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月嬅在蒼云度過了身為皇后的第一個除夕、第一個上元節(jié)。深夜,她看著窗外飄飛的大雪,思緒不知道飄向了何方。
今日是十五,可是大雪成災,北冥君夜已經多日沒有好好休息了,今夜也就沒來鳳翎宮。這幾日的早朝,也一直都是氣氛低迷,讓人感到壓抑。本來以為瑞雪兆豐年,可是這雪自入了正月后就斷斷續(xù)續(xù)的沒有停過,一時之間,暨陽省、渭陽省、華凌省等地也紛紛報上了今年大雪帶來的災情。
朝堂之上,北冥君夜與眾臣焦灼不已,可是糧草和銀兩只夠救治兩個身份的災民,這另一個省份該如何是好?。?p> 翌日。
雪勢比之之前小了些,南宮月嬅披上火紅如炎的狐裘披風,身后跟著提著食盒的紅袖等人,向昭陽殿走去。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兒臣參見母后。”剛走進便見到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的和夫人,手里也提著食盒,身后還跟著三皇子。
南宮月嬅含笑的面色微頓,道:“和夫人、三殿下免禮。三殿下是有事找皇上嗎?這雪還沒停就出來了?!?p> 北冥璟槊扭頭看了和夫人一眼,抿唇回道:“回母后,兒臣想為父皇分憂,便陪同母妃一同來面見父皇?!?p> 南宮月嬅眸子微轉,笑道:“沒想到和夫人和本宮想到了一起,本宮也想給皇上送些湯水,暖暖呢?!?p> 和夫人仍然是溫婉的笑著,哪怕聽出了南宮月嬅的語氣不對,也并未惱怒,只是答道:“是臣妾的過失,竟然與皇后娘娘撞了?!?p> “瞧和夫人說的,本宮哪會在乎這些,都是為了皇上罷了?!庇峙ゎ^看向早已站在一旁的尤金瀚,道,“尤公公進去回稟吧,就說本宮與和夫人還有三殿下求見?!?p> “奴才這就去,請娘娘、夫人稍等?!庇冉疱α诵?,連忙走進去回稟,他可不干耽誤,若是凍壞了皇后,皇上一定會把這些日子的氣全撒到他身上,他可承受不住皇上的怒火。
沒一會兒,尤金瀚就出來了,他笑道:“皇上請皇后娘娘、和夫人還有三殿下進去。娘娘請。”他親自為南宮月嬅掀開簾子,眉眼間流露出恭敬有木縣的諂媚的神色,身后跟著進去的和夫人不由得眸色沉了沉,但很快又帶上了笑意,仿佛那一瞬間情緒低落的人不是她。北冥璟槊則是略顯緊張的緊隨其后,將要說的話在腦子里演示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出什么錯。
“臣妾參見皇上?;噬辖鸢?。”“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金安。”
“都起來吧,蘇定坤,賜座?!北壁ぞ诡^也沒抬,只是淡淡的說道,眉頭仍然是緊緊的蹙著,這幾日他一直是這么個狀態(tài),憂慮萬分。
“謝皇上。”南宮月嬅笑了笑,回道,“皇上要不要用些湯水,臣妾和和夫人都為皇上準備了些食物,皇上用些在批改奏折吧?!闭f著話,人也走到了他的身旁,卻又站在離桌子兩步遠的地方,正好是看不到桌上內容的地方。
北冥君夜抬起頭,正好對上她那含笑又不容拒絕的眸子,不由得一笑,眉頭也舒展了些:“呵,好?;屎鬄殡逌蕚涞氖裁??”
南宮月嬅挑了挑眉,轉身接過了紅袖手中的食盒,將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掀開蓋子,一陣淡淡的清香溢了出來,夾雜著藥材的苦澀,又帶著淡淡的米香,讓人有些想要淺嘗一番。南宮月嬅親自為他盛了一碗,服侍著他服用。
和夫人看到皇上問都沒問她手中的食盒,到也沒在意,反正送湯只是一個幌子,她是為了讓三皇子為此次雪災獻策。三皇子今年也十一歲了,和夫人等不到他十五歲不如朝堂的時候了,畢竟與他同年的太子在宸朝十一年就已經跟著上朝了。這是蒼云歷來的規(guī)矩,所立太子年滿八歲就要上朝聽政,自由培養(yǎng)政治才能。她的璟槊沒有辦法提前入朝,只能在這種時刻進言獻策,才能在皇上心里留下影子,畢竟他們的這位皇上太過冷情了。
約莫一刻鐘后,北冥君夜放下手中的碗,微微舒了口氣,感覺全身通暢了許多,他問道:“皇后這是命人準備的藥膳?”
南宮月嬅將碗收起來,回道:“正是,這是風神醫(yī)留下的藥膳方子,安神醒腦的,臣妾以前在藍月的時候也常常食用,很是管用呢。”
說道風神醫(yī)不得不說一下,大皇子璟澈的身子雖說比不上他人強壯,但是按照風神醫(yī)的房子調養(yǎng),如今只是比常人弱了一點而已;倒是五皇子璟泰,他的腳走起路來已無任何異樣,除了雨天時會有微微的刺痛感之外也與常人無異,所以在去年十二月初,風神醫(yī)就帶著藍月剩下的人離開了蒼云。
北冥君夜笑著點了點頭,看向了和夫人和三皇子,問道:“和夫人和璟槊怎么會來?”
