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交通不便,杜甫曾寫,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三國末年的動亂比之安史之亂更甚,唐朝最起碼還有開元盛世的底子在,漢朝后期積貧積弱,政治糜爛,一塌糊涂。
因為郭嘉要隨軍出征,林婳最近幾天上課都心不在焉?!跋壬澳?,”曹節(jié)暗自著急,偷偷戳了戳還在神游天外的某人,子姝最近怎么老是發(fā)呆。
等林婳反應過來,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國淵老夫子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她只是走神了一下下,出什么大事了。
林婳渾身僵硬,今天運氣背到家了,往常國淵老夫子不是最喜歡找曹沖,怎么今天找上她了。
“背大學?!痹趪鴾Y灼灼的目光下,也只有曹沖敢硬著頭皮在后面小聲提醒道。
大學,這個會背,感謝曾經(jīng)的老師,林婳定了定心神,清了清嗓子,徐徐背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
林婳一口氣背了前面兩段,至于為什么不往后背呢?因為后面不是名句,她不會呀。
“不錯,坐下吧?!边@下國淵才稍稍滿意,點了點頭,林婳雖然比不上曹沖,但比起其他某些人要好得多。
“有什么了不起的?!笨偸怯行┤艘獟吲d,曹茂嗤笑一聲,嘲諷道。
“既然如此,茂公子,你來往后背?!眹鴾Y皺了皺眉頭,對于曹茂,他有些不喜,同樣都是曹操的兒子,怎么天差地別,曹丕,曹植,曹沖都是謙和有禮,這個曹茂性格倨傲又缺乏教養(yǎng),實在是扶不起的爛泥。
曹茂昂著頭,一臉傲氣地站起來,眼睛都長頭頂上,許久才吐了一句,“不會。”
自己不行還敢嘲笑別人,國淵這下徹底惱了,指著門口怒吼道,“出去?!?p> “不就是個窮教書的,小爺我還不稀罕?!辈苊财沧?,滿不在乎。說完,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國淵被氣得聲音都開始發(fā)顫,但礙于自己夫子的身份,不好破口大罵,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氣得直咳嗽,連連說道,“去.....去回稟丞相,老夫教不了茂公子。
“先生消消氣,消消氣。”
一場鬧劇最后還是被曹沖擺平了。
“倉舒哥哥,今天謝謝你了?!绷謰O笑得眉眼彎彎,今天還真是得要好好謝謝曹沖了,要不然站出去的就是她了,那多丟人啊。
“沒事,以后不要走神?!辈軟_悄悄調侃道,“幸好今日先生沒有追究?!?p> “知道了?!绷謰O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暗自惱怒,都怪郭嘉,要不是郭嘉,她這幾天怎么會魂不守舍的。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于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
上完一天課,腰酸背痛,回來還要提前做功課,林婳都想悶頭睡過去了,什么也不想。
“小姐吃點果子墊墊,馬上用晚膳了?!备侍亩肆艘槐P杏子走來,林婳這樣辛苦,她們這些做丫鬟的看著也心疼。她們家小姐又不是公子,何苦費神學那些東西。
“我不想吃,你們吃了吧?!绷謰O不甘心地翻了翻剩余的竹簡,暗自抱怨,這個戴圣怎么寫這么多啊。也不嫌累得慌。
甘棠和音笙面面相覷,這可是專門進貢給宮里的銀香白,她們可不敢吃,甘棠愣了一下神,隨即笑道,“小姐現(xiàn)在不吃,那奴婢放在涼水里湃著,小姐想吃奴婢再拿來。”
怕打擾林婳認真的勁頭,甘棠帶著房里的丫頭都出去了,只留月皎守在那兒,輕掩房門。
“我昨兒給節(jié)小姐送絡子的時候,聽采苓說,節(jié)小姐最近也忙著溫書。”音笙一邊繡著一塊蔥綠的帕子一邊和甘棠聊著天。
甘棠笑了笑,繼續(xù)做著手頭上的活兒,突然抬頭問道,“丞相是不是要去荊州了?”
