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格亞王國艾文河的東方,有兩個最具特色的森林,一個便是北部萊歌山嶺的烏木林,那里的烏木樹質(zhì)地堅硬,是王國用來制作弓箭的最佳材料,另一個就是稍微靠南,臨近青海的胡狼大森林。正如它的名字所言,這里胡狼數(shù)量甚多,因此這里又被稱為胡狼之森。正因此地猛獸眾多,人煙稀少。常理來講,根本不會有人愿意住在常常有野獸出沒的地點,更何況胡狼本身并沒有多少狩獵價值,還與獵人們爭搶獵物,因此連獵戶也不怎么來這里打獵。
然而,即便此地如此的危險,還是有幾個不速之客來到這里。在一個小小的營地,幾匹半人馬帶著兩個人類正享用著打獵的成果。
“瑞德,多少吃一點兒吧?!币粋€衣著破爛短袍的青年拿著炙烤好的肉對身旁一個小孩兒說道。
“不用了,我不餓?!毙『郝裰^,看也不看青年一眼,可以看出他的情緒相當?shù)吐洹?p> 半人馬頭領(lǐng)起身來到瑞德身旁,用粗大的雙手強行打開了瑞德的嘴,隨隨便便塞了幾塊肉進去,又幫他咀嚼咽下。粗暴的動作讓小孩兒很不好受,吞下食物后連連干咳。
瑞德狠狠的看著對方,卻沒有任何報復的手段。他使勁兒的捶打?qū)Ψ?,但還是一如既往的,他的小拳頭沒有發(fā)揮任何效果。青年在旁邊看著,也不知道該幫誰說話,雖然這樣粗暴的對待一個孩子并不是他想要的,但這一路上如果不是人馬采取這樣的方法,恐怕瑞德什么也不會吃。
半人馬們和兩個人類相伴而行,曾經(jīng)敵對的雙方卻同席而坐,多么奇幻的畫面啊。明明之前還是要相互殘殺的關(guān)系,怎么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呢?這還得從幾天前的那場戰(zhàn)斗說起。
當時的力木率領(lǐng)著這幾個部下狂奔之時,剛好碰見了想要支援導師的伯曼。伯曼看見俘虜逃了出來,本想要用魔法制止他們,卻被忽然殺出的德拉斯人分散了注意力。還好伯曼沒成功,不然也不會有現(xiàn)在這番景象了。力木快速奔襲到伯曼旁邊,根本沒給伯曼反應(yīng)的時間??焖贀艋璨螅δ旧砗筮@個原本安靜下來了的瑞德又開始鬧騰了,看樣子,這小孩兒好像認識這個躺在地上的家伙。由于害怕瑞德搞出什么幺蛾子,引來半龍人的注意,力木只好帶著這個小子一起逃跑了,畢竟如果把這小子留在這里也只有死路一條,反正他已經(jīng)就過一條命了,多一個也無妨。
他們一路都在拼命的逃跑,逃跑,逃跑,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是半天,總之他們感覺脫離了敵人停下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于是人馬們決定休整一會兒,思考下一步計劃。
在停下來休整的時候,伯曼也從暈眩中醒了過來,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群亞人包圍的時候,急忙想要吟唱魔法,卻沒想到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捆得嚴嚴實實的,根本動彈不得。當伯曼四下觀察,想找出除了他以外的人類時,看見了瑞德小小的身影。
