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火焰(第四章)
我難免會將曾經(jīng)知道明確的事情搞的十分雜亂,想必也能理解我這個年紀的人如若繼續(xù)在任何關乎記憶的事情上下重筆這都是極為不理智的選擇。從陳連長哪里回來我十分的沮喪和不甘心,因為我終于能知道的人我曾是個十惡不赦的似的,盡管如此我仍舊霸占著他們曾心愛的小妹長達一生之久,但我無從所知的是為何這樣的怪誕之事會這般毫無征兆的發(fā)生在一個只剩額頭仍舊活動在世間的人。我拿出相冊取下那張叫我困惑的照片,在我失去她的時候時間竟然成為了永恒,其實不難發(fā)現(xiàn)就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而言一個人的生活似乎在某種程度上更加貼合我的心靈。照片里那張叫人捉摸不透的笑臉盡管那時仍舊身處幼年時期但其眼中所折射出的光芒足以遮蓋著大部分的事實,在越過那個幼年的笑臉看到她,我的妻子,那個因為不知所以的理由而匆匆消失不見得妻子,她那身素雅的長裙最叫我記憶深刻,哪怕就在此刻我仍舊知曉這一定是難得一見的人,那種能使春風暖流改道的女人。我即可便知道我該啟程了,就在黎明之時我就得啟程,至于我終究會去到何處的話我始終不敢給自己一個合適的滿意的答復,我曾仔細的回想我能真正做到只為找她嗎。這顯然是一個滑稽可笑的故事,我能預見當旁人問起“您要去哪里?是在尋找什么呢?您這樣的年紀該是等死的時候吧!”隨即或許能發(fā)出極為罕見的帶著歧視般的嘲笑和譏諷。我盡知我遠沒有達到需要依靠什么才能繼續(xù)茍活下去的,不管是身處何地我都將盡力的活的貼合自己的心意,但僅僅是這一次的啟程準備就燒足了我的腦筋兒,最終我才如此不甘心的承認我需要向某些特定的東西低頭了。給您說說我的準備吧!這個牛皮制作的背包是我一直都喜愛的,而且我始終以為這是我保存物件最完美的證明,其次便是幾件換洗的衣物,您或許會感到疑惑但我想告訴您的是千萬不要,我始終堅信這一次探尋不過五日便會結束,因為無論聽從我的內心還是支配我的身體我也只有這點能力了,再遠些的準備和踏足都將取了我的命。哦!對了,還有一頂完全必須的帽子,不僅可以替我遮擋炎炎烈日還可以遮蓋住我的臉面,我需要他將我或許會展現(xiàn)出的悲傷、猶豫、遲鈍、以及再堅持與放棄之間糾纏時所才產(chǎn)生的變化給遮擋住,我的領巾就放在衣柜底下,我那狹隘的衣帽間竟然如此認真整齊的擺放著這樣一疊領巾叫我十分驚訝。
其余的一些便沒有提及的必要,我也實在不能想到我將準備的東西是否真的會在我需要的時刻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于是我跟隨著早晨迷迷糊糊的態(tài)勢將行囊背上并著重的拿起那根我發(fā)誓絕對不會在繼續(xù)依仗的那根早已堆滿灰塵的拐杖。
我準時的趕上第一班列車,這是難得一見的綠皮車,在記憶的某些位面我還是能感知到我曾在這樣的綠皮車上難免也曾發(fā)生一些事情,但終究還是沒能徹底的記憶起什么,于是選擇放棄我想才是我該有的正確的選擇。我拿著這張短小的方形車票心里有些忐忑和默然,這樣的行程我還是以為這是可笑的,簡直沒有比這更加愚蠢的事情了。當候車室響起第一次提醒乘客準備檢票的聲音我發(fā)誓我猶豫了于是在下一秒就在第二次提示的下一秒我決然拿起擱置在身側的包準備離開,不是坐上車離開而是離開候車室并放棄這次的尋找之旅。我簡直不可想象我前幾次為相冊的事情而疲于奔忙思慮般般到底是因為什么,簡直不敢回想這樣愚蠢之極的做法。“現(xiàn)身您好,請問您有什么需要?”一個身姿挺拔的年輕人報以極其懶惰的聲音問道。我想在我猶豫和回想之間我已經(jīng)來到門口了?!