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既定的路線,江裂跟著父親應該是先折回去,繞過落葉村,然后再抄小路去清風鎮(zhèn)。
九月初秋,午后的陽光還殘留著淡淡的悶熱,鄉(xiāng)間小路的兩側大樹并排站立,像一張張密集的羅網(wǎng),在地上投落下一大片斑斑點點的陰涼。
江裂走在樹蔭下,看著眼前已經(jīng)逐漸清晰的小鎮(zhèn)輪廓,轉過頭,看著哼著小曲的江魄,問道。
“對了,武魂殿讓我加入,一旦加入武魂殿,我就要上他們創(chuàng)建的學校,你怎么看?”
“哦?還有這種好事?”
“對啊,我想問一下你的意見,去不去武魂殿,你一句話的事?!?p> 江魄甩掉嘴里一根青絲,頓時來了興致,“當然……不去?!?p> “哦?為什么?”
江裂有點搞不懂他這操作,明明剛才聽到武魂殿還挺高興,突然就不讓他去了。
“小子,這是你的選擇,我現(xiàn)在還不能幫你做決定。當然,你現(xiàn)在也還小,自己也不能那么隨便地做決定。”
江魄喟然一嘆,繼續(xù)說道。
“一旦加入武魂殿,你將是武魂殿的一份子,你的立場,包括你以后的發(fā)展,武魂殿的繁榮與衰敗,你們將休戚與共?!?p> “所以我不是反對你加入武魂殿,只是你現(xiàn)在還小,你所做出的選擇,將會對你的一生產(chǎn)生無處不在的影響。”
“等你長大些,看清這個世界,有了屬于自己的羈絆,使命和責任,你才能做出屬于自己的抉擇?!?p> “當然了,不論怎么樣,一旦決定了,就不能后悔?!?p> 江魄說著這些話,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目光威嚴,完全沒有了之前在村子里吊兒郎當?shù)膽B(tài)度。
“那我知道了?!?p> 江裂點著頭,顯然也同意了江魄的想法,現(xiàn)在他的大局觀還沒有展開,沒必要做這樣倉促的決定。
更何況,只要是金子到哪里都會發(fā)光,完全沒必要擔心沒人招攬自己。
這樣想著,江裂就已經(jīng)到了清風鎮(zhèn),看著眼前這熟悉的街市,江裂匆匆地跟江魄打了個招呼,就憑借記憶飛快地跑向了那個攤位。
江魄聳聳肩,則是來到了一個餃子攤,要了兩大碗豬肉餃子,大快朵頤。
江裂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混亂的叫賣聲中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攤位,高興地沖了過去。
“小朋友你買魂獸嗎?”
攤主不是刀疤男,而是一個長得精瘦的中年男子,看見江裂走過來,連忙熱情地問他。
“欸?你是……”
江裂有點尷尬,四處看了看,應該就是這里沒錯啊,怎么回事?
“大叔,我想問一下,之前這里是不是有一個人,臉上帶疤,跟你一樣賣魂獸的?。俊?p> 江裂有點不明所以地問道,雖然有點冒失,但也只能這樣了。
“嘁,小子你不買魂獸啊,走走走,我又不是包打聽。”
他明顯有點不耐煩,特別是聽到江裂想買那個人的魂獸,他就皺著眉,揮著手驅(qū)逐江裂離開。
“咳,大叔,是這樣,那個賣魂獸的刀疤男還欠我一只百年魂獸呢,他說讓我這兩天過來,他會給我留著?!?p> 江裂面不改色地笑道。
精瘦男子一聽江裂的話,愣了愣,橫抱雙臂,嗤笑一聲。
“哦,你說這個呀,至于你那魂獸,別想了,那家伙受了重傷,都在病床上躺兩天了?!?p> “受傷?”
江裂神色一驚,十分配合地表現(xiàn)出焦急的神色。
“怎么會這樣,他還欠我一只魂獸呢,我錢都給了!”
“嘿嘿嘿,做我們這一行生意的,斷胳膊少腿都是常有的事,說不定哪一天就被魂獸一巴掌拍死了,那家伙也算他倒霉,聽說是碰到了萬年魂獸!”
“然后就,嘿嘿嘿……我也是聽同行說的,都兩天了,現(xiàn)在人還在醫(yī)館里躺著呢。”精瘦男子說著說著,就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
“哪個醫(yī)館?我還要把錢要回來呢!”
江裂撇了撇嘴,追問道。
“諾,往哪個方向走,兩百米,再左轉一直走,看到一個掛著福生堂醫(yī)館的匾額就是了?!?p> 精瘦男子十分熱情地指了路,隨后搓著手掌,大笑道。
“去吧,記得把錢要回來后來叔叔這里買魂獸哦,我給你便宜點!”
精瘦男子眼中露出精光。
“咳,那我先去看看吧,謝啦!”
江裂敷衍地點著頭,隨后趕忙朝著他指的方向跑去。
精瘦男子愣了愣,嗤笑一聲,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買賣。
“呼?!?p> 江裂一路小跑,輕吐一口濁氣,走進了福生堂。
看著像是一個小醫(yī)館,過路上除了寥寥幾個頭疼發(fā)熱的病人,就是一片嗆人的濃郁草藥味。
當然了,除了普通平民的看病吃藥,這里也有幾個極為特殊的治療系魂師,她們是醫(yī)館里的職業(yè)魂師,專門負責為魂師治愈傷勢。
她們的武魂也是各不相同,有治療權杖,青玉珠,甚至還有藍銀草……
反正他剛才就看見好幾個人,治療完后,那些人就極為心疼地掏出來幾個金魂幣,就匆匆離開了,似乎在這里多待一刻會要了他們的命似的。
問了一個漂亮的護士小姐姐,江裂就得到了刀疤男住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獨立的小隔間,三十平方米大小,病床上是躺在那里的刀疤男,床頭柜上是兩盆綠油油的盆栽,散發(fā)著勃勃生機。
那人躺在那里,半邊臉蒙上了一層紗布,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一角,似乎隨時又會沁出血珠來,露在外面的兩只手也裹上了厚厚的紗布。
刀疤男沒有睡,當他看見江裂走過來,一只裸露在外面,沒有被紗布包裹住的眼睛露出驚異的色彩,猶豫了兩息,才問道。
“你,怎么來了?”
“叔叔,我來還錢?!?p> 江裂掏出那一枚金魂幣,輕輕地扣在了床頭柜。
“啊,哈哈哈,你這小子,兩天沒來,我都以為你跑路了呢。”
他扯了扯嘴角,看著床頭柜那一抹金燦燦的光芒,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大叔,你這是……不要緊吧?!?p> 江裂看著他這幅模樣,心中暗嘆一聲,果然做什么都不容易。
捕獸魂師,幾乎每一天都在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隨時都有可能重傷,甚至隕落。
“哈哈,還好,被一只萬年魔魂狼身上撓了一爪子,再修養(yǎng)兩天應該就差不多了?!?p> 他無所謂地笑了笑,看向江裂。
“你能來這里,看來你已經(jīng)成為魂師了,怎么樣,那只三目狐的魂環(huán)效果還可以吧?”
“挺好的,對了,說不定再過兩天,我就進諾丁學院學習了。”
“諾丁學院。”
刀疤男一愣,隨后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
“真巧,剛好我兒子也要去那里,你們倆一路上還能結個伴呢?!?p> “那感情好啊?!?p> 江裂眼睛一亮,“他人呢,我剛好可以跟他一起。”
“替我熬藥去了,喲,回來了?!?p> 刀疤男微微一笑,看向了江裂身后,目光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