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富婆卓凌
“也就是說，父親就這樣把她們母女送給鄭家了？”卓冰沁低著頭，并沒有叫人看出她在想什么。那么，她是不是應(yīng)該……撇過一旁一個已經(jīng)包裹好的禮盒。
“鄭家愛要不要，秦如的名字已經(jīng)下族譜了。至于劉姨娘，哼！不過一個賤妾罷了，還是從沒上過族譜的，也就比通房丫鬟強了一點兒罷了。”要不是卓冰沁追問，秦箏甚至不愿再提起這兩個人了。他雖然性格不果斷，但只要他下了決心，做出決定，還從來沒有反悔的。能與卓驍生活二十多年幾乎沒有吵過架卻還能在江湖上得一個“九霄仙音”的稱號，怎么可能是外表看上去的溫柔人？他們夫妻兩個一樣，骨子里的血都是冷的，只要觸及底線，都會下手毫不留情，區(qū)別只在于，秦箏的底線更低一些，一般情況下，血緣關(guān)系會讓其更低。
“讓他們自己嫁娶嗎？”卓冰沁問。她記得，之前秦嫵同她說過，秦如的婚事定在八月份?，F(xiàn)在七月過去一半，她前段時間專門挑出了禮物，就等著給秦如添妝呢。
“他們鄭家愛辦就辦。”秦箏根本不在意。他倒想看看，這兩個對王府哪哪兒都不滿意的母女離了王府，能有什么好下場。不過，不論是誰，應(yīng)該都能想到，那兩個人一定會自食惡果。
卓冰沁明白，秦箏可以說是把兩人凈身逐出了，別說婚事和嫁妝，直接昭告這兩人再也不是定寧王府的人了?！翱桑@樣的話，鄭家即使要了秦如，也只是收妾。”卓冰沁只是擔(dān)心有損秦箏的臉面。鄭家不過是一個侍郎，鄭三兒更只是一個庶子白身，明知道那兩個被王府不喜，根本不會跟王府對著干。鄭三兒糊涂，他那個在朝為官的老子可不糊涂，鄭三兒敢踩王府面子巴結(jié)皇室，鬧大了當(dāng)今圣上都不可能放過他們一家老小。
“還沒嫁過去就這么為夫家著想，既然這么巴結(jié)鄭家，根本拿王府不當(dāng)回事，那就徹底不要這個身份吧，她會有什么下場，都與父親無關(guān)?！鼻毓~的面龐不自覺的冷了幾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卓冰沁面前露出這樣的臉色，可以想象他現(xiàn)在有多生氣。拿定寧王府的臉面、用自己寶貝女兒的名聲，用來討好一個乳臭未干的小皇子，只是逐出家門而已，已經(jīng)算是他看在血緣的情分上了。
卓冰沁只能在心里嘆息，父親看起來是真的不管了。她沖宮梅道：“把我之前準(zhǔn)備出來的東西收起來吧?！?p> 宮梅點頭，把一旁一個禮盒打開，將里面的一套非常精致的紅翡頭面取出，交給了宮蘭。宮蘭則小心收了起來，這一套頭面可是卓冰沁專門準(zhǔn)備出來的，就是為了等秦如出嫁的時候，拿出來做添妝撐場面的。既然都是王府小姐，為了王府，卓冰沁還是很愿意給秦如做臉的。
要這四個丫鬟說，根本不需要準(zhǔn)備這樣的東西，就是這件事之前，隨便準(zhǔn)備一點小東西就行。卓冰沁在王府住了半年了，這秦如除了琉璃宴和宮宴上，就是之前小蒼山兩人見過面，更是從來沒有說過一個字。秦嫻都在卓冰沁養(yǎng)傷期間來過兩回，秦如這個名義上的大姐竟然從來沒有跟卓冰沁說過話，還需要費多少心思準(zhǔn)備？
秦箏看了一眼，有些不滿意：“這可是你外祖母成婚的時候?qū)ｉT做的，你怎么拿出它準(zhǔn)備送人了？”
“我這里就翻出這一套合適的。我才六歲而已，自己還太稚嫩，撐不起來?！弊勘哂行┬奶摗＿@是老王妃的，給老王妃的孫女，似乎更好一點。不過現(xiàn)在，父親都不要秦如了，她認(rèn)得她是誰??？
秦箏還不知道女兒剛剛在想什么？他只是依舊溫柔微笑：“行了，以后外面要是碰到了，就當(dāng)沒看到，直接無視?！睘榱四軌蛲癸@身份，卓驍可是一直把卓冰沁往成熟了打扮的，只卓冰沁放在外面的首飾匣里，成套適合十五六歲女子佩戴的就三四套。也得虧女兒發(fā)量和發(fā)質(zhì)不錯，要知道，女兒家怎么也要十歲才會戴這種成套的繁復(fù)頭飾。