笆堑?,我想出去?!蔽覍㈦p手疊放在拐杖之上,仍舊失神的看著大門之外的廣場?!艾F(xiàn)在?”年輕人將帽沿正了正隨即便打起精神?!笆堑?,現(xiàn)在”。年輕人瞥了一眼我手中已被我險些揉碎的車票,看他的樣子似乎想要驗明正身,我將拐杖倚靠在過道的欄桿邊上將手中的車票遞了過去,我沒想在繼續(xù)浪費過多的時間“車票給你”我拿起拐杖便又被伸手攔住了,這次的態(tài)度顯然更加的惡劣?!皩Σ黄穑荒茈x開,尤其是乘坐這一班”年輕人示意,火車已經(jīng)??吭谠屡_之上,排隊上車的已然只剩幾個同自己一樣的老弱病殘,他們搖曳著身軀跟咱人群的后面。年輕人的態(tài)度使我又有些后悔,這樣反復無常的舉動在他看來是也是可笑的,顯然我覺得他早已習慣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他總是會以為這是一位需要引起關注的老人。年輕人拉開檢票口的門從椅子上起身走出來,他拉起我的手“您不必著急,您的需求我已經(jīng)明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一天怎么都得接待不下十次。還怕您不信其實您正好就是今天的第十位有這樣無理要求的人呢”,年輕人,拉著我的手,我跟在他的身后?!皼]錯,這是第十個”我像是某件廉價物品一樣被移交給了列車員,列車員打量一下我并認真的囑咐道“你的棍子千萬不要干預到其他人”。其間我左右都不可以注意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被告知從此刻起我便已經(jīng)失去了自主的權利,完全演變成為養(yǎng)老院中等待死亡的軀殼。我沒有順利的找到我的車位,車上其實并不擁擠而且也沒有那種十分吵鬧的孩童在其間大肆打鬧,這使我十分滿足僅僅在這一刻為止。剛才的哪位列車員似乎看破了我的窘態(tài)走上前來詢問我是否需要任何幫助,我只管搖頭否認。我緊盯著車廂座位上當?shù)臄?shù)字號,因為車票被我揉碎的緣故我終于還是沒能找到我的座位。我懷抱著拐杖并謹記著列車員的囑咐不去干擾到任何一個人,我將拐杖的底部緊緊壓在我的腳尖之上,每走一步都像一個跛腳的人一樣十分吃力,當我最終找到座位之后,我竟然又見到他了。
此番見他卻又是另一番模樣,馬啟華我清楚的記得他從巷子里不告而別的情形以及那種如同過街老鼠的樣子,如今這樣大的反差叫我難以接受但卻無可奈何。他身著一身貼合西裝,袖口外翻雙手疊放在膝蓋之上微笑的歪著頭看著走道之間的我。那是一種別來無恙的神情眼中戲謔的表情更是袒露無遺。我沒有對于他的好奇也不想過于多嘴的去詢問這件事的始末,周遭已經(jīng)沒有了座位我的雙腿更是沒辦法繼續(xù)在車道之間來回踱步了,故此選擇坐下我想是我當下最為合適的行為。待我坐下馬啟華將胸前冒著熱氣的茶水推到我面前,我將拐杖倚靠在窗子邊緣,瞥了一眼外面的景象,才發(fā)現(xiàn)此時火車已經(jīng)在緩緩的發(fā)動了。我沒有刻意的去感受他,也沒有將心中的疑慮都悉數(shù)的展露在情緒或是臉頰之上,我希望這樣的舉動能制止他接下來的話語和交流,因為此時我真的已然筋疲力盡?!斑B先生似乎一點也不歡迎我呀”我仍舊沒有發(fā)話只是將眼神回復到正確的位置之上,“您到底還是那么小氣的人呢”我沒法繼續(xù)保持該有的沉穩(wěn)?!澳囊馑嘉以撌窃鯓拥哪亍蔽揖徛拈]上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即便不再言語?;疖嚢l(fā)出的隆隆聲攪的我十分難受,我總是感覺有人在我的耳邊上使勁兒的敲鑼打鼓似的,我隨即將雙手捂住耳朵顯然這是掩耳盜鈴的典范?!澳惚M管張開口鼻即可,大可不必做這些多余的動作”。