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完成
天氣陰晴不定,中午有的太陽,到了下午,又飄起了雪。
“我們?nèi)ル娪霸喊伞!彼f,說著想拿起手機叫車。
“我們走過去吧?!蔽覕r住他。
“下著雪,你可以嗎?”
“我哪有這么嬌氣,這點雪。而且電影院很近,我們一會兒就到了?!?p> “好?!彼c頭道,“那聽你的?!?p> 紅燈籠迤邐到遠處,到處都是快過年的跡象。見過大城市的繁華景象,卻依舊熱愛小城的煙火氣。獨特又熟悉,讓人獨在異鄉(xiāng),也能念念不忘。雪花飄飄灑灑落在我們的頭上,身上。我悄悄看他一眼,一起走到白頭,說的是這樣嗎。我心里暗想,不由輕笑。
“你想什么呢,又傻笑?!彼麊栁?。
“沒想什么,放假了我高興?!?p> “才放兩周,等過完年,我們再一起回去吧?!彼f。
“好啊,不過說好了,這次動車票,我來買,你要是再提前買,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回家的票是他提前偷偷買好的。
“你怎么跟我見外起來了,我買也一樣的?!?p> “你答不答應(yīng)啊?!蔽已鹧b生氣道。
“好好好,我答應(yīng),你別生氣呀。”
我笑道,“一言為定?!?p> “好?!彼汆僮欤荒樜?。
電影院人很多,過年檔的影片眾多,我卻盯著一部鬼片不放。陸以知看著大屏幕上那個鬼片的預(yù)告,有些遲疑。
“你……確定看這個?”他咽了一下口水。
“你害怕了?”我好笑道。
“誰害怕了!您好,兩張票?!彼D(zhuǎn)身對工作人員說。
“您好,先生,本部影片所放的廳都是情侶座,請問您要購買嗎?”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低下頭。
“買?!?p> 我去一旁買了爆米花和汽水,在一邊等著他。
“給你紙巾?!眲?cè)胱f給我。
“給我紙巾干什么?”
“一會兒你嚇哭怎么辦,我可不會給你擦眼淚。”他說。
我微笑的看著他,他把紙巾乖乖收起來了。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鬼片要在情侶廳放了。開場不久,女生的尖叫聲就伴隨著影片里凸顯詭異的音效出現(xiàn)了。不用看也知道,女生都被身旁的男朋友抱著。只是哪里有些不對,我看了一眼身旁的陸以知,他怎么分外淡定。我仔細一看,他竟緊緊閉著眼,我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自巋然不動。
“陸以知?!蔽以谒呡p輕說,“害怕了?”
“沒有啊?!?p> “不害怕怎么閉著眼不敢看?”
“我困了,瞇一會兒?!彼人砸幌?,掩飾尷尬。
“害怕就說,姐姐保護你?!蔽遗呐男馗?p> “那你保護我?!彼鰦砂愕恼Z氣,讓我雞皮疙瘩掉一地。他離我坐的更近了些,他的手臂挎上我的手臂。我和他肩靠肩,從未這么近過。他的頭往我這邊側(cè)了側(cè),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聲,甚至比我的跳的還快。
我沒再說話,和他一直保持著那個距離。我早已經(jīng)忘了后面是什么劇情,只記得他的心跳聲,他的溫度和他身上好聞的味道,一如十年前一般。那都是會讓人心動的因素。
他是不敢看鬼片的,他每次都被嚇一跳,我能感受到他的顫抖,和被嚇一跳而發(fā)出的倒吸氣的聲音,也能感受到他故意壓制自己,不讓自己表現(xiàn)出害怕的動作。即使這樣,他還是會不自覺的去捂我的眼睛,他潛意識里還是會覺得我也是害怕的。我心里既暖,又覺得他好笑,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男孩子,說他傻,他總穩(wěn)居年級前幾。說他聰明,卻又總是這樣傻得可愛。
“穿好衣服,外面冷?!彼纸o我系好圍巾。
還沒說完話,電影院門口就來了一個小女孩,她提著籃子,里面有很多束花,是玫瑰。
“哥哥,給姐姐買束花吧?!彼赡鄣穆曇?,小臉被凍得通紅。
陸以知蹲下身子,摸摸她的頭。
“你幾歲了呀?!彼岷偷目谖?,我看著他的背影,溫柔極了。
“我五歲了。”
“這么小就出來賣花啊?!?p> “哥哥買一支吧,只買九塊錢,祝你和姐姐長長久久。”小女孩道。
陸以知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含笑。
“那哥哥都買下來,你早點回去好不好,外面太冷了?!?p> “好,這是十支,一共九十?!?p> “小朋友算術(shù)真好?!闭f著給她轉(zhuǎn)錢。
我拉住陸以知,輕聲說:“太多了。”
他笑著說沒事。還是沒勸住他,他接過那十支花,又遞給小朋友一只。“哥哥只要九支,這一支送給你,早點回去?!?p> “謝謝哥哥。”小女孩說完就跑遠了。
陸以知起身轉(zhuǎn)身看著我,把九支玫瑰遞給我。
“這花還挺……挺香的?!彼椭^。
“陸以知,以后別花這么多錢了。”我說。
“你不喜歡這花嗎?”他輕聲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我只是覺得總是讓你花很多錢,我心里過意不去,要不然我請你吃飯吧?”
他把花放在我的手里。
“謝允書,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要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平白無故,受你的好,也想著為你做些什么?!?p> “你總是跟我這么見外?!彼难劬λ菩浅酱蠛0闵铄?,臉上卻帶著一絲委屈。
“陸以知……”
“好啦?!彼呐奈业募?,輕輕笑道,“我開玩笑呢,天氣預(yù)報說,今天這場雪預(yù)測是今年最大的雪。傳說對最大的一場雪許愿,愿望會實現(xiàn)。你快許個愿。”我和他立在電影院的屋檐下。
我伸手接了幾片雪,頃刻化為雪水,自我指尖流淌而去。
“能準嘛?”我半信半疑的問他。
“你許一個試試嘛?!?p> 我閉著眼睛,雙手合十。我想去看一場絢爛十里的花火。自從禁止煙花之后,我很久沒有看到過小時候記憶里那番絢麗的景象了。我也一直認為能和相愛的人共赴一場花火之宴,是無比浪漫的事。
我睜眼悄悄看他,他一臉認真的許愿。他睜眼的那一刻,我忙別開視線。
“你許了什么愿望?”他問我。
“我想看煙花,但這場雪應(yīng)該承載了很多愿望吧,它沒有辦法一一顧及怎么辦?”
“雪完成不了的愿望,我替你完成?!彼Φ?,卻看不到他半點開玩笑的模樣。
回去的路上,我和他坐在公交車上。天已見黑,車窗外華燈初上,流光絢麗。他遞給我一只耳機,里面?zhèn)鱽淼氖橇挚〗艿母?,是那年他常哼唱的那一首。我第一次希望公交車開的慢點,再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