似是想到了什么，秦箏又囑咐道：“你這樣的小孩子，就算要給人添妝，一塊漂亮的帕子也就夠了，就算交好，一兩件精巧首飾就已經(jīng)算重禮了。前兩日太子送過來的那些簪子耳墜就挺適合送禮的，我估計他送過來也是這個意思，你自己的都太過貴重?！边@女兒出手太大方了，霞國的底蘊本就是四國最低的，各等級貴族，只要不是那種特別盤剝百姓的，都比東陵這個四國之首要差不少。之前的三年征戰(zhàn)，兩代皇上把那些過了線的豪紳權(quán)貴清洗了一遍又一遍，雖然不敢說完全清干凈了，但也漏不下幾條小魚。可霞國本就傷筋動骨了，那些查抄的財物大部分也全填了窟窿。底蘊這東西，真不是說有就有的，卓冰沁她并不在意的尋常一件飾物的價值，就足夠讓五成霞國權(quán)貴的待嫁女置辦一套頭面當(dāng)嫁妝。
卓冰沁倒是沒感覺：“這些，似乎也不算什么吧？我平時不小心弄壞的就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了?！彼氖罪椉淦罚框攲嵲诮o的太多了。
“你就是有也不是這樣給的?！鼻毓~搖了搖頭，“你母親還有不少呢，我要是張張口，叫你母親幫忙養(yǎng)著王府，她會不幫我？可我為什么不要？不是為了臉面，我是她正夫，她養(yǎng)著我是應(yīng)該的，可其他人跟她沒關(guān)系。王妃為什么退了你母親為兩個姐兒準(zhǔn)備的嫁妝？人，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更容易將別人的同情幫助當(dāng)成理所應(yīng)當(dāng)。要不是娶公主實在怕不好看，丟了霞國的臉面，你母親留下給逸哥兒的彩禮我都不想要。”
卓冰沁陷入了沉思。這一世，卓驍為她準(zhǔn)備好了一切，她過得太好了，好到已經(jīng)快忘記前世那為了一點兒銀錢而吃苦的日子了。明明之前已經(jīng)想好了，才將龍吟劍當(dāng)成婚禮物提前送給了秦逸，又借著處理那些衣物，變相貼補過了那三兄妹，明明已經(jīng)計劃好不會做太過了的，可是，她似乎又忘記了呢。今天若是秦箏沒有點破，卓冰沁估計，自己最后或許連這三兄妹也不能再相交了。
秦箏見卓冰沁應(yīng)該想明白了，這才笑著安慰她：“好了，沁兒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父親知道，你是真心想要與她們交好，所以才會這般做。只是人心難測，歸根結(jié)底，不是你的錯。”
“知道了，父親?！弊勘吆芡纯斓某姓J(rèn)了錯誤。其實，兩世為人，她都被保護(hù)的很好。上一世，背叛與欺騙，全都是在最后才發(fā)生的，可偏偏因此，傷她至深。
秦箏暗暗松了口氣，這女兒的手筆比卓驍還要大，送銀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個不注意就白送出去好幾萬兩。這是一個六歲孩子能干出的事兒？來王府半年，卓驍怕卓冰沁受委屈，一次性拉過來的現(xiàn)銀有多少就不細(xì)說了，京城及附近幾城的店鋪收入一個月就不知道有多少。霓裳羽衣一共給出兩家來，每個月純盈利四五千兩，這是主要給女兒做衣服用的，賺錢什么的不過順帶。金玲瓏只有一家，也是為了給女兒做首飾，一個月也就萬兩左右。實在是女人的銀子太好掙了。身為醫(yī)館的榮善堂應(yīng)該是最不掙錢的，一個月最多一次也才百兩，還從來沒有送銀子過來，可那個主要是為了搜羅運送珍貴藥材，卓冰沁庫房的人參都快能當(dāng)蘿卜吃了。最掙錢的，是遠(yuǎn)離京城的一家賭坊和一家青樓。
沒錯，如果把醫(yī)館這種跟毒也能勉強沾邊的算上，黃賭毒卓驍三樣全占了。不過卓驍還從來沒干過什么強買強賣的事，賭坊里至少沒有放貸的，只有賭局，更不接受抵押，青樓里也從未強迫過什么人，那些女子全都是生活無依，不得不淪落風(fēng)塵的。
這個時候多數(shù)的青樓楚館都會把控那些姑娘們，不管是客人給的小費，還是別的什么物件，都會被歸到老板手里，姑娘們接了客之后，其實也落不到多少錢的，有些姑娘一輩子都會被控制，到死都贖不了身。