伯曼喜出望外,他對這個孩子有印象,撤離那天瑞德快把他耳朵給吵炸了,現(xiàn)在看見他卻是一副安安靜靜的樣子,不由讓伯曼感到非常奇怪。當伯曼朝瑞德打招呼時,瑞德那紅腫的眼睛和沙啞的嗓音讓伯曼嚇壞了,他趕忙問瑞德發(fā)生了什么事,瑞德也一五一十的和伯曼講述了之前發(fā)生的種種。伯曼在聽完后,不禁流下了眼淚,作為男人,他敬佩福雷先生的英勇,身為人子,他景仰福雷先生的偉大父愛。
伯曼抹抹眼淚,畢竟福雷先生已經(jīng)不在了,小瑞德在這世上無依無靠的,他的良知不允許他對瑞德不管不顧,他必須擔負起保護瑞德的責任。他擦拭了瑞德臉上殘留的淚水,心里暗暗下決心要保護這個可憐的孩子。
“嘿,瑞德,你能給我松綁嗎?只要你把我解開,咱們就有機會從這群怪物里面逃出去?!卑芈÷晫θ鸬抡f道。
“好?!比鸬潞喍痰鼗貞?yīng)了伯曼后,悄悄來到伯曼身后,使勁兒地想要解開繩子,但是繩子綁的太緊了,根本解不開。
“看那邊?!卑芈赶虬肴笋R附近的一把尖刀說?!爸灰芡低蛋训赌眠^來就能解開了。
瑞德點點頭,伏著身子向半人馬那里悄悄爬去。
“小心一點?!卑芈鼡目粗鸬?。
瑞德小心翼翼的前進,不斷觀察人馬們的動向。在抓住一個半人馬士兵的空檔后,瑞德趕忙爬到了半人馬們放置裝備的地方,期間差點被一個家伙瞧見,還好瑞德體型小,沒被發(fā)現(xiàn)。在似乎沒人注意到他后,瑞德便迅速拿走了尖刀,返回了柏曼那兒。還好整個過程有驚無險,讓柏曼著實松了口氣,可以的話他實在不想讓孩子來做這種危險的事,但他實在別無他法。兩人拿到刀后便開始努力的割繩子逃跑。
“你們在干什么?!”
兩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瑞德抄起刀就揮了過去,結(jié)果被一只大他數(shù)倍的手捻住刀口,怎么也掙脫不了。
“你,,,你居然會說克格亞語?”柏曼驚訝不已。
“怎么?我會說很奇怪嗎?你們的語言相比中土的普雷斯特語來講,簡單太多了?!绷δ静恍嫉馈Kf的也確實沒錯,畢竟普雷斯特語是融合了中土各種語言的通用語,即便在中土,也沒有多少人能夠真正掌握完全,只有少數(shù)中土的古老家族才能真正熟練運用。
“小子,你居然從我們這里偷了把刀?你拿著刀是想干嘛?”力木用力的握著瑞德小小的手臂,巨大的力量讓瑞德疼痛到叫喊出聲。
“你先放開瑞德!這個孩子手上的武器是我讓拿的,是我指使他偷走武器幫助我逃跑,所以不關(guān)他的事!”柏曼趕緊澄清瑞德與此事的關(guān)系,希望力木趕快住手。
“我們好心救了你們的命,你們卻用偷竊和背叛來報答我們?真是兩個白眼狼?!绷δ菊f。
“你什么意思?救了我們?”柏曼聽見力木這樣顛倒是非,心里的憤怒根本無法壓抑?!暗降资钦l讓這孩子流離失所的?!到底是誰跟著德拉斯人殘害百姓的?!難道我的眼睛失明了嗎?無法辨清眼前這個怪物是善還是惡?!”
“你們懂什么?!”力木也抱著同樣的怒火回復柏曼。“你們南王國懂些什么?!你們難道能懂得我們的家園同樣也被踐踏的感受嗎?!你們難道能懂得被迫效忠于敵人的恥辱嗎?。磕銈冸y道能懂得家人被他人脅迫的恐懼嗎?!不!!你們南王國的人什么都不懂?。∧銈冏顬樯瞄L的事情就是冷眼旁觀!在我們幾百年前的那場災難中如此,現(xiàn)在你們依舊如此!總是這么愚昧,這么高高在上!難道你們不理解,沒了我們的屏翼,你們只不過是半龍人待宰的羔羊!一群活在墻內(nèi)茍且偷生的家伙怎么可能理解我們面臨的壓力??”
