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寧王說一不二,真就在半道上截了翠鳴端著的吃食屁顛屁顛跑到沈舒望床前,看著她笑得格外寵溺,“望兒,是不是餓久了?來,剛出鍋的,嘗嘗味道如何?”說著舀了一勺八寶雞絲粥仔細吹冷了些才湊到沈舒望面前。
沈舒望本想拒絕,可看見順寧王那滿懷期待的小眼神還是順著勺子吃了一口。許是前世死之前吃了太多的餿飯餿菜,這會兒吃到香糯的食物只覺得格外美味。
順寧王又吹了一勺八寶雞絲粥湊到她嘴邊,稍稍偏過頭掩住眼底的自責,“大夫說你體內的毒已經(jīng)沒了,但是下毒之人父王卻還未找到,父王對不住你也對不住你娘親……”沈舒望垂下頭沒說話。
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順寧王忙伸手摸她的頭,笑道:“不過望兒放心,以后有父王在,絕不會讓望兒受到任何傷害的!除非他們踩著我的尸體!”
沈舒望猛地抬頭看他,只見他眼底決心,像熊熊烈火燃燒不盡。
鬼神神差的,她竟點頭呢喃出聲:“我自然相信父王,但是父王要是出了什么事又有誰來管望兒?”
這不問還好,一問就讓順寧王撓頭為難。沈舒望笑了笑,接過他手中的粥溫聲道:“父王,您還是先去見皇上吧,要是不放心望兒,不妨也把望兒帶出去?”
“不行!”順寧王一口回絕,“上次就是父王帶望兒去皇宮,望兒才被人尋了空子下毒的,如今待在府里才安全?!?p> 沈舒望微蹙眉頭,旋即展眉笑道:“那還是父王一個人去皇宮,望兒絕對會乖乖待在府里的,若是父王不放心,早些回來不就行了?”順寧王想了想也是如此,才心不甘情不愿走到翠鳴面前吩咐道:“照顧好郡主,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本王拿你是問!”
翠鳴連忙俯身稱是,寧王這才離開。
沈舒望望著順寧王的背影,不覺眼眶微紅。
她原本以為趙臨以前是極為寵愛她的,財富地位從不曾對她吝嗇,她要什么趙臨都會盡力滿足,可如今見到順寧王時時刻刻為自己擔憂的樣子,她才知親情并非是拿物質來滿足。
可笑她前世一直以為趙臨對她很好,不過是客氣中帶著致命的毒藥。
翠鳴見沈舒望一直望著門口,以為她是在擔心順寧王,忙安慰道:“郡主,王爺只是進宮去商議趙皇后的后事,一會兒就會回來的?!?p> 方才侍衛(wèi)來稟報說趙皇后薨逝,她一門心思放在薨逝兩個字上面,倒沒注意他說的是“趙皇后”而不是“廢后”,如今又聽翠鳴說“趙皇后”,不由有些困惑。她明明記得燕明捷廢后一事可是昭告天下的,為何順寧王府的人卻還是叫“趙皇后”?
“翠鳴?”她將八寶雞絲粥遞給翠鳴。
“奴婢在?!贝澍Q接過,一勺一勺喂沈舒望。
沈舒望瞟了眼翠鳴,漫不經(jīng)心問道:“趙皇后明明已經(jīng)被皇上廢了,你為何還叫趙皇后而不是廢后呢?”
翠鳴忙放下碗,一驚一怒:“是誰在郡主耳邊亂嚼舌根子?趙皇后一直都是趙皇后,與皇上夫妻伉儷情深,何曾被皇上廢過?這般與郡主說道,真是其心可誅!”
沈舒望聽到“夫妻伉儷情深”幾個字,心底直泛惡心,又見小丫頭憤憤不平,不由好笑道:“沒誰在我耳邊嚼舌根子,就是昨晚做了個夢?!贝澍Q一愣,沈舒望繼續(xù)道:“我夢見趙皇后被皇上廢了,還被自己的親生父親一劍殺死,枉死冷宮……”她還沒說完就被翠鳴捂住嘴巴,“郡主,慎言!”
小丫頭一邊捂住她的嘴一邊望著四周,活像一只受了驚的小鹿。沈舒望斂下眸底情緒,掰開翠鳴的手朝她戲謔道:“我就隨便說說,看把你嚇得?!?p> 翠鳴狠狠松了口氣,“郡主剛剛可真是把奴婢嚇到了。”又端起八寶雞絲粥,皺眉道:“粥都冷了,奴婢再去盛一碗?!鄙蚴嫱麤]拉住人,只能隨了她去。
沈舒望躺在床上,前世的事又浮現(xiàn)在腦海,不由有些心煩意燥。
那道廢后圣旨的右下角蓋著玉璽印,燕明捷的的確確是下旨廢了她的,還將她打入冷宮待了半個月。廢后乃是國之大事,必然會召告天下,可是這個消息為何外面的人不知道?還是說只有順寧王府的人不知道?
還有趙丞相,為何一心想要她死?一個父親為了一個女兒的前途對自己另一個女兒痛下殺手,這怎么也說不通。
除非,被他殺死的那個女兒并不是他的親生孩子!
沈舒望壓下心底洶涌的情緒,手指緊緊抓住錦被,骨節(jié)發(fā)白……
沒多久,翠鳴端著八寶雞絲粥進來,見沈舒望已經(jīng)穿戴好衣裳坐在桌案前練字不由嚇了一跳,“郡主您怎么下來了?您身子弱,還是去床上躺著,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來做就好。”
沈舒望不動聲色藏好自己寫的字,擱下狼毫道:“趟久了頭有點昏,就起來走走。”又接過她手中的八寶雞絲粥,狀似不經(jīng)意道:“翠鳴,我想出去走走?!?p> 翠鳴想也不想就拒絕,“郡主病體初愈,不能出府?!?p> 沈舒望沒說話,一口一口將八寶雞絲粥吃完后才認真看向翠鳴道:“你不陪我去,我就一個人自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