和夫人起身回道:“臣妾本想為皇上送些參湯恰逢璟槊對于此次的雪災有些見解,卻沒想到皇后娘娘也想到了此處,臣妾倒是無事了,只是璟槊這……”說著,轉眸看向身側的北冥璟槊,微微使了個眼色。
北冥璟槊道:“父皇,兒臣對于此次三省雪災銀兩一事有些計策,望父皇可聽兒臣陳述?!?p> 北冥君夜的眸子微微瞇了瞇,看了眼身側的南宮月嬅,又看向北冥璟槊道:“你且說說?!?p> 北冥璟槊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南宮月嬅,抿了抿唇,開口道:“回父皇,兒臣覺得雖然國庫的糧食和銀兩只能解兩省的燃眉之急,但是這朝廷官員手中的銀兩或許能解決此事?!?p> 北冥君夜放下胡搜中的奏折,眉頭微蹙,看向他:“哦?你是如何得知的?!?p> 北冥璟槊不卑不亢的回道:“兒臣曾聽聞,三年請知府,十萬雪花銀。這清官并不常見,朝廷官員多多少少都會貪污?!?p> 南宮月嬅聽到他的話,眸子轉了轉,似笑非笑的看著那母子二人,她們的野心可真是昭然若揭啊,凌白依,你終究是要撕破偽裝了嗎?聽到外面朝臣對于太子的稱贊,你終究要坐不住了嗎?
北冥君夜目光凌冽的看向他,眼底的深邃,讓人不由得身子一抖:“你說的倒是不錯,但是你又如何能夠讓這些人心甘情愿的將銀子拿出來呢?”
北冥璟槊神色微鈍,側眸看了和夫人一眼,和夫人眸子瞇了瞇,對他點了點頭。他繼續(xù)說道:“捐款。兒臣建議讓諸位母妃的外家?guī)ь^捐款,根據(jù)官位的大小、家族的產業(yè)規(guī)定所捐銀兩的多少。”
北冥君夜沒有說話,似在思索什么,倒是南宮月嬅輕哼了聲,道:“哼!三殿下還是太過天真了,這捐款一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畢竟這些官員久居官場,你又如何知道他們家族產業(yè)的多少呢?這朝堂之上恐怕沒有人能真正查到各個官員的私產數(shù)量吧?!?p> “母后——”北冥璟槊神色有些著急的叫道,剛要說些什么,就被皇上打斷了。
“皇后說的有理,朝堂之上的確沒有人能弄清楚這些官員的私產,這銀兩若是捐也捐不了多少。你要怎么做呢?”
“兒臣……”北冥璟槊張了張嘴,可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扭頭看向一旁的和夫人,卻見和夫人的眸子也略微垂著,看不出神色,但他能感覺到,和夫人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
南宮月嬅挑了挑眉,看了兩人一眼,道:“皇上,其實臣妾今日也有一計。”
北冥君夜微微勾唇:“哦?”
“臣妾本想著讓后宮眾人捐贈一些,然后再是那些官員家的女眷們,畢竟女人的心底還是軟的,這銀兩雖說少,但也能解一時之急。”她說著又看了三皇子一眼,嘴角的笑有些莫名。
“恐怕不止如此吧?!北壁ぞ馆p笑,自成婚以來他似是從新認識了她一個聰明,謀略不輸男子的她。他知道,她的計謀不會如此淺顯。
南宮月嬅輕笑:“還是皇上了解臣妾。臣妾昨日見了太子,也問了此事,聽太子說,去年官員的俸祿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才發(fā)放完,想必還沒來得及用,皇上不如先收回來,待兩三年后國庫重新充足了待返還便是,畢竟這京都的官員也不一定指著這俸祿過活?!?p> 南宮月嬅的意思很清楚,畢竟官員的俸祿并不是很高,很多官員都是家里經營著鋪子,或者是自家夫人的嫁妝維持著府內的生計,封路對他們來說,有自然是好,沒有也不會餓死,頂多下一年生活拮據(jù)了一些,但至少不會被餓死。但若是,雪災之地沒有這些銀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對于南宮月嬅所言,北冥君夜有些心動,但又覺得索要官員的俸祿有些不太好,一時之間有些為難。
和夫人見三皇子的計策被駁了回來,面上的溫婉也有些維持不住了,她知道她這一次敗了。她畢竟只是個深宮婦人,對于政事并不是很了解,對于三皇子的計策她覺得還是可行的。但是,南宮月嬅不同。她在現(xiàn)代的那一世是文科出身,學的便是與政治相關的內容,而在她在藍月的這段日子里,雖說她是個女兒身,但由于她是眾多子嗣中唯一一個性子與南宮傲天相似的孩子,南宮傲天也教了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