其他幾個半人馬都被頭領(lǐng)發(fā)怒的聲音吸引過來,聽見力木所說的話連連點頭,畢竟他們是親身經(jīng)歷過力木所說的內(nèi)容的。柏曼被這個半人馬激憤而強硬的措辭給逼到了墻角,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柏曼都站在弱勢的一方,他不在與這群異族爭論。他確實從來沒有考慮過中土人們的命運,也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居然會在道德方面被中土人指責。
“你說的,又有什么證據(jù)可以證明?就算我們真的袖手旁觀了,你們的安危也不是我們的責任!”柏曼始終不想承認王國在與德拉斯人的戰(zhàn)爭里扮演的角色。
“哼,確實。我們的生死存亡當然不是你們的責任,那我們被德拉斯人當做武器攻擊你們也不是我們的責任!你們現(xiàn)在的狀況就是你們當初做下決定的后果。”
柏曼啞口無言,他的確無話可說了,因為情況確實如此。他也是貴族世家,近幾年軍隊換防時回王都也會聽見中土的消息,其實中土在前幾年就已經(jīng)在德拉斯人的攻勢下岌岌可危了。中洲在這十多年的戰(zhàn)爭里,奧朗平原上的諸國都被一一攻滅,或成為德拉斯人的藩屬國,或直接被德拉斯人犁庭掃穴,曾經(jīng)赫赫有名煉金之國的瓦利坦,金穗之國皮多,海鹽城亞契,沼地國尼貝西姆。。。。。。。說得出名號的中州勢力都被德拉斯人踩在了腳下。就在德拉斯人進攻王國的前兩年,柏曼才聽說到就連黎竇寇草原上向來善戰(zhàn)的亞人們也歸附了德拉斯人,偌大的中土,唯有最西邊的沙海尚未被德拉斯人侵染。而他們克格亞王國在這過程中,做了些什么呢?或許確實如力木所言,他們什么都沒有做,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德拉斯人一步又一步的走到了王國的大門前。
“那你們又做了什么呢?!你明明手里拿著武器,卻還幫著那些拿著大劍的怪物,連反抗都不敢反抗,一群懦夫!你憑什么罵我們!”瑞德突然發(fā)聲,質(zhì)問力木。
“你這樣的小孩根本就不知道半龍人會用什么手段對付你!”力木嗤笑說。“你又怎么樣呢?小家伙?你的父親當著你的面被半龍人們殺掉,你又能做什么呢?你無力而軟弱,連復仇都做不到??梢哉f你父親的死完全就是你的無能造成的!那個人類本來可以逃跑,就是因為你拖累了他,他才死在了半龍人的劍下!這樣的你,能指責我們什么?”
瑞德也同樣被力木嗆到說不出話,力木的話點中了他的痛處,想起他拋下父親逃走時的樣子,悲傷和愧疚緊緊纏繞在他的心頭。他確實什么都做不到,一個十歲的孩童,如果沒了他人的保護,那他就連活下來都是個問題,他又如何去指責他人的無能呢。
“何必去這樣指責一個十歲的孩子呢?他只是個小孩,你把他看成什么了?”柏曼譴責了力木,他不應(yīng)該對一個剛剛失去了父親的孩子說這種話。
“哼!在我們部族,他這樣的孩子就該到草原上去獨自歷練了。你們?nèi)祟惪偸菍⒆犹^放松,所以這些小孩總是顯得軟弱不堪!”
“瑞德,不要聽那家伙的胡話!聽著,你父親的死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他們只是想把自己的軟弱轉(zhuǎn)化成正確,聽這些家伙的話,那可就真的太蠢了!”柏曼勸解道,瑞德的樣子太過可憐了。
“爸爸。。。。。是我親手害死了爸爸。。。。。。爸爸不然我爬樹。。。。。。可我還是沒聽他的話。。。。。如果不是我摔跤。。。。。爸爸也不會被我拖累。。。。。如果不是我走太快。。。。我也不會和媽媽艾米走散。。。?!比鸬孪萑肓松钌畹淖载煟@個孩子被力木的話折磨的心神不寧的。
“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同理心嗎?”柏曼怒視力木說。
“我說的都是事實,事到如今,沒辦法面對事實的人是沒辦法活下去的。這小子必須聽,他的命是用他爹的命換來的,那這條命就必須得有意義,如果僅僅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住,那他就應(yīng)該死在那里?!绷δ編е鴩烂C沉郁的眼神看著瑞德。
