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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慢地在刑部大門外面停下。
車夫快步下了車。
沈江淺用食指撩起車簾一角,瞧見他正交手施禮,半側(cè)著身子,抬起手臂指著馬車,態(tài)度謙誠地跟門前的衙役在交涉。
關(guān)于車夫喜寶喝花酒打老婆這一點(diǎn),沈江淺雖然反感。
可在這個(gè)年代打老婆,逛窯子已是男人的常態(tài)。
她一個(gè)炮灰,秉承活命享樂為第一目標(biāo)。
他人是偷雞摸狗也好,雞鳴狗盜也罷。
沈江淺是一律不管的。
道德修養(yǎng),人性光輝,普渡眾生是菩薩的事。
真要犯了法,大夏有國法律法,有京兆府,刑部,大理寺,御史臺,再不濟(jì)也還有不良人。
怎么也輪不到她來操這份心。
門衛(wèi)彎下身沖著馬車的方向?qū)嵈驅(qū)嵭辛硕Y。
而后一溜煙便往衙門里面跑去。
喜寶不緊不慢地坐回趕車的位置,把車門開了一綹小口。
聲音渾厚,口音很重。
“大人來的突然,門房說按他的份內(nèi),得去給江侍郎打聲招呼。煩請大人稍等片刻?!?p> “知道了?!?p> 除去喜寶打老婆這點(diǎn),單就個(gè)人能力而言,其實(shí)做個(gè)車夫是委屈他了。
不過,就他打老婆這個(gè)事而言,沈江淺還忍著讓他領(lǐng)這份工做,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坐等江義巖的時(shí)間,無盡的漫長。
沈江淺靠著玉枕,無所事事地伸手給自己斟了一杯果酒。
夢仙居的黃熟梅子酒。
入口香甜潤滑,最適宜搭配著一品居的糯米桂花糕和松子桃花酥。
酒到三杯,便聽見喜寶在外低聲招呼,“大人,江侍郎親自來了?!?p> 伸手撩開車簾,果然瞧見身著從四品官服的江義巖,撩著官服下擺,快步朝她馬車的方向走來。
想著等會兒要去的地方,沈江淺不緊不慢的從左手邊的矮柜里拿出兩條絲帕和一個(gè)圓球香囊放在懷中。
而后在江義巖誠惶誠恐地拜見聲中,不慌不忙地探出半個(gè)身子。
客氣且疏離地笑道,“江侍郎與沈某乃是平級,行此大禮真是折煞本官了?!?p> 話是這樣說,可語氣卻是見怪不怪。
官場上混過的都知道,職位高低輕重那都是虛的。
要緊的是太后的恩寵。
江義巖官場摸爬滾打多年,能靠著自己的本事爬到刑部侍郎的位置。
自然是個(gè)極有眼力勁兒的。
他半彎下腰,側(cè)身站在沈江淺一旁,態(tài)度謙卑,語氣卻故作抱怨。
“沈大人說這話,便是沒有拿江某當(dāng)自己人。大人為國事勞心勞力,江某愚鈍,不能為大人分憂,只好給大人行個(gè)大禮,以此表達(dá)對大人的敬仰之情?!?p> 我去!
“江大人還真是,”
放的一手彩虹屁...
沈江淺稍作停頓,世故一笑,“一片赤誠丹心?!?p> 江義巖揮手一笑,“欸...江某這點(diǎn)心思,不足以大人道也?!?p> 沈江淺低下頭,不置可否的輕聲一笑,抬腳只往衙門里走。
喜寶駕著馬車去了偏門后院的馬廄。
江義巖連忙迎上前,慢了半步跟在沈江淺身后。
低聲道,“張氏雖然被貶下獄,可太常寺,國子監(jiān),翰林院都托人給我們家大人打招呼,說張氏好歹是三朝元老,如今是蒙冤下的獄,刑部這邊萬不可怠慢了。”
沈江淺腳步未停,不過也聽的明白江義巖話中的意思。
就是說張裴炎關(guān)在刑部的這些日子過得還不錯(cuò),他又碼不準(zhǔn)沈江淺此番來意。
所以把話說在前頭,先摘干凈自己辦事不利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