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德有些心梗?！俺芰φ甙。∩窳Π?！普通人做夢都要笑起來！”
“可是……普通人……不會知道眷者的吧？”
青天白日突然下起傾盆大雨。
“……”
“你說的沒錯?！?p> 薩綺繼續(xù)潑水，“而且凱因斯也是眷者。抓我的也是?！?p> “說明眷者還是很常見的，對么？”
弗里德似乎被說服了，他點點頭，“很有道理。啊……等等！所以我才是拖后腿的那個？！”
自詡為照顧別人那方的弗里德哪里承受得住如此打擊，頓時抱頭蹲在樹下哀嚎。
大概天塌了的反應(yīng)也不過如此了。
薩綺被弗里德夸張的表演逗樂了，歡快地笑起來。
“所以努力吧?！备ダ锏峦蝗徽f。
“什么意思？”
“別再把目光集中在凱因斯身上了?！?p> 風似乎又涼了幾分。
薩綺低下頭，“為什么？因為我不是他喜歡的樣子？凱因斯喜歡什么類型的女性？溫柔？端莊？還是女王？”
弗里德嘆了口氣，“如果他喜歡女王，你就要拿根皮鞭抽他嗎？”
誰知薩綺當真點頭。
“大小姐，你認為喜歡一個人就是變成他喜歡的樣子嗎？”
薩綺沒有否認，“喜歡一個人，就會希望他也喜歡我。變成他喜歡的模樣，他就會愛我。”
“那不是愛，而是欺騙?！备ダ锏抡f，“靠謊言獲得的愛是很脆弱的，脆弱得不堪一擊?！?p> 薩綺沉默。從她的動作與言語中不難看出她對弗里德的抗拒。
薩綺追尋白馬王子的樣子雖然古怪，卻也不是無法理解?？伤囊恍┖罄m(xù)行為卻讓弗里德感覺到一絲怪異與不協(xié)調(diào)。
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一種欽定的感覺。
“大小姐……你覺得愛是什么？”
“……”
“你喜歡凱因斯哪點？”
“……發(fā)色與瞳孔?！彼_綺回答，“我喜歡他混雜了夜晚與夕陽的暗紅發(fā)色跟有如藤蔓纏于心臟的幽綠貓眼?！?p> 薩綺說完，便見弗里德有一瞬間的驚訝。
“怎么了嗎？”
“不?！备ダ锏录泵ζ缌藷?，“只是很難想象這樣的形容詞會由你說出來?！?p> “大小姐，我也可以把頭發(fā)染成暗紅色。而且我聽說科研社的那伙人正在研究改變瞳色的藥物。到那時，你會喜歡我嗎？”
“……”薩綺微微搖頭，神色茫然?！拔摇也恢?。”
“那么換個問題。如果那天救你的不是凱因斯，而是我、或是其他什么人，你會喜歡他嗎？”
“……我……我不知道。”
弗里德淡淡地說，“看，連你的愛也是脆弱的?！?p> “你就是你，凱因斯就是凱因斯。他不是你的白馬王子，也不是拯救你的騎士。別愛上一個不存在的幻影啊?！?p> 薩綺低聲抗辯道，“愛上一個幻影是十惡不赦的事情么？如果欺騙能帶來幸福，為什么我不能去欺騙呢？”
而弗里德只是回答，“因為由欺騙帶來的幸福也是脆弱的。”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悲傷也好，幸福也罷。至少是屬于自己的故事。但欺騙而來的東西，不屬于你。遲早有一天會被更高明的人騙走。即使如此，你也無所謂嗎？”
薩綺聽完，臉上的茫然更甚。過了許久，她才擠出一個笑容?！笆前。粚儆谖业淖罱K還是不屬于我。不論我怎么努力，也不會屬于我?！?p> “大小姐？”看出薩綺像是要哭起來的臉，弗里德的語氣也多出了點小心翼翼。
可薩綺臉上表情變了變，硬是將淚水收了回去?！澳芘阄疑絾?？”
“榮幸之至。”
他們散步的地方就是從咖啡廳通往市中心的街道。這條街原本是用于運輸?shù)?，可后來運輸路線改變就逐漸荒廢了下去。然而荒廢的街道卻是再合適不過的散心場所。
它有足夠的長度，街道兩邊的樹蓬也能替行人阻擋烈陽與風雨。
薩綺抬頭望著樹冠，它們擋住了大片的陽光，只讓一小部分通過。葉片已經(jīng)泛黃，風一吹，還會掉下一些。
而就在有一片樹葉劃過薩綺眼前，她突然說，“其實我并不是西里斯家的大小姐?！?p> 弗里德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沖擊到無法說話，只能瞪著一雙不敢相信的眼。
在說出第一句話后，薩綺反而松了口氣，她轉(zhuǎn)過身，繼續(xù)說道，“我是被西里斯家收養(yǎng)的。”
薩綺出身的地方并非是雍容華貴的別館，而是簡陋樸素的孤兒院。院長說她是孤兒院里女傭的后代，而她的母親正是死于生產(chǎn)。
不過這些都與年幼的薩綺沒什么關(guān)系。
她只是跟著院長生活。
有一天，院長突然帶來了一位美貌的夫人。
夫人握著精致的折扇，“啊啦，很可愛的女孩子?！?p> “快問好，這位是西里斯夫人。來自安都的貴族?！?p> 年僅五歲的女孩并不理解貴族的意義。但那并不妨礙她遵循院長的指示，微笑著行禮。
“貴安，夫人?！?p> 西里斯夫人被取悅了。
“你是適合西里斯家的人，今后便與妾身一同住在安都吧?！?p> 而之后薩綺才知道，夫人收養(yǎng)她僅僅是為了那雙與西里斯家相稱的金瞳。
弗里德張了張嘴，“既然如此，你怎么會來凡賽爾？”
“因為夫人后來生下了他們自己的孩子。而我跟弟弟的關(guān)系……不是很好?！?p> “不屬于我的，還是不會屬于我。”
“但你可以去爭取屬于你的東西?！备ダ锏抡f，“比如快樂?！?p> 薩綺問，“我該怎么做？”
“好問題，讓我想想?！备ダ锏缕沉怂_綺一眼，“先拿出直面真實的勇氣？”
薩綺思考了一番，認真說道，“我明白了?！?p> 正當弗里德松了口氣時，就聽到薩綺又說，“所以弗里德，你上月只繳納了房租，沒有繳付水電費。另外……”
“等等！大小姐！”弗里德端正態(tài)度，“你不是凡賽爾之夜的一員？”
“是啊?！?p> “那么我們的咖啡廳便該屬于公有財產(chǎn)。”
“不。地契上寫的是我的名字。”薩綺殘忍地拒絕了。她轉(zhuǎn)而笑瞇了眼睛。
“要拿出直面現(xiàn)實的勇氣啊，弗里德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