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水市刑警總局坐落在市區(qū)最繁華的立交橋出口處,三棟大樓連立,呈環(huán)抱結構,灰白色的高墻上面立著的國徽,莊嚴而肅穆。
審訊室在主樓的二樓,白嬌嬌透過原子鏡,看著對面一言不發(fā)的三個人說,
“這位就是郭氏集團的大少爺???”
“怎么,你認識?”田千翔略感意外的問道。
白嬌嬌若有所思地說,“算不上認識吧。我見過他媽媽,去年年底和我爸參加市里面的‘企業(yè)家年度晚宴’的時候,和他媽媽聊過幾句?!?p> “郭氏集團很厲害嗎?”田千翔雖然從外地到茂水市任職已經三年有余,但是對當地的企業(yè)文化了解得不夠完全。
“是茂水市前三的私人企業(yè)。他媽媽很有能力。他們是幫助市里建立起最早的4G網絡通訊設備的公司。旗下的業(yè)務除了通訊以外,房地產、醫(yī)療、娛樂和教育行業(yè)都有涉足。茂水一中最新的那棟高一教學樓就是她捐贈的,據說就是為了大兒子能夠在高中上課時有更舒適的教育環(huán)境?!?p> “那還真的是豪門子弟了?!碧锴韪袊@,“不過為什么他沒有在重點班,而是在普通班?”
“重點班哪里是有錢就能進的。還是要看成績排名的。據說這屆校長莊燁明對學術的要求比以往的幾屆校長更嚴格,你看這個郭少爺吊兒郎當的樣子,能留在普通班A班已經是給了他媽媽面子了。”白嬌嬌有時懷疑田千翔平時的成熟穩(wěn)重是不是裝出來的,至少在一些人情世故方面,他的腦回路比老大還要簡單。
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郭帥從坐進審訊室就不停地看著墻上的指針。嘴里有一下沒一下地嚼著口香糖。
“我說警官,你們找我來到底是要問什么???我和那個艾子真的不熟?!?p> 其實不等郭帥說話,魏離也快呆不住了。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和木沐一起進行審訊,但是木沐那超乎尋常的冷靜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木沐老大從剛剛開始,就只是坐在郭帥的對面,安靜地翻閱著郭帥的檔案以及下午魏離對死者同班同學的問詢筆記,神情專注得讓人不忍打擾。
“魏警官,這個女生是你的助手嗎?你的眼光不錯啊?!?p> “咳—”小孩子說話還真是口無遮攔。魏離頓時覺得面如火燒,雖然木沐的確還不到三十歲,并且外貌上看起來非常年輕,但是在老大面前讓人產生這種誤會,魏離不太敢想象自己的下場,趕忙解釋道,“這位是我們刑警一隊的隊長,木沐警官,我的直屬上司?!?p> “原來是美女上司,魏警官你的艷福不淺啊?!惫鶐浾{戲般地繼續(xù)說道。
現在的小孩都這么早熟嗎?魏離突然感覺自己很想把眼前這位郭大少爺的腦袋從他的脖子上擰下來,打開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
木沐輕輕地合上資料夾說,“郭同學,你很趕時間嗎?”
“也沒有啦,就是覺得在這里呆著,非常無聊。如果你們沒有別的事情要聊的話,我想回家了?!?p> “今天中午午休時間你在哪里?”
看來木沐對郭帥的審訊開始了,魏離松了一口氣,正襟危坐開始記錄筆記。
“我不記得了,應該就是在教室里吧?!惫鶐浡N著二郎腿答道。
“有人看見你和死者艾子在午休時間前往7樓樓頂,是這樣的嗎?”
“誰說的?!”
“準確的說,是有人看見是你拉著艾子的手,死者好像是被脅迫上的樓頂,是嗎?”
“我沒有脅迫她!”郭帥急了。一拳砸在了審訊臺桌面上。
“所以,你沒有脅迫她,但是你承認和她在午休時間去了樓頂,對么?”
