主也是有傲視禮法的資格的,前朝女皇公主面首無數(shù),自家公主怎么就不能和俊美的公子多接近下?
面首?!聞雪腦子里冒出這個詞,頓感錯愕,這蕭家三郎的身份,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但倆人是真的般配呀,若是能招為駙馬,有如此良人作伴,那她家公主后半生也是極幸福的。
一日間她對蕭翼的態(tài)度從防備到“面首”,再到“良人”,可操碎了她這顆忠誠的心。
她把煮茶的聞雁扯到一旁,直扯得聞雁暗中皺眉。
“怎么了?公主身邊怎能離了我們伺候!”聞雁瞪著她問道。
“平日里說你死腦筋吧,你還不承認(rèn),咱們離遠(yuǎn)點(diǎn),主子說話才自在呀!你看他們多親密~”
“你想什么呢!”
聞雁順著聞雪的話看過去,她們往旁邊站以后,這公主和蕭三郎確實(shí)更親近了,頭都快湊在一起了,不知道小聲說著啥,公主先是搖頭,又是點(diǎn)頭,蕭翼像是得了她的允諾,歡欣地離開了。
太陽也快西落了,榮詡還沒回房,榮芷索性帶著聞雪聞雁去議事廳找她哥哥。
來到議事廳外,榮芷又停下了腳步,外面一圈金吾衛(wèi)把守,似是在討論極其重要機(jī)密的事情。
“算了,我們回房吧!”
榮芷讓侍衛(wèi)留了話,自己帶著人又折返了。
不是來找三皇子嗎?怎么又回去呢?兩個宮女略疑惑。公主自有考量,她們二人也不問了。
回房召了晚膳伺候榮芷吃飯漱口。聞雁又泡了一壺白牡丹,放在桌子旁,榮芷一邊翻書一邊等著她哥哥。
片刻后,榮詡匆匆趕來。
“芷兒,我聽侍衛(wèi)說你晚間來找我了?!睒s詡喝了口茶湯,看著榮芷問道。
“嗯,也沒什么事,來找哥哥一起用膳??吹礁绺缭诿Γ易约合瘸粤?。”
“好,先吃了就好,我就是怕你等我,所以匆忙趕來。芷兒,委屈你再在這驛館待兩天,哥哥查的事已經(jīng)有眉目了,伍家這次要栽大跟頭了!”
榮詡雖然是壓著聲音說的,可眼睛里的興奮是藏不住的。
看著榮芷懂事的目光,榮詡也放了心,起身說道:“我去和沈憲他們一起用飯了,今天還要忙到很晚,你早點(diǎn)就寢,不用再等我。”
榮芷聽著哥哥的交代,乖巧地點(diǎn)頭,把他送到房門口,自己仍坐回桌子旁看書。
聞雁聞雪正比對著料子和各色料子,還有一盒小粒的珠子寶石,商量著再給公主做幾條抹額,今日聽三殿下的意思是公主身體虛弱,途中受了驚嚇還磕傷了腦袋,不適宜趕路,要在此再停留兩日。
公主此行帶了幾十套衣服,昨日繡的那幾條額帶只能應(yīng)個急,現(xiàn)下有空再繡幾條,方便搭配衣飾。年輕的姑娘們對這個總是充滿熱情,一邊討論一邊繡花一室溫馨。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的,可能昨晚倆人沒有好好休息,漸漸地竟都趴在桌上睡著了。
榮芷從書本后悄聲看著陷入熟睡的兩人,暗自搖頭,自己也吃過兩回迷香的虧,今日竟然還用上這迷香了,也不知怎么地,就受了這般蠱惑。
窗楞上有人扔了小石子“探路”,榮芷推開窗戶,來人利落地竄了進(jìn)來,當(dāng)然是膽大又會玩的蕭翼。
他進(jìn)來后先圍著兩個宮女轉(zhuǎn)了一圈,欣賞自己的“杰作”,一邊自言自語道:“小爺親自配的藥,保管打雷都叫不醒?!?p> 確認(rèn)完畢,他彎著眼睛笑著打趣榮芷:“我還怕你反悔呢,在你屋頂上等得都快睡著了,你總算下藥了。”
榮芷心里其實(shí)是有點(diǎn)糾結(jié)去不去,不過面上自然是不承認(rèn),她端著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說道:“不過就是溜出去玩一回,咱們早去早回,發(fā)現(xiàn)不了。”
“我就喜歡你這大膽爽快的性格,一點(diǎn)都不扭捏!”
