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幫我賣衣服
秦嫵也顧不上跟貔貅較勁兒了，過來開始跟卓冰沁八卦。
本來，秦嫵知道這只能算是舊衣，只想著去跟自己玩兒的好的幾個姑娘問一下，看她們要不要流云的小塊衣料。這樣的素色流云，哪怕宮里也是幾乎沒有的，跟她交好的小姐妹們也都夠熟了，各自的底細都知道，也不需要遮掩。那件白衣難得的九成都沒有繡紋裝飾，拆了裁剪一下，也能做幾塊帕子。
可不知怎的，倒是叫無意過來的蕭家小姐聽到了。
蕭家在朝官職不高，但因為蕭家人員眾多，還大都是經營的好手，家資比較豐厚，銀錢是不缺的?？墒牵驗楣俾気^低，像流云這樣的奢侈品，可不是只要有錢就行了。
這蕭大小姐雖然有點兒小脾氣，但也能跟她們玩兒到一起，這就仔細打聽了一下，畢竟這樣夠做好幾條帕子的衣料怎么也不會是誰故意裁出來的。一聽說有人有一件沒穿過的流云衣裙，而且還是卓冰沁的，非常感興趣。宮里的公主偶爾也會有沒穿過的衣服賞賜出來給哪家比較受寵的臣子家小姐，卓冰沁雖然在霞國是定寧王府的小姐，但人家母親說不得過幾天就成了一國女帝，本人也已經是內定的未來女帝，她的身份其實比皇子更高，完全可以直逼太子。這樣人的衣服，蕭小姐不會有心里不舒服，相反，會非常欣喜的買下。比較??？不合適？沒關系，自己改一改就好，就算真不能改，她還有個嫡親妹妹，可以給妹妹，就是同樣不合適也沒關系，不論做帕子還是做幾個荷包都是十分有面子的，也一定會讓母親夸自己的。至于銀錢，蕭家別的不說，就是不缺銀子。
就這樣，秦嫵把卓冰沁那件衣服賣了個好價錢，不止之前看上的禮物可以買下來，還能有不少進項，讓自己更加舒服。
“凌姐兒，你是不知道，那個蕭小姐出手可真大方，五百兩，而且還是先給銀子，我來之前才叫碧玉送過去?！鼻貗撤浅Ｅd奮，手舞足蹈的筆畫著。這樣大的一筆銀子，要是叫她自己存，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一聽這些，卓冰沁心里倒是有了別的想法。因為她原本喜歡淺色簡單的衣服，除了每一批很少的幾套華服，大部分都是跟那件白衣類似的淺色常服，其中也有不少是純白的?？上肫鹎笆?，她現在有些膈應這些白衣了。
卓冰沁雖然才六歲，但依照卓驍給她準備的，哪怕是才來還不到半年，裝穿不了的衣服的箱子已經堆了半件屋子了。卓驍實在是怕月衣會有什么私下動作，專門交代了，卓冰沁每一套上過身的衣服都不能叫人拿了去，而且不允許拿什么玉石做裝飾，就怕一個不小心著了道。宮蘭都會親自燒干凈，留不下。可那些沒穿過的，一般來說，要是其他公主，不是賞賜下去就應該保存起來。拆了重做？不存在的，最多就是把成色比較好的寶石珍珠之類的收回來。她料子多的還發(fā)愁堆太多占地方。
可賞賜也是辦不到，卓冰沁的衣服料子無一不是精品，都不是侍女可以穿的，她還小，能穿人的更少。至于保存，每一個月總要收拾一次，一個月看見一回，她才不愿意。
一起毀了？之前卓冰沁還沒感覺，但現在，似乎還可以有別的辦法。
“姐姐，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p> “什么事？你說?！币宦犛幸约簬兔Φ模貗弛s忙問。昨天才幫了自己大忙，怎么也要回饋一下。
卓冰沁有些不太好意思：“那個，你說，我的衣服有人買，我還有一些不想要的。要不，你幫我處理掉吧？”沒有特殊花紋的白衣似乎不少，記得落雨軒就是愛白色，現在她把那些白衣全部賣了給別人，叫他去纏著別人吧。
秦嫵一口水沒咽下，差點兒噴出來：“你，咳咳，你要賣掉衣服？”
卓冰沁點頭：“你知道的，一般沒穿過的衣服，只要上面沒有什么身份的標志，一般來說，可以拿來賞人或者存起來?？晌业囊路豢赡苜p賜給下人穿，有些衣服叫我留著我這心里也不愿意。聽你說有人愿意買，都給你賣掉吧。就當幫我騰地方了?！?p> “你怎么了？”秦嫵覺得哪里有些怪怪的。看了許久，才發(fā)現，似乎宮宴前這個妹妹很喜歡白色的衣服，琉璃宴還只是一件白色繡粉色小花瓣的，可宮宴后，再也沒見過她穿白色的衣裙了。今天，卓冰沁就是一身刻絲泥金如意云紋繡裳，再就一件煙云蝴蝶裙，衣料不是流光胭霞，也不是鳳凰錦，但也不是多得的。仔細攏過的頭發(fā)上，今天只是簪上了一根累絲鑲寶石簪子。