郭帥一時語塞。
“你們去樓頂干什么?”木沐接著問。
郭帥抿了抿嘴,恢復了之前頑劣不恭的模樣,“這不關你的事吧美女隊長。我只是和一個女生說說話而已,也需要和你匯報嗎。”
“嗯,是不關我的事,”木沐緩緩站起身子,打開了剛剛在翻閱的資料夾,放在郭帥面前,露出里面的第一張照片,是艾子死亡后的頭部特寫,“不過你是死者跳樓身亡前見到的最后一個人,我想在這種情況下,她的死會不會和你有關呢?”
可能是照片里艾子凄慘的死狀讓郭帥產生了巨大的心理沖擊,他感到胃里翻江倒海,遲遲說不出第二句話來。木沐像審判官一樣從上往下盯著郭帥,讓小小的審訊室里產生了強大的氣壓。魏離抬頭看了一下空凋的溫度,是26度沒錯,怎么感覺自己像掉入了零下10度的冰窟。
“我沒有殺她。”過了大約有十分鐘之久,郭帥開口。
“你說你沒有殺她。那么你們在樓頂做什么呢。她和你見面過后,過了2個小時從樓頂跳下來了呢?!蹦俱迤届o地坐下,給郭帥遞過去一杯水,“郭同學,我們今天有很多時間,你可以慢慢說?!?p> 郭帥接過水杯,緊張地灌了一口,“我只是...…我只是不滿意她拿到保送名額的事情,和她爭了一下。她就是一個最普通的人,我媽都沒有給我弄到保送名額,憑什么她能不用考試直接被保送!”
“僅僅是這樣嗎?還有沒有別的。”
“你說別的,是指什么,你是說我把她推下樓嗎?她是下午兩點左右死的吧!那個時候我在教室!有很多同學為我作證!”
“你的同班同學的作證,我可能會選擇不相信哦。據我所知,你大多數同班同學的父母,都在你母親的郭氏集團相關企業(yè)下面工作吧。比如那個張佳佳,她的父親張強是你母親通訊公司的總經理。再比如那個許珊,她的父親許亨利是郭氏集團在常州分公司的副總。他們有沒有可能因為自己父母的關系,而包庇你呢?”
魏離震驚地看著木沐,所以她剛剛的沒有著急開始對郭帥進行審訊,是在翻閱郭帥身邊的人際關系網絡嗎?她是什么時候整理的這些信息?
“你簡直血口噴人!我要叫我媽來!”郭帥急的面紅耳赤,感覺下一秒就要把審訊室的桌子掀翻。
“嗯,我想你媽媽已經在過來警局的路上,你不要著急,很快就可以見到她。”木沐的話語里聽起來像是安慰,卻給人感覺充滿了無情的嘲諷,“郭同學,我說這些話沒有任何意思,只是提出一種假設而已。我只是想知道,你對艾子同學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比如說,在這之前你有沒有做出讓人撕了她的試卷,或者說有沒有某一次在她回家的路上,讓其他同學攔路堵住她,不給她回家的這類行為呢?”
郭帥的拳頭緊緊握著,他覺得自己的喉頭像被人緊緊卡住了,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對面的那個女警明明是在淡淡地微笑著,那樣的笑容里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因為她實在是太平靜了,平靜到仿佛現在的問話只是在做一次慣例的學術報告。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是田千翔和一位美貌的婦人。
木沐低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你看我說什么來著,郭同學,你母親來接你了。”
郭帥像是聽到了大赦一般,逃也似的跑出審訊室,人生第一次他這么想快點見到自己的母親。
“郭同學慢點走,別摔著,我們還會再見面的?!鄙砗髠鱽砟俱宓穆曇?。
魏離接過木沐遞過來的資料夾,里面只有郭帥的個人資料,現場死者的照片以及之前他對A班同學的問詢筆記,
“老大,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郭帥的同班同學及他們父母的資料的,你和他們認識嗎?”
木沐朝原子鏡那邊揮了下手,然后答道,“和王主任逛了下校園,就都知道了。他還是很健談的。走吧,醫(yī)院的線人說死者的奶奶已經沒事回家了,我們去死者家里看看。順便讓嬌嬌他們留在局里,查一下死者的遺物,看看能不能找到相關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