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城主府書房,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卻是散亂著的書卷。
撥弄珠玉算盤的手骨節(jié)分明,可以窺見主人定是天人之姿。
突然那手卻是一頓,轉(zhuǎn)而拿起案邊侍女所備的一壺酒,遞到水潤的櫻唇邊,主人暢飲一口方才平息腦中紛亂的思緒。
戰(zhàn)亂紛紛,洪城中雖安穩(wěn),人們?nèi)粘龆?,日落而息?p> 這種方式確實讓洪城富裕了不少。
但真要打仗,她所有的封地的收入,卻不足以支撐打一次仗所需的巨大金額。
她扶了扶額,起身離開。
“城主,朗前輩的孫女好像病得極重?!?p> 手下有一將士來報,張城主皺了皺眉。
“可有找大夫?”
“大夫也不知道為什么,只說她脈象很亂。”
將士回答道。
“竟是這樣,你且將庫房中的紅木盒拿來,隨我一起去明月閣?!?p> 張珩揮手道,
“對了,再把春芽叫過來?!?p> “主公。”
朗越聽見珠簾撥動,便知是張城主過來看望自家孫女了。
“朗先生不必多禮,這是千年紫參。小軒可還是昏迷不醒?”
張城主虛扶住欲將拱手行禮的朗越,讓將士將紅木盒子放在桌案上。
“如此便是多謝城主了,這位是?”
張城主能聽出來朗越的聲音很疲憊,看來小軒真是兇多吉少了。
“這位是春芽,隨我多年的婢女,這段時間可幫助老先生照顧小軒。”
話音剛落,這位婢女便上前向朗越福了福身子。
只見她穿著樸素卻落落大方,一張白皙的圓臉上烏黑的眼睛透著一絲干練。
“朗先生,既然軒兒如此,沼氣的事暫且可緩一緩,明日鄭爺一等將至,您……”
張珩張了張嘴,突然有些說不出話。
“主公,沼氣池一事卻是緩不得。沼氣已成,若不作處理怕是會發(fā)生災禍,既有春芽幫我照顧小軒,我心下也就放心。小軒這病看不了大夫,唯有看她自己的造化?!?p> 朗越沉聲道,心下卻默默嘆息,修仙一路便是如此,一個差錯就是身死道消。
小軒的石頭空間中有藥材,也有煉丹的書籍。
但他們在丹道上一向很廢,用丹爐弄出來的藥粉的效果不足原本的萬分之一。
這種神識之傷只能等她醒過來,盡快去修真界找人解決,又或者等那更渺茫的進階之機。
“主公,老夫心中另外還有一事?!?p> 朗越斟酌著從袖中掏出一本裝訂得十分細致的書。
“這是?”
張珩心下疑惑,接過了那本書。
“上面是老夫師門不傳之秘。到老夫這一代,師門凋零,也無心再重振師門?!?p> 他頓了頓,突然想起了墨家的機關術,便收起了杜撰的心思,正色道,
“此書喚做機關術基礎,以此書為基,招七歲到八歲的小兒設學堂,之后老夫再多年所學心得一一教授?!?p> “即是師門不傳之秘,老先生如此,怕是不妥?!?p> 張珩真誠地說,欲將手上捧著書退還給朗越。
“主公可聽過一句話,人才興國。若此秘籍可興國,就是祖師爺又何樂而不為呢?”
朗越堅持道。
“人才興國,好一個人才興國。我張珩得老先生相助是小幸,老先生對天下的老百姓而言那真是大幸。一切就按照老先生所言,來人?!?p> 張珩哈哈大笑,應聲而入的將士正是朗越初見的那位。
他還是佩戴著冒著靈氣的槍。一身盔甲將劍眉星目的面龐更是映襯得威武不凡。
“這位是來玉懷?!?p> 張珩向朗越介紹道。
“見過朗先生?!?p> 將士向朗越恭敬地作了個揖。
設學堂招學生一事在來玉懷一手操辦下十分順利。整個洪城大街小巷都在討論這件事。
“老鐵頭,你家娃兒也去面試嗎?俺家娃兒一個月之后才滿九歲?!?p> 張屠夫系著帶血的圍裙,揮著還帶著血跡的屠刀,聲音洪亮如鐘。
“我家二蛋正好七歲整,城主的先生設立的學堂自然是要去試試?!?p> 王鐵匠還是很在意張屠夫身上的血腥味,不著痕跡地離了他遠一點。
“呵”
兩人正在告示榜前商業(yè)互吹,卻聽到一陣不屑的嗤笑聲伴隨著一股香風傳來。
一扭頭,發(fā)現(xiàn)是一個衣著鮮麗、風姿卓越的官太太,手中牽著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女孩。后面跟著一串婢女和侍衛(wèi)。
母女兩人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可惜了那一身好衣服。
“這位夫人有什么……”
張屠夫很剛,但話還沒說完就被王鐵匠捂著嘴像破布袋一樣拖著離開了。
“娘,以后莞莞不要和這樣的人當同學?!?p> 小女孩嘴一癟,眼淚像擰開了的水龍頭一樣不要命地流了出來。
“嗯嗯,菀菀乖,就是天上的星星娘也會叫爹想辦法摘給你的。”
女子心疼的看著小女孩,一邊用手絹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珠,一邊安慰道。
另一邊,張屠夫拿著屠刀瞪著拖了他一路才停下來的王鐵匠。
果然是打鐵的,力氣比他這個屠夫大。
王鐵匠還是挺怕張屠夫手中那把豬血還沒干的刀。
他殺豬時候的眼神實在是太驚悚了,他好怕,剛剛為啥要拉了他一路,現(xiàn)在荒郊野外月黑風高…
“???”
張屠夫看著頭上明晃晃的大太陽,奇怪地看了王鐵匠一眼,沒月亮呢!
“咳咳,剛剛那個官夫人是張侍郎的妻子,可別出言不遜,不然你我就會有牢獄之災嘍。你要知道,張侍郎就那一個老婆,寶貝的很?!?p> 王鐵匠身子抖了抖,但還是解釋道。
“怕什么,咱們洪城城主可不是以勢壓人的人。”
張屠夫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