柏曼瞧力木說這話的神情,心里面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面前這個半人半馬的怪物雖然有著一副好心腸。但是對于情感實在是笨拙。他畢竟把瑞德和他自己這樣與他非親非故的人類救了出來,可以看出他是有良心的。但是羞辱瑞德又是為了什么?他先要向瑞德努力的表達些什么,但說出來的話卻完全失了本意。
“你為什么要救我們?”柏曼突然問道,他想岔開瑞德與力木。
“那個人類?!绷δ菊f。
“誰?”柏曼不解。
“這個小孩的爸爸,他當時的表情,那種托付一切的表情實在讓我難忘?!绷δ净貞浧鸶@桩敃r把瑞德丟過來時的樣子,那種決絕促使了他做下了救人的舉動。
柏曼聽到答案后沉默不語。
‘看來天下的人都差不多啊?!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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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間,伯曼與瑞德已經(jīng)與這群半人馬戰(zhàn)士們相處一周了。
時間一長,柏曼便與人馬們熟絡(luò)了起來,畢竟雙方?jīng)]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不是德拉斯人,他們這輩子估計都見不著面。
一個半人馬士兵磕磕巴巴的說了幾個克格亞單詞,連比帶劃的嘗試和柏曼傳達些什么。
“抱歉,我實在看不懂,石飛先生。”柏曼搖搖頭表示不解。
“他在說讓你用巫術(shù)給他生個火?!绷δ痉g道。
“哦,石飛先生,火的單詞不是這么念的,你得用你的舌頭這么壓,跟我學。”柏曼伸出舌頭向半人馬士兵演示如何發(fā)音。
柏曼已經(jīng)能很熟練的與半人馬們交流了,不僅會相互打招呼,平時也會相互幫助打獵之類的事情。在瑣碎的生活過程中,伯曼逐漸喜歡上了這群豪邁又熱情的亞人,他現(xiàn)在能叫出每一個人馬的名字。亞人們也放下了對伯曼和瑞德的排斥和警惕,這個年輕的人類不僅有著豐富的知識,還能用巫術(shù)幫助他們捕獵。在人馬們的文化中,捕獵能力的高低非常影響對他人的評價,而伯曼贏得了眾人的尊重。在雙方的相互交流中,瑞德了解到了不少有關(guān)于中土與德拉斯人的事情,他還了解到這支半人馬來自黎竇寇草原北部的半人馬部落,他們的部族被德拉斯人強行充作壯丁,派往戰(zhàn)場,這也是他們?yōu)楹蝸泶说睦碛?。了解到了種種情況后,伯曼加強了對中亞各族人民的同情,同時也默默消融了對人馬們的最后一絲芥蒂。他氣憤于德拉斯人的野蠻殘暴,也對他們驚人的破壞力和強大力量感到驚詫。
“火生好了?!卑芈嵝驯娙耍ɑ蛘哒f眾馬?)。
眾人紛紛前來,烹制獵物。
“瑞德呢?”柏曼問。
“在哪兒呢,還是老樣子。別管他了,他愛吃不吃,餓死算了?!绷δ局噶酥付阍跇浜蟮娜鸬?。
柏曼聽見力木不再瑞強迫瑞德進食了,頭疼了起來,畢竟瑞德自打那次和力木的爭吵以來就極端敵視力木,根本不愿意與半人馬們有半點交集。
柏曼來到瑞德身旁,將烤好的野狼肉遞給瑞德?!叭鸬拢园?,你最近都沒好好吃飯,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的?!卑芈鼊裾f道。
“柏曼哥哥,我不太餓。”依然相同的答案,當然了,意料之內(nèi)。
“瑞德,我是認真的!你再這樣下去可是會有生命危險的。”柏曼腦子瘋狂轉(zhuǎn)動著,想要找出一個說服瑞德的辦法。
“真的,柏曼哥哥,你不要管我了,如果會死,就讓我死吧?!?p> 柏曼聽見瑞德居然萌生了尋死的念頭,倏然不淡定了,急忙之下他想到之前力木對柏曼說的話,有了主意。
“瑞德,你有想過你現(xiàn)在這樣是你父親想要的嗎?”柏曼忽然說。
瑞德聽見父親二字抬起了頭。
‘成了,有反應(yīng),就是這個!’柏曼感覺抓住了訣竅。
“你的父親希望你活下來,而不是這樣自暴自棄。如果你繼續(xù)這樣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絕食餓死,那福雷先生拼死救下你的命又有什么意義?”