這一身裝扮，就是出去也是盡夠了，但在幾個侍女的眼里，雖然衣服比平時稍顯艷麗，發(fā)型配飾還是簡單了，又不是要去跟誰比試。
宮梅等人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不會是在他們和親王殿下沒注意到的地方，被什么人欺負了吧？
卓冰沁知道，今天自己要說不出原因，不光秦嫵會鬧她，她的那些個侍女們也會亂猜。這些倒還好說，別傳到東陵那邊，叫母親擔心了才好。她裝著嘆了口氣：“那天琉璃宴過后，一群‘蒼蠅’在耳邊嗡嗡個不停，還給我寫什么亂七八糟的詩句。”一臉不耐煩的模樣，“不就是琉璃宴上一身白衣？寫的都是些什么？我都快吐了?！?p> 身邊幾個侍女聽到此處，心中的疑惑這才稍減。她們的小主人最討厭那些詩詞歌賦了，那些家伙還拿那些來大獻殷勤，不被殿下反感才怪呢。不喜歡就不喜歡吧，要她們說，小殿下平日的打扮還是太素淡了一些。她們其實都覺得殿下裝扮更鮮艷濃烈一點要更有氣勢一些，那些小家碧玉的模樣，根本不適合精女的女人。這樣說來，那些相對太過素凈的就都沒什么用處了，早早處理了叫小殿下不會見了鬧心才是應該。反正都沒用了，當個人情給了四小姐也是不搓的。
至于府里只是比卓冰沁大了一點點的五小姐，大家選擇性的忘記。不僅僅是因為五小姐一個庶女不好那么高調，更主要的原因是，卓驍一點兒都不喜歡她。
秦嫵也是松了口氣，卓冰沁的喜好她當然也清楚了，那幫家伙，都拍馬腿上了。只要不是被人欺負了就好，于是很快樂的說道：“行，我都幫你處理了，不會有人傳閑話出來。賣衣服的銀錢我一起給你?！彼缓玫拈|中密友品行還是很有保證的。
“銀錢不用給我，你跟姝姐姐還有大哥分一分就行了?！弊勘叨酥鴦倓傂畹臎霾?，“我又不缺那點。前些日子都聽說要開始給姝姐姐相看人家了，你們不要我母親給準備嫁妝，多留些壓箱底兒也好?！爆F在京中幾家店面每個月盈利不止千兩，母親還時不時叫人給她送東送西的，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缺，純粹是給這三兄妹送銀子，大哥成婚后，總不能花公主的銀子吧？唔，聽說，大哥跟人一塊兒弄了個小酒水鋪子，要不要哪天去光顧一下？這酒喝著挺不錯，就是母親不讓喝。
秦嫵想了想，凌姐兒才來連半年都不到，所有衣物首飾都是才添置的，估計也沒幾件吧。也知道對方家底，平日里出手幾乎沒有百兩以下的。而且看起來，卓冰沁就是鐵了心要送銀子。實在不行，就在其他地方報答吧。想到這兒，她也不往外推了：“那好吧，把衣服給我就行了，我去處理。”
卓冰沁心里很舒服，滿意的點了點頭。不跟她推拒就好，她可是最煩這個了。她想給的，就不希望有誰拒絕，當然，她不想給的，也不希望有人覬覦。
等秦嫵看到宮蘭帶人送來的已經不要的衣服，有些后悔了，現在拒絕還來得及嗎？原本以為不過是幾件，沒想到竟然有六七箱子，這還只是非鳳凰錦白色的。要知道，卓冰沁喜愛鳳凰錦，每次這種料子的衣服是占了大頭的。而且，放在這里的僅僅是后來置辦的，之前仙音閣大火，可是把從前積攢的一把火燒干凈了。
“凌姐兒，你這，你這開成衣鋪子都盡夠了?！鼻貗愁^疼。這才半年不到，要不要這么恐怖？
卓冰沁懶懶的坐在椅子上：“你是知道的，我東西多。所以說，那么多衣服，要是都毀了，不是很浪費嗎？”雖然她并不在乎。
秦嫵真想上前抓著卓冰沁猛搖，把她搖醒最好：“姐，我叫你姐行不行？你一件衣服賣了五百兩，這里又是幾件？你自己算過沒有？”
卓冰沁竟然真的認真算了一下：“唔，大概，有十幾套吧。你別看這么多箱子，里面應該是沒滿的，衣服壓太多了會有很嚴重的褶皺。沒關系，多少錢都行，反正我又不要，你只要幫我處理掉就行了，不好賣拆了也行。對了，還有別的一些樣式我也不怎么想要了，這回顏色多一點，我一會兒讓人收拾了給呢送過去。沒關系，給了你，你就可以隨便處理，拆了也行，有關系好的你白送都可以?！备鷭辰憬阃娴暮玫?，應該是年歲相仿的，那應該沒有直接能穿上的了。