榮芷白他一眼,什么喜不喜歡的,這話能隨口掛嘴邊嘛,也不怕人聽了誤會。再說,他知道什么呀!滿京都的貴婦小姐們都知道,二公主榮芷最為貞靜,到他嘴里像是個江湖女俠似的。
“你拎個包袱做什么?”榮芷看著奇怪,問道。
“這個呀,是給你準(zhǔn)備的?!?p> 蕭翼興致勃勃地打開,里面是一身男裝,料子是滿繡著華麗紋飾的銀色錦緞,上面還綴著各色金銀珠玉,儼然是小一號“蕭翼式錦衣”。
榮芷真是服氣了,兩人穿成這樣還叫微服出去玩嗎?
“快穿上吧!你扮上男裝多好,不然好些地方都不方便進(jìn)?!?p> 榮芷到底還是接過了衣服。
燭光里,榮芷穿了上了這襲華麗的男裝從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
蕭翼略怔了怔,若不是那雙玉雪靈動的大眼睛,還真像一個俊俏的小郎君。他從沒見過女子身上這種雌雄莫辨的美,別有韻致,直撓得人心癢癢,讓人看了又想看。
“怎么了?不妥嗎?“榮芷疑惑道。
“妥當(dāng)!十分妥當(dāng)!都快趕上我的帥氣了!”蕭翼調(diào)侃道。
他殷勤地遞上了一個發(fā)冠,榮芷看著這個男士的冠子,有點(diǎn)嫌麻煩,放到了一邊。把頭發(fā)梳了個男子式樣,綁上發(fā)帶,挑了一根素錦鑲銀線的抹額遮住了額頭的傷疤,又到妝奩匣里找了一根樣式簡單的白玉簪子插上了。
“走吧!可以了!”
“得嘞~!”蕭翼幾乎要吹口哨了。
他牽著榮芷小心從窗戶翻出來,又采用聲東擊西的計策晃了圍墻外侍衛(wèi)的眼睛,熟門熟路地帶著她走到了一片小樹林里。一匹高大奇駿的大白馬正在這里候著,榮芷看著妝金飾玉的轡頭和馬鞍,果然是蕭翼的風(fēng)格。
“只有一匹馬嘛?”
“你以為呢,我的‘白兔’都是好不容易弄出來的,驚動了那些人可就沒得玩了!”
得了,人家有赤兔馬,你有大白兔。榮芷只得和他同乘一騎,快馬離開驛館,一路往華州城中疾馳而去。
細(xì)說起來,榮芷這趟出宮時間也挺長,還悄無聲息地去了一趟南陳,見識是廣了,可真沒有好好玩過,再過兩天又要回到宮里了,她想著若不抓住這次機(jī)會,下次出宮遙遙無期了。
坐在白兔馬上,吹著自由的風(fēng),她真是出籠鳥般的歡欣。
這華州城緊挨著京都,可以說是京都的門戶了。夜幕當(dāng)空,華燈璀璨,他們一路飛奔到了這華州城的坊市,這里商貿(mào)往來頻繁,數(shù)此地最熱鬧非凡。
蕭翼在一個客棧寄存了馬匹,榮芷瞧那熟絡(luò)的架勢,像是常來這華州。她也沒細(xì)問,被他一路拉著,往夜市的深處鉆去。
身邊的人穿插而過,簡直是擠著前行,他們身邊的小販推著小車挑著擔(dān),里面是各式新鮮的果子、小吃和布匹、釵镮、要啥有啥,讓人目不暇接。
小販一個比一個熱情,叫聲此起彼伏,榮芷感受著這股熱鬧勁,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落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