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他們談了什么？”弗里德問。
斯達溫搖了搖頭，“不知道。當時我只是遠遠地望著洛貝莉亞大人而已。不過……奧維加德城一直是安都的眼中釘，他們談論的無非是是否臣服吧?！?p> 說到此處，斯達溫冷笑一聲。“呵呵，洛貝莉亞大人死后，他們多開心啊。我聽說安都立刻舉辦了宴會。那時候，他們大概想不到，自己也會死在鐵血政變里?！?p> “鐵血政變，據(jù)說王室的人在那場政變里死絕，只有一個旁支遺孤存活。”
“沒錯?！彼惯_溫說，“那場政變改變了很多人。該死的人已經(jīng)躺在棺材里，連同洛貝莉亞大人的榮光?！?p> 弗里德沉重道，“如果她的榮光已滅，為什么愷耶堤會有圣女院？這座圣女院不正是你心中的希望嗎？你希望重建奧維加德城?！?p> 見斯達溫面露動搖，弗里德趁熱打鐵，“雖然我沒有見過奧維加德城，但它與我的理想不謀而合。我希望建立一個平等的國度，大家沒有紛爭，為同一個目標努力。那里沒有痛苦，沒有悲傷，每個人都能在親友的陪伴下度過漫漫長夜?！?p> 斯達溫臉上有幾分回憶，也有幾分感傷。他嘆息道，“那也是洛貝莉亞大人的愿望?！?p> 接著，他拄著手杖，一步一步走到沙發(fā)邊坐下?！罢f出你們真正的來意吧?！?p> “你以為我剛才是在說謊嗎？”弗里德反問。
“那么，就來聊些現(xiàn)實的?！?p> 奧維加德城終究只是一座理想之城。它就如曇花，在一夜之間綻放，又在一夜之間枯萎。他們都清楚，想重建奧維加德城是不可能的。
“我們的來意已經(jīng)很清楚了。就是對抗安都、對抗阿爾貝托，將我們所有人從他們的鎖鏈下解放?！?p>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即使你們有……”斯達溫看了眼弗里德身邊的幾人。
“我知道。但是不去做，又怎么知道會不會成功呢？”
斯達溫沒有說同意或者不同意，他說，“我已經(jīng)老了，沒有那些雄心壯志。可能會讓你們失望?！?p> 弗里德則說道，“不用著急，您可以慢慢考慮?！?p> 離開領主府后，費德瑞克擔憂地問，“弗里德先生，他會不會向安都報信？”
“不會。他可以不與我們合作，卻也絕不會向安都報信?！?p> “為什么？”
弗里德抬頭看著圣女像，現(xiàn)在他知道雕像是誰了。他的語氣也有些沉悶，仿佛剛才閉眼說謊的人不是他一樣。“自己憎恨的人死在別人手上，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那一定比殺不死仇人更讓人絕望，才會讓人變成幽魂在黑暗的府內(nèi)彷徨。
“如果他不同意怎么辦？”
“到那時再說?！备ダ锏?lián)н^費德瑞克的肩膀，笑道?！拔覀兿刃菹⒁煌砩??！?p> 然而，他自己卻坐在圣女像前抽煙。
“圣女院里有規(guī)定不允許抽煙，更何況，你還在圣女像前抽。大不敬哦。”
弗里德身邊一陣動靜，澤萊斯以慣用的語調(diào)調(diào)侃著。
“煙哪里來的？”澤萊斯問。
“晚飯之后去買的。”弗里德抽了一口，又摁滅了?！爸昂脦讉€月沒抽也沒事，今天卻又突然很想抽了。”
“你很擔心斯達溫不同意？”
“不。正如我之前說的，他可能不會與我們合作，卻一定不會給安都報信。我只是在想……”弗里德目光更為渙散。
“好像有人在操控一切?！?p> 澤萊斯含笑道，“怎么說？”
“我也很難說清。只是有一種感覺。太巧了。為什么庫爾茲耶洛克沒有守衛(wèi)，為什么愷耶堤的城主是圣女信徒。簡直就像……有人寫好了劇本，我們只是遵從閱讀習慣，一頁一頁往后翻。”
澤萊斯聽后，先是沉默片刻，然后說道?！皧W維加德城是快二十年前的事，弗里德，我不認為有誰能在二十年前算到未來。而且，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了解放？”
“可能是我想多了。”弗里德臉色仍是不好看。
澤萊斯無奈地撇嘴，說道。“就算有人利用了這些事件，難道他能操控我們的想法？我們走到這里是源于自己的意識?！?p> “說的也是?！备ダ锏伦旖巧蠐P，“我們只需竭盡所能?！?p> 信任，不是輕易能做到的。
弗里德相信斯達溫，其他人卻未必。
他們幾乎提心吊膽地留在愷耶堤。費德瑞克的眉越皺越緊。
然而，接下來的發(fā)展卻如山頂沖下來的激流，沖得他們暈頭轉向。
——“領主邀請西部的小領主們參加一個晚宴?！?p> ——“弗里德？我們還要繼續(xù)等下去么？”
——“再等等?！?p> ——“我們回庫爾茲耶洛克！他們一定在商量怎么對付我們！”
——“領主死了。”
“連同城主府內(nèi)的其他小領主們……”澤萊斯神情復雜，放下了手中報紙。
格雷聲音沙啞，他的目光同樣在報紙上，“被槍殺？”
“是?！睗扇R斯繼續(xù)說著，“就在今天早上，負責打掃的仆人準時打開宴會廳。斯達溫讓他第二天早上再過去打掃，因為他們會徹夜狂歡。于是，當仆人推開門，看見的就是滿地尸體?！?p> 他上上下下掃著名單，“從愷耶堤到庫爾茲耶洛克，大半個城池的領主都死在這兒了?！?p> 薩綺面露不忍，“是斯達溫做的嗎？”
“顯而易見?！备ダ锏抡f。
斯達溫同意了他們的合作，只是他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他一手撐著頭。說實話，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件頂多讓弗里德震驚一瞬，已經(jīng)不會引起多少波動了。“徘徊不前的亡靈回到了他該去的地方。這是他的選擇。這下，我們的路是徹底被打通了。”
“戰(zhàn)爭，會死很多人嗎？”薩綺捏緊拳頭，問道。
“是?！备ダ锏抡f?！暗@是每個人的選擇?！?p> “而且，沒有戰(zhàn)爭也會死很多人?！睗扇R斯難得摟住薩綺肩膀，他的頭就靠在薩綺臉龐，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
“回去吧?！弊詈笫橇_伯特站出來說。他的臉依舊平靜，他是穩(wěn)住眾人的山?！盁o需過多憐憫，能得償所愿，已是多數(shù)人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