我以為這只是他希望我開口說話的話茬子,并沒有將雙手從耳朵之上拿下來,他不屑的笑了笑隨即也保持了沉默。剛才的哪位列車員來打我們的座位邊上“十分抱歉,您二位的座位可不是這里”他保持著職業(yè)微笑,并對馬啟華著重的示意說道。當我們艱難的從剛才的座次之間出來后,穿過列車過道來到一間類似包間似的房間。此時房間之中的爐子之上正在燒著水,水壺發(fā)出的聲響叫得我十分厭煩,在某個時刻我原想轉身回到剛才的座位中去,哪里既沒有馬啟華也沒有這刺耳的燒水聲。領頭的列車員明顯察覺到我的不適,隨即便大跨步將水壺從爐子之上提下來,并囑咐我們這是為我們準備好的。我不知道準備這樣一壺水的路數(shù)到底是為何,盡管我十分孱弱不堪但我想這樣的天氣我還沒有達到非得用熱水不可的地步或者是我也沒有習慣泡茶等等一些比較終極的喜好。
當列車員退出包間,我和馬啟華互相正視著對方,我們都沒有顯示出任何不利于對方情緒的表現(xiàn),是的。我會先向他示好倒也不為別的單純只是因為我不想再接下來的旅途之中有任何不利于我的事情發(fā)生。我總是在回想這幾天的事情,永遠都能感到什么地方不對勁兒可是又總是無法找到具體的地方和感想。馬啟華的再度出現(xiàn)更加使得我定準我內心中一些必要的想法,這些事情的發(fā)生決然不是唐突而至的,冥冥之中必然有著什么在推著事情的發(fā)展和導向。我將目光收回在房間了看了看,也就只是兩張床而且是互相對著的,中間一張桌子可以收縮的那種,在桌子上有幾本書和兩個茶杯。我彎下腰看到我的床下是一個臉盆里面裝著日常的洗漱用品,我不喜歡使用這個牌子的香皂。當我將視線移交至室外時依然是傍晚時分,晚霞并不明顯但也能看到天際之上的那一抹緋紅,在其中搖曳著幾朵烏云,想必會在夜深時分降下這個季節(jié)的第二場大雨。我有幸的感到幸福或許在下一場大雨降臨之際我還能在這相對溫暖的列車房間里睡一個安穩(wěn)的覺,當然,前提是對面的那個人也有同樣的想法。我對于我的想法總是有些天真的了,當我睡下時我忽然想到一個事情,如同雷擊般被震驚,列車員如果將帽沿徹底摘下那么他就是阿豪。我并不意外種種事項,或許這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盡管發(fā)生的如此突兀我也盡量將事情往最好的一方面去著力的想象,比如這既是阿豪的本職工作呢。礙于我的不動聲色他顯然有些詫異但也很快便重新鎮(zhèn)定下來,或許他也知道如若因為這點小事就將我的情緒表露無疑,那么我將不會成為一個對他而言是所匹配的對手了。馬啟華起身并示意然后雙方握手,就是兩個國家首腦會晤那般的正式,直教人膽戰(zhàn)心驚。阿豪很快便退出了我們的房間,水壺此時又將放置在爐子之上,水很快就沸騰了,而且不知是從什么地方逐漸蔓延進來一股別樣的香氣,那或許就是香氣對我而言,凡是不至于致使我十分惡心的氣味,我都將全數(shù)接納并常常冠以最為美好的名字。馬啟華起身拉開房間的門,我忽的又想起陳連長那間視野寬闊的房間來,他探出頭去,使勁兒的嗅了嗅,我始終記得他那深重綿長的鼻息,是怎么的叫我惡心。其實,打從心底,我是樂意和他進行交流的,但不知道是出于某種因素我始終對他懷著一股不知為何的怒氣或是怨氣,或許我的腦子會聯(lián)想到那一晚的舞會之上他對于自己和妻子的舉動,但我始終知道決然不會是那般粗淺無禮的理由來阻止我和他的交流,一定是因為其他的盡管此時我尚未可知到底是什么。他重新關上房門,并再次拉長鼻息重重的呼出,此時再看向我時眼里滿是挑釁的意味。