“聽府里人說,快了。姐姐沒看府里又開始削減開支了?!币趔衔⑽Ⅴ久?,說起這丞相府的吃穿用度,她這個小丫鬟都有些汗顏,不說也罷不說也罷。本來就已經(jīng)夠“寒酸”的了,現(xiàn)在又要削減,以后怕是十天半個月都可能見不到一點兒葷腥。
發(fā)覺音笙的異樣,甘棠抬眸,笑道,“放心吧,卞夫人什么時候削減過咱們家小姐的開銷?!?p> “那倒也是?!必┫鄬λ倚〗闶钦娴暮?。
看了一半越看越心亂的林婳索性把手里的竹簡扔到一旁,看月皎繡扇面,一只玉色的大蝴蝶已初見雛形,月皎正用玄色的線繡翅膀,林婳忽的問道,“月皎,你會做荷包嗎?”
月皎捻針的手頓了一下,有些奇怪地問道,“荷包?”
漢朝好像沒有人有帶荷包的習慣,大多佩著玉佩,林婳對這些東西不甚了解,說不清楚,笨拙地比劃了一通,月皎這才恍然大悟道,“小姐說的是香囊吧。”
林婳一拍手掌,笑道,“對,就是香囊,你幫我做一個。”
“小姐要楊妃色的還是鵝黃色的。”月皎下意識的問道,這兩個顏色配什么衣服都好看,鮮亮。
林婳差點兒沒笑出來,楊妃色的香囊,月皎敢做,郭嘉也不敢戴呀。
歪著頭想了想,說道,“玄色的吧,上面用墨綠的線繡竹子?!痹吗ㄒ贿吿艚z線,一邊笑道,“小姐是給郭祭酒做的吧?!痹吗ù侏M道。
玄色和墨綠色顏色重,是男人才會用的顏色,這次丞相出征,郭祭酒隨行,丞相自是有夫人,小姐們給準備東西,自家小姐也不用擔心,郭祭酒就不一樣了,到現(xiàn)在連個夫人都沒娶,管家也想不到這么細,能把行李打點妥當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林婳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嘴硬道,“我那不是看他可憐。三十好幾了,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也沒有,戰(zhàn)場上多危險啊,別的將軍,軍師都有個護身符之類的,就他沒有,多寒磣?!?p> 看著林婳欲蓋彌彰的解釋,月皎也不拆穿自家小姐,拿起絲線認真地一根一根比對。
“還是做兩個吧,一個靛青的,一個玄色的,你做靛青的,另一個我自己做吧?!绷謰O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做兩個比較好,一個給曹操,一個給郭嘉,這兩個人都是她生命力最重要的一部分,曹操是金大腿,要抱緊,郭嘉呢?算是親人吧,兩個人同等重要,不能厚此薄彼。
“小姐,要不我兩個一起做了吧,不費什么事的?!币幌氲搅謰O已經(jīng)繡的亂七八糟的桃花,月皎有點不敢想象林婳做出來的荷包會是什么樣,一定畫風清奇。
“沒事,我應該可以的吧?!?p> 說這話林婳都沒什么底氣,慘痛的歷史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承認。
斷斷續(xù)續(xù)繡了好幾天,拆了再繡,繡了再拆,那巴掌大的荷包總算是做完了,曹操荷包上的祥云也是他一針一線繡出來的,林婳稀罕地摸了摸這兩個荷包,雖然她做的肯定沒有月皎她們做的好,但意義不一樣,這個里面有她滿滿的關心,這比什么都貴重。她還在里面放了黑曜石,聽說黑曜石保平安很是靈驗,但愿曹操和郭嘉都能平平安安的。
她現(xiàn)在總算體會到,“書尺里,但平安二字,多少深長”的涵義了。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她都點像詩文中的思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