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清燉艾曲餌藕
趙羨在說“露一手”的時候,其實是虧著心的。
無他,穿越前二十一年的人生中,除了泡面和煮米粥之外,他什么都不會做。
西紅柿炒雞蛋都不會!
?。ㄚw羨掩面哭泣:對不起我丟人均小當(dāng)家的穿越者的臉了,嚶嚶嚶~)
但是,不會做,他會吃?。∷麜f??!他會形容啊!
想當(dāng)年,趁著周末和假期在全國各地浪來浪去,一路吃南嘗北,在他嘴里胃里消滅過的特色美食不知道有多少。
比如不吃就等于白來魔都的渝城小面,不吃就等于白來渝城的魔都生煎,不吃就等于白來西安的鄭州胡辣湯,不吃就等于白來鄭州的西安肉夾饃……
還靠著寫美食測評和攻略成了個小有名氣的旅游專欄作者。
所以,在耿況等人極為配合的“都有什么特色菜說來聽聽”的捧哏中,趙羨一通天花亂墜口條流利的報菜名之大漢版,讓這幾人聽得如暈似幻。
末了,耿況揉了揉耳朵,歉意而期待地說道:“那什么,大郎,能再說一遍嗎兄弟們沒聽清?!?p> 趙羨保持著微笑:“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道南陽名菜,清燉艾曲餌藕?!?p> 這道“菜”趙羨確實會做,拍起胸脯來一點都不虧心。
先前趙羨耍嘴皮子的時候,那些個沒當(dāng)值的郎衛(wèi)們也聞聲趕來湊熱鬧,這下聽了趙羨所說的這個高大上的菜名,一群人集體陷入想象。
艾,想必就是艾葉吧,這個眾人都不陌生,熏艾葉在這個時代是每個怕蚊蟲叮咬人的福音。
曲,這群嗜酒的關(guān)中大漢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釀酒用的酒曲。難不成這道菜里還有酒?想到這頓時都坐不住了。
接著是餌,此時是糕餅的意思,會不會是把糕餅揉成渣撒進去提香呢?
不對,耿況提出異議,他覺得是銀耳的耳,這玩意可是個稀罕貨。不過稀罕歸稀罕,能當(dāng)上郎官的基本上都是有錢人家的子弟,也不缺這點。
但最后一個藕實在是難為人,耿況苦著臉對趙羨抱怨道:“大郎,前面三樣還好弄,可最后這藕兄弟們實在弄不來啊!這時節(jié)咱們關(guān)中哪里能弄得到藕?”
這正中趙羨下懷,你們要真能都搞過來我難道能告訴你們艾曲餌藕其實就是水的化學(xué)式嗎?
難道能解釋給你們聽化學(xué)式是什么嗎?
你們就是想聽趙羨也不會啊,不止數(shù)學(xué)知識,那點化學(xué)知識也早就被趙羨還給老師了。
趙羨忽然好像有點明白王莽為什么會這么針對他了……
于是,趙羨故作為難了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那沒辦法了,藕是這道菜的關(guān)鍵,沒有這個藕,就沒了生命力了?!?p> 好像還順帶著對漢代人做了一波科學(xué)知識的暗中普及~
既然沒辦法做出趙羨所說的那道“人人離不開”的名菜,圍攏過來的郎衛(wèi)們只好掃興作罷。
但有句話說得好,來都來了。剛才還口口聲聲軍令如山的也不好好把門了,不當(dāng)值的郎衛(wèi)派人去附近的食肆買了點吃的送給饑腸轆轆的趙羨。
就等著趙羨吃飽,重操他的老本行呢。
什么老本行?當(dāng)然是他一路從舂陵帶到新野,從新野帶到宛城,這回又帶到了長安的老本行――說書人嘛。
當(dāng)初在趕路的時候,趙羨給同行的游俠們講的是趙羨魔改版的《水滸傳》。精彩的故事情節(jié)讓一眾好義氣的草莽游俠紛紛對潘金蓮的美貌垂涎三尺(也許趙羨該反省下自己講的到底是水滸還是銀壺菊);
在新野的時候,趙羨給坐滿一堂的小朋友們講的是趙羨魔改版《西游記》。聽完齊天大圣故事的當(dāng)天晚上,鄧家的餐桌上就多了一道猴腦(趙羨更應(yīng)該反思下自己為什么沒有做出不能吃野味的警示);
這回面對一群正值青壯年、渴望建功立業(yè)的郎衛(wèi),趙羨理所當(dāng)然地講起了魔改版的《三國演義》。
前面兩個魔改是因為他記不住原文,只能用自己的語言復(fù)述下情節(jié)。
而這回《三國演義》魔改的原因就更簡單了――他還想活著。
不然呢?試著講一句“東漢末年分三國”試試?
所以趙羨給魔改成了春秋末三家分晉的趙、魏、韓“三家演義”。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額,不一定分。自從周王一張樹葉分封叔虞于晉以來……”
趙羨坐在門檻上,腿象征性地沒有跨出臺階,給圍成一圈的郎衛(wèi)們講了起來。
剛講到董卓,不是,智伯挾持國君禍亂朝綱的時候,遠處忽地有馬蹄聲響起,眾郎衛(wèi)以為是查崗的來了,頓時像驚弓之鳥般散開。
沒當(dāng)值的躲躲藏藏,當(dāng)值的耿況四人立刻持戟站得筆直筆直,另一只手遮在背后朝趙羨瘋狂地打手勢示意他回去。
趙羨心中暗笑這群人演技真的生硬,但也順從地挪到了院子中間裝作一直在曬太陽。
太陽當(dāng)中,應(yīng)該是送午飯的人來了。奇怪的是今天竟然還騎了馬,難不成王莽前輩良心發(fā)現(xiàn),補給自己一頓一個人拎不動只能騎運的午餐?
事實證明趙羨想多了,甚至等來人提著食盒到了他面前時趙羨連吃午飯的胃口都沒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得志到極點的大笑,將騎著一匹上等好馬,身穿一身上好蜀錦袍子的哀章送到了趙羨眼前。
馬上四月中旬了,又是中午,太陽下趙羨穿了一件單衣都熱得有些發(fā)汗,也不知道這位是怎么穿得動袍子的。
也許錦袍就是冬暖夏涼呢?從沒穿過這種高檔服飾的趙羨表示,貧窮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哀章到了跟前下了馬,向耿況四人出示了奉攝皇帝命前來的文書后,他快步走到趙羨近處,又慢悠悠地踱步到趙羨身邊,“親切”問候道:
“趙家大郎,別來無恙乎?”
趙羨聽出了他語氣的不對勁,還是禮貌地起身還禮:“原來是曼卿兄,好久不見。”
他還記得哀章那日自報家門套近乎時說過的字。至于其他的,反正趙羨也沒聽說過這號人物,都記不大清了。
好在哀章今日的怪模怪氣還和那天一樣熟悉。
哀章先是裝模作樣地環(huán)顧了一圈這座宅院,然后嘖嘖有聲:“趙賢弟何其不智也!”
趙羨隱約猜到他是來干什么的,立刻拿話堵住了哀章的嘴:
“是是是,曼卿兄您說的真對,都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