秦嫵是暈暈乎乎的回去自己院子的，剛回去不多時，就有宮蘭帶著人送來了十幾口箱子的衣服。這下，秦嫵是真的欲哭無淚了。也不知道這一直乖巧可人的妹妹怎么一下子變成了這樣。
雪園中，卓冰沁喝著涼茶，手中琉璃杯子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晃：“都送過去了？”
“回殿下，都送過去了?！睂m蘭小心站在卓冰沁面前。她們幾個能感覺到，雖然之前逗了秦嫵，小主人依舊不開心。
卓冰沁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手中杯子：“以后，那些樣式和幾乎純白的都不要。我不喜歡了?！闭乱恢睊煸谧约貉g的碧玉琵琶，隨手丟了出去。只聽一聲脆響，水頭極好的玉琵琶成了碎末。雖然能把前世當故事，但只要想起來那個楚嘯，她還是想要把這些跟他沾了邊的東西都毀了。
“殿下！”宮梅幾個吃驚不已，“您這是，誰惹您生氣了？”宮梅不明白，這不是小殿下最喜歡的配飾嗎？而且，這可是閣主送她的三歲生辰禮物。
卓冰沁依舊神色淡淡：“若是有人問起，不論是誰，就說是我失手打碎了?！崩溲蹝咭暠娙艘恢埽坝涀∽约旱闹髯邮钦l，認不清的，自己回去，不要再跟著我?！?p> 房中一群侍女慌忙跪地。宮梅聽到這話，卻是心頭一緊。小殿下今日為什么會這么說？莫非這群人里面出了叛徒？可是，不應該呀。別看她們這群侍女丫鬟年齡不大，最大的她還不到十三歲，可她們跟著小殿下的時日可不算短。
“認清自己的主子？”宮梅反復咀嚼了一下這話。突然，她心下一驚。她們這些人都是親王殿下專門調教的，可以說，親王殿下卓驍才是她們第一位主子。莫非，有些人還是……
“唉！”宮梅只能暗自嘆息。卓驍把她們給了卓冰沁時就已經說過，以后她們的主子就只是卓冰沁，一切以她的意志為先。哪一個還覺得應以卓驍為先的？這就算叫卓驍知道了，也根本買不到好。
另外三個當然也想到了。這樣的事情其實從前發(fā)生過，不過，是在她們小的時候，卓冰沁身邊還是乳娘?，F在卓冰沁身邊為什么沒有乳娘和嬤嬤了？當年，全殺了。那年，卓冰沁三歲，剛剛接手仙音閣。因為她們母女間一個觀點有了分歧，卓冰沁下令后，年紀大的嬤嬤們覺得應該遵照卓驍之意，便沒有聽從，甚至妄圖左右卓冰沁。當卓驍知道，調走了派來的幾個原本服侍她的年齡大的侍女，叫年紀尚小，原本只是當陪伴的四個二等丫鬟直接成為一等丫鬟，負責卓冰沁生活。那一天，那些自認為自己是大人，口口聲聲忠心于卓驍這位親王的嬤嬤們，全以背主之名下令處死。那天之后，卓冰沁身邊，親侍便都是未成年的小丫頭。
后面，宮梅已經明白了，她們的親王殿下不一樣。別人的父母不論如何要求自己孩子身邊的人要如何忠心，最重要的一點是要忠心于他們?？蓪τ谧框攣碚f，卓冰沁才是最重要的，既然認卓冰沁為主，那么有一天，她與卓冰沁命令相左，她們這些認主的奴仆便要以卓冰沁的命令為先。
卓冰沁身邊從來沒有教養(yǎng)嬤嬤，甚至規(guī)矩禮儀也都是卓驍安排數人輪流教授。她的身邊只有聽從她命令的丫鬟。若是卓冰沁有什么不妥，服侍者可以勸解，但絕不允許跳過她直接將消息傳遞給卓驍。當然，這些卓冰沁自己也是不太清楚的。
可卓冰沁不清楚，不代表她們這些侍從就可以去做。卓冰沁這里，沒有“照例”。
敲打過身邊的丫鬟，卓冰沁叫人散去，她自己要靜一靜。今天這一通發(fā)難，也是有原因的。昨天那異常，今天習慣突然改變，未來很有可能會有別的狀況出現，若是沒有合理解釋，母親會怎么想？而且，她不是無中生有。只是之前，這些人畢竟是母親給的，忠心于母親她沒什么好說的，宮梅她們這些大丫鬟每隔幾天就會寫信給卓驍匯報她的日常，那信也是每次大大方方拿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