“不!是我害死了爸爸!我是個闖禍精,我不該活下來的!”
“你應(yīng)不應(yīng)該活下來,福雷先生不是早就做出了選擇嗎?”
“?”瑞德疑惑地看向柏曼的雙眼。
“你的父親希望你活下來,瑞德,無論你怎么樣,他都希望你好好活著?!卑芈普T,試圖引導瑞德走出陰霾?!澳阃春拮约旱臒o力,但那沒有關(guān)系,你會長大,你會變得強壯高大,你會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戰(zhàn)士。我也可以教你學會魔法,如果你感興趣的話。不管怎么說,我想表達的就是,瑞德,你活下來是你父親的愿望,也請你不要輕視自己的性命。生命都是有其意義的,如果你尚未發(fā)現(xiàn)他就放棄了,那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可我不想發(fā)現(xiàn),我什么也沒有了!爸爸,媽媽,艾米。”瑞德垂頭喪氣的說。
“如果你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不了我可以幫你暫時找到幾個,比如你失散的媽媽和妹妹不是還沒找到嗎?你難道不想和他們見面重逢嗎?”聽到瑞德忽然提起他的母親和妹妹,伯曼打開了新的思路?;蛟S,比起死去的父親,尚未可知生死的母親和妹妹更能激發(fā)他對生命的渴望?
瑞德聽到柏曼說道媽媽和妹妹,眼睛忽然恢復了光彩。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他居然忘了他在這世界上并非孤身一人??!他還有母親和妹妹尚在人世,她們還不知道父親發(fā)生了什么,她們還需要瑞德來保護她們!
“對啊!媽媽和艾米!我差點忘了她們,我得找到她們,得找到!”瑞德激動的說著,但忽然眼神又黯淡了下去?!翱晌以撛趺锤嬖V她們,爸爸已經(jīng)......”
提到父親,瑞德還是會止不住的流出眼淚。
“沒關(guān)系的,瑞德?,F(xiàn)在重要的是找到她們,不是嗎?至于之后的事,你可以和她們一起面對,雖然不能改變什么,但是至少你們能夠相互分擔?!?p> “我........”瑞德一時語塞,他找不到詞匯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但眼睛里再次閃爍的神采表明了他已經(jīng)恢復了生氣。
“如果你要做到那些事,那你就必須好好活著,健康活著,隨時保持體力。來,吃飯吧?!辈f了一塊熟肉給瑞德。瑞德便拿起柏曼手里的肉,先是小口咬著,卻覺得越吃越有胃口,最后狼吞虎咽了起來??此臉幼樱坪跏窍胍阎皼]吃下的食物全都給補償回來似的,心里的重擔一旦放下,身體的欲求便占據(jù)了主導。
看到瑞德重新振作起來的樣子,柏曼滿意的笑了出來,終于,瑞德沒有沉淪下去,他挺了過來,是個堅強的孩子。
“你是怎么讓這小子振作起來的?”力木默默走到了柏曼的旁邊,帶著疑惑不解的樣子觀察進食的瑞德。
“不,不是我讓他振作起來的,是他自己。沉淪于黑暗的時候,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卑芈锌卣f。
“那以后你就負責他的問題了,咱們也快分道揚鑣了,是時候說再見了。拿著這把劍,這是他父親的遺物,在合適的時候交給他吧?!绷δ灸贸隽烁@椎哪前褜拕唤o了柏曼。
“你們要去哪兒?!”伯曼先是有些驚訝,后來很快想到了原因,又自嘲的撓了撓臉。他與人馬們相處習慣了,竟然一時間忘了人馬們不屬于這里。
“當然是回到我們的家了,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回軍隊了。”看著伯曼的窘態(tài),力木也不禁微笑,他理解伯曼發(fā)窘的原因,他知道,眼前這個人類將他們視為了真正的朋友。
他們當初就打算好等避過了風頭,就返回亞人部族中去。