卓驍可是女尊國的人，壓榨那些無依無靠的女子，有什么意思？她又不是光指著這營生撈錢，名下的掙錢營生多了去了。卓驍手里最掙錢的，其實是珍珠和鹽坊。自她出生開始，東陵這個海域最多的國家就很少發(fā)生海難天災(zāi)，精女先皇給她的封地是皇室中最大的，海岸線占了精女的十分之一。那片封地自從劃給她，十多年里便再沒有發(fā)生一次海難，一直是珍珠出產(chǎn)最多且常年風(fēng)平浪靜的。她手里不僅有著整個東陵最大最好的鹽場，更是在東陵七成的鹽場里都占有分成，說她壟斷了四國用鹽的半壁江山都一點兒不為過。當(dāng)初三年征戰(zhàn)，淵國五成明面上的財富都進(jìn)了精女，暗中的財富卻四成進(jìn)了卓驍口袋。
卓驍開青樓，純粹是因為那些暗地里的產(chǎn)業(yè)里有幾十家青樓和賭坊。對于已經(jīng)很成熟的產(chǎn)業(yè)，只要能放在明面上，她不在乎是哪一類。因為當(dāng)時不少女人男人被糟蹋，已然無處可去，青樓楚館這些去處對于那些面容姣好卻已經(jīng)沒有依靠的人來說，只要他們還想活著，便是一個選擇。卓驍一開始不過是覺得接收一些什么事也干不了的家伙，讓他們自己賺錢就行。所以，她并不強制那些人接客，她名下青樓里好些姑娘，只要有能力賺錢，就不強迫，銀錢足夠就能贖身。這么些年，有不少人干上幾年除去贖身的錢，還能攢下一筆資財，她們就會贖身出去，然后找一個無人認(rèn)識的鄉(xiāng)間或嫁人，或者收養(yǎng)個孩子過著平靜的生活。
對，卓驍直接明晃晃告訴別人，這些青樓和賭坊就是她開的，她開這些，就是因為能賺錢。不過，卓驍也不是什么都干，她唯一明確表示的，就是不碰古董，尤其卓冰沁誕生。
“死人的陪葬，或是不知道什么亂七八糟的家伙把玩過，吾可擔(dān)心有什么忌諱傷到吾兒?！?p> 卓驍除了傳承之物，其他古董，尤其是什么墓里出土的陪葬品，哪怕再是什么稀世珍寶，一概不要，府中一應(yīng)物品都是時新的，就是傳承物品，也一定要了解傳承自何處。卓驍?shù)氖罪検敲考拘伦龅?，腰間的玉佩也是采了水頭極好的玉料專門雕刻的，隨身的兵器也是請了名家專門為她打造的，房中的擺設(shè)更加沒有百年之上的。有人會說，這樣根本顯示不出底蘊。不過對于卓驍而言，底蘊？一群守著一件幾百上千年的古董吃糠咽菜的家伙跟她談底蘊，不覺得太可笑了嗎？整個精女都會是她的底蘊，她的愛好就是如此，想跟她比底蘊，先能擁有類似于她的財富再說吧，精女宗室族老都不敢對她多說什么。實在是宗室不少人都求著卓驍能松松手指頭，給他們多漏出一點兒好處。
現(xiàn)在的卓冰沁也并不在意古董之類的事情，她只在乎看起來漂亮的，或許，還應(yīng)該加上實用的。山海宴上買回的東西里，有不少古董。龍吟劍送給秦逸當(dāng)新婚禮物了，一塊古玉在上次的賞花宴上送了四公主，剩下的，卓冰沁打包給了秦箏讓他處理。都是些過時的東西，除了擺出來讓人把玩，其他一點兒用都沒有。
卓冰沁有這么多的金錢，還真是讓人沒法不眼紅嫉妒，偏偏她才六歲。六歲的小孩子，或許心理還有一些問題，很容易被人左右。
秦箏其實一直很擔(dān)心，只是發(fā)現(xiàn)的時間尚短，在卓冰沁昏迷前才給卓驍發(fā)送了一封密信，到現(xiàn)在也沒有收到回信?，F(xiàn)在他只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女兒，讓事情更加不可收拾。卓冰沁不是尋常小孩子，秦箏一直都清楚，在了解到卓冰沁所說出的前世之后，對這一點更加清楚。心理出問題的原因，他猜到了七七八八，可是，現(xiàn)在他根本沒有辦法進(jìn)行緩解。
“好了，接下來，你該想一想，怎么去招待林氏一族來的人?！鼻毓~盡可能轉(zhuǎn)移話題。這一次，林氏可不僅僅是為了給她慶生。
卓冰沁笑嘻嘻：“父親，小微微而已，她是最好招待的?！绷制钗?，林氏旁支十三脈輩分最小的家主，也是年紀(jì)最小的家主，她可是卓冰沁最喜歡的人。
秦箏一指頭彈上了卓冰沁那光潔如玉的額頭：“還小微微，要是讓精鑠老家主聽到，估計就要找你好好說道說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