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刷馬桶很累嗎?
皇帝揚眉,提袍下地。
馬車直接進的宅子,皇帝打量了前院兩眼,點點頭,然后在陸瞻指引下負(fù)手進內(nèi)。
過了如意門,他停在一架秋千前,上下瞅了眼陸瞻:“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種愛好?!?p> 陸瞻尷尬不能言。死命瞪了眼重華。
重華也好冤枉,本來這宅子就是給宋湘預(yù)備的,所以當(dāng)初特地也準(zhǔn)備了些小姑娘們喜歡的家伙什兒。
早前世子只叫他布哨,也沒叫他拆這些!想到回頭要經(jīng)過的地方本來還有粉色的窗紗,他不由慶幸地抹了抹額頭,好在下晌因為看著礙眼,他先給扯下來了。
祖孫倆進入正廳,六個御前侍衛(wèi)也分兩邊進來,把屋子前后左右仔細(xì)察看,包括柜子,羅漢床,桌椅,簾幔,總之都察看了一遍,才躬身退去。
皇帝落坐,陸瞻才喚人沏茶上來,前院那邊卻就有了動靜。
侍衛(wèi)們都埋伏在暗處,只有幾個作仆從打扮的立在門下,跟著魯荃到來的唐震先下了馬車,并沒有看出任何異常,不時贊嘆著這宅子,一路到了正院。
陸瞻陪皇帝吃了半盞茶,王池就來通報說人到外頭了。
因著唐震有可能是認(rèn)得陸瞻的,陸瞻便先退了出去。
“屋里還有位客人,也想與唐先生聊聊南北茶經(jīng),唐先生,請?!?p> 魯荃領(lǐng)著人到了門下,即停下步伐笑微微望向唐震。
唐震微微愕然,轉(zhuǎn)向屋里,便見屋中有位花白發(fā)須的老者負(fù)手立著,眉眼里透著親善,清瘦而挺拔的身段看上去就像棵蒼勁的青松。
唐震在京城長大,在何府呆了也已有十七八年,達官貴人見過不少,但這樣氣質(zhì)的老者他竟是第一次見。他不由自主地俯身下去,深深行了個大禮。
“不必客氣。來,請坐?!?p> 皇帝步回上位,先坐下來,然后微笑伸手。
魯荃道:“其實這位顧先生才是此間主人。顧先生聽說唐管事見多識廣,便托我邀請?zhí)乒苁碌情T吃茶。但又怕唐管事不肯賞面,這才編了個小謊,唐管事不會介意吧?”
何楨作為朝中重臣,唐震又身為他的心腹,這京城里敢輕易動他的人他自認(rèn)還不多。
雖說魯荃騙他讓他有點不爽,但是面前老者的非凡氣度卻使他也不好意思做個粗魯之人,加之老者這邊又著人沏了茶上來,聞到這茶香,最后的一點不爽便都退了下去。
“唐管事先嘗嘗這瓜片?!被实畚⑿﹂_了口。
一會兒魯荃退出來,王池也出來了,宮里六個侍衛(wèi)都守在門窗之下。
陸瞻站在臺階上,有些無聊地看著朗朗清月。
“世子?!?p> 重華在一旁喚他。
陸瞻瞪他一眼。
重華清了下嗓子,期期艾艾道:“您要不要進屋里吃杯茶?”
陸瞻沒理他。
重華又道:“您讓屬下打聽的宋姑娘買鋪子的事,屬下打聽出來了。”
陸瞻凝立片刻,走到了東側(cè)廂房。
重華等他坐下,先遞了茶,然后道:“宋姑娘看的那間鋪子,早前發(fā)生了一些糾紛,就是被小侯爺打過的俞公子的舅舅,把這李家藥所東家的侄女給逼死了,還把李家兩個老人家也逼上了絕路。
“李家被逼得在京城住不下去,于是把鋪子低價賤賣出來?!?p> 陸瞻道:“這俞公子的舅舅是誰?”
“就是五城兵馬司里一個副指揮使,叫周毅?!?p> 重華說到這兒,把事情來龍去脈又仔仔細(xì)細(xì)說了一遍。
陸瞻眉頭緊皺:“都察院不知道,這俞侍郎也不知道?”
重華聽聞,就笑了一下:“那得看他想不想知道。倘若俞侍郎不想知道,這事兒就知道不了。”
陸瞻也知道官場里這些彎彎繞,俞家做到六部侍郎,早就擁有了一定權(quán)勢,如今周毅這事情已經(jīng)壓下來了,他若不問,是不會有人傳到他耳朵里去的,不然他若知道了,是管還是不管?
陸瞻抬眼:“你說你上晌就看到了,為何下晌才想起來告訴我?”
重華忙道:“屬下當(dāng)時就想上前打聽的,是楊鑫他把我拉住了!”
陸瞻望向門口,楊鑫脖子立時一梗……
皇孫大人沖他勾了勾手指頭。
楊鑫走進來,脫口就申辯:“屬下是因為世子說過不要再管宋姑娘的事,怕重華又要因為抗命多刷幾個月馬桶,這才阻攔了的,世子明鑒!”
陸瞻面如平湖,挨個地打量他倆,最后目光落在重華身上:“刷馬桶很累嗎?”
這不廢話么!重華咳嗽了一下。
陸瞻又轉(zhuǎn)向楊鑫:“既然你怕他累著,那從明兒開始,你就幫他一起刷唄?!?p> “世子……”
楊鑫都帶上哭腔了。
重華給過去一個愛莫能助地眼神,然后狗腿地把茶再給陸瞻呈上。
陸瞻接了茶,道:“那藥所,她是打算要還是不要?”
“聽牙行掌柜的說,宋姑娘還要再考慮考慮?!?p> “那牙行怎么拿個這樣的鋪子給她看?”
“還不是因為那牙行掌柜的欺負(fù)宋姑娘不在城里住,就想忽悠她買下嘛,不過他也沒想到會被宋姑娘看穿。”
說到這里重華又八卦兮兮地道:“聽那掌柜的說,宋姑娘可厲害了,走那里不聲不響地就看出來鋪子不對勁,把話套出來后,還威脅掌柜的吐露了實情,最后還逼得他把東家給的實數(shù)也抖露出來了。他還說這姑娘八成是哪家大戶人家掌家的小娘子出來假扮的,太厲害了?!?p> 這話陸瞻并沒有往心里去。
宋湘什么樣的人他又不是不清楚,一年到頭都說不出兩句狠話,別人欺到她頭上她也只敢笑一笑,怎么可能會威脅住一個滑頭的牙行老板?
十成十是這掌柜的扮戲太拙劣,事后添油加醋扮可憐,還要倒打她一耙。
但又不禁想這牙行掌柜的莫不是吃淤泥長大的,心腸這么黑?而她家里連個能幫襯的男人都沒有,居然還想買鋪子?
……好吧,實在想開也是可以的。既然來看了,那就說明心里還是認(rèn)可。幾百兩價錢倒也算便宜,可她要是買了,來日姓周的上門尋晦氣,她頂?shù)米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