“你們不打算和我們一塊兒走嗎?你不是說德拉斯人對所有降兵都是格殺勿論嗎?你們的安危怎么辦?”柏曼接過劍說。他很想讓這群家伙和自己一起渡過艾文河,躲避兵災。在這么多天的相處以后,他已經(jīng)對這群人有了相當?shù)母星榱恕?p> “我們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再說,我們這群人跑到你們?nèi)祟惖念I(lǐng)地里面肯定會出事的,我也不想牽連你,大家就這樣好聚好散吧?!绷δ厩澳_跪地,右手貼胸,對柏曼行了一個離別禮。其他人馬也跟著力木紛紛向柏曼道別,柏曼也趕緊還以禮節(jié)。
“各位,別這樣。怎么說你們也算是我和瑞德的救命恩人,應(yīng)該是我們行禮才是。大家也算相識一場,我也沒什么貴重的禮物可以送給大家,這個禮物雖然寒酸,但想必以后一定能夠幫助到各位的?!卑芈鼜氖种干厦撓乱幻稁еw鳥圖案的戒指交給了力木。
“這個是?”力木不解的問道。
“這個是代表我們家族的權(quán)戒,只要有了這個戒指,以后遇見了王國的軍隊,他們一定不會攻擊你們的?!?p> “這個小戒指真的這么神奇?”力木驚嘆道?!凹热荒闼土宋乙环荽蠖Y,那我也不得不回贈一份相同價值的禮物了?!?p> 力木從脖頸上取下一個骨哨,交給了柏曼。
“這個東西叫反抗之聲,只要你吹響這個哨子,所有中土的人都會接納你的,至少大部分都會?!绷δ窘忉屨f。
“反抗之聲?”柏曼好奇地看著這個小哨子,想看出藏有什么機關(guān)。
“別看了,這真的只是個哨子?!绷δ究粗芈鼘巧诜瓉砀踩パ芯康臉幼涌扌Σ坏谩!八嬲挠锰幨莻鬟_信息,骨哨特別的聲音會傳入大多數(shù)亞人的耳朵,聽到這個哨音,他們就會來幫助你?!?p> “難道這個東西本來是用于。。。。。”根據(jù)哨子的名字,柏曼大概猜到了哨子是用來干嘛的。
“是的,這個哨子是反抗半龍人統(tǒng)治的人們制作的,也是我們的一個標志,只要持有這個,就代表你是我們這邊的人了”
“謝謝你的禮物?!卑芈诿總€人都擁抱了一下,依次道別。
“對了!差點忘了。”力木拍拍腦袋,將他腰間別著的一把長劍交給了伯曼。“這是那小子父親的遺物,那小子太小,給他怕惹事兒,現(xiàn)在他跟著你了,這把劍也就交給你保管了。在你覺得合適的時候交給他吧?!?p> “這便是福雷先生的劍嗎?”伯曼接過利劍,抽出看了看,劍身堅韌鋒利,吹可斷發(fā)。
“那么,咱們就后會有期了,希望以后能再見到你,柏曼?!绷δ菊f罷便帶著人馬們奔跑而去。
“很高興遇見你們!??!”柏曼抱著劍對他們遠去的身影大喊道。
在半人馬們基本上都離開以后,瑞德默默從樹后走了出來。
“他們都走了?”瑞德問。
“是的。”柏曼目送人馬們離開后,回頭問瑞德,“沒有和他們道別,沒關(guān)系嗎?”
“我才不要和他們道別呢!”瑞德鼓著臉,眼睛卻盯著人馬們離開的方向。伯曼知道,其實瑞德已經(jīng)不再反感人馬們了,只不過還在賭氣罷了。
“是嗎?”柏曼也不多說,揉了揉瑞德的頭發(fā),開始打包起了地上的行囊,準備跨過森林,返回王都。
“瑞德,你去過王都嗎?”
“沒有,王都是什么樣的???”
“王都啊,王都可大了,有漂亮的城市,美味的食物,還有熱情的市民?!?p> “碧林城也是這樣?!?p> “是嗎?可王都可是大得多哦,我覺得你到了以后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我不相信,我從來沒見過比我們那兒更大的地方了。”
“到了王都你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實話了?!?p> “那么我們怎樣才能去到王都?。俊?p> “不用擔心,跟著哥哥走,哥哥知道路,咱們?nèi)ネ醵?!?p> 兩人如一對外出旅行的兄弟,帶著勇氣和新奇邁起了腳步,踏上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