入夜,火車開始放慢速度,但過道之間卻忽然喧鬧起來,不時還伴有幾聲孩童的哭聲但不到幾秒?yún)s又戛然而止了。我心想或許就是某個餓奶的孩子利用哭聲來尋求母親的重視,但顯然我想錯了,等到孩子的哭聲徹底淹沒在人聲喧鬧之中后,我開始覺得事情或許不是那么簡單。我準備起身打算略過門縫去探看一下。坐在我對面的馬啟華此時將懷里抱著的書放到桌面之上,起身拍了拍大腿想必是想將起了褶皺的褲子給適當糾正回來。他強先一步探出身子去,我用余光看到他瞇著眼但是面部神情卻極具在發(fā)生著變化,我不知道如同他這般處事淡然的人也能發(fā)生這樣的情緒波瀾,想必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件。他快速的將門縫閉合起來,躡手躡腳的踮起腳后跟回到座位上,這一系列的動作活像是一只夜晚覓食被抓住的老狗,終于他耷拉著肩膀面如死灰。我始終不敢前往門縫處去一探究竟尤其是在看到他的這一番舉動之后,我更加肯定外面必然發(fā)生了誰也無法接受的事情。正待我思慮之際,我們的門給轟然的打開了,門板上的裂縫如同暴雨天的雷電在到處的撕裂著,我被眼前的一切震動著,砸開門板的碎屑飛到我的眼睛里,叫我久久無法睜開眼睛,但我能感覺到我一定是被什么拎起來帶走的,我一直處于懸空的狀態(tài)此時眼睛更是無比的難受,眼淚從眼角的各個位置止不住的往下流。其實,我在留意周圍的一切情況尤其是在仔細辨別著馬啟華,他的動靜不算大,但仍舊能聽到他的的低微的啜泣聲和骨骼所發(fā)出的獨有的聲響。我并不著急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因為我的眼睛此時仍舊沒法繼續(xù)睜開的更大,但只單單一眼我也能大概知曉其中的許多事情。我們被綁架或是被挾持。這是極為荒謬的但是事實即是為此,我們被狠狠的砸在地上,我的腿落地時是交叉著著的,屁股重重的砸在火車過道之上,整節(jié)車廂都晃動起來,我竟不知道我自己直到如今還有如此的分量。這時一道極為粗狂的不和諧的聲音從我的面前闖過來,那是水流聲。隨著前車廂的尖叫和求饒聲大水很快就打在我的胸脯上,繼而又將我打飛出去一截,此時我的眼睛才能徹底的將事情的全貌看清楚,辛虧這些無名大水。車廂原本端坐著的眾人此時正蹲在車廂的過道之間,有的雙手抱著頭、有的直接橫躺在座位上但是雙手卻是高高額舉起并發(fā)出些難聽的呻吟,我的目光看到一個孩子還是一個一歲不到的孩子,我猜想剛才的哭喊想必就是她的。這時我才明白她不是餓奶了而是在發(fā)送即將發(fā)生眼前一切的警告。
一個面部猙獰身材消瘦的男人此時站在車廂的中央,他的額頭上有一抹紅色的印記權且看做是某種胎記。車廂中大概站立的匪徒僅僅只有五人,而且其中有兩個女人她們的手里握著一把小刀刃面不及三指寬但卻泛著寒光,路上此時已經(jīng)全然的黯淡下來列車此時已經(jīng)完全停下了,馬啟華此時就在我的身邊,他低垂著頭嘴里在胡亂的念道著什么,因為此時形式之嚴峻加之他也聲音極其微弱我始終沒能聽清楚他到底是在說些什么。這時等到車廂徹底安靜之后那個站在車廂之中的匪徒此時才開始說話“大家不必擔心,我們來這里只為找一個人。找到立馬就會消失嗎,如同此時的夜色一般。想必大家也只會愿意相信這就是一場大夢,大家不必這樣慌張?!狈耸渍f完剩余的四人便挨個巡查起來,他們的目標極為清晰從來只將低著頭的男人拉起來并端起他們的下顎自己看了看,想是在腦中做了細致的對比。因為沿途他們都避開女人和小孩我才知道他們此番行事想必只是因為某個男人,他們的目標必然也是一個男人,此時一個女人走到列車員阿豪的身邊,阿豪低著頭身子在陣陣的顫抖中,我對于的他的鄙夷此時更深一分。那人揪著他的脖子,他嘴里發(fā)出些求饒的聲音但匪徒很快做完對比之后又將他狠狠的砸在地方,我看到他的大腿上一個血紅泛白的口子,或許就在一切都還沒有發(fā)生前就已經(jīng)存在的了,此時的血跡已經(jīng)不再那么明顯而一股灼烈的腥味在車廂之間緩慢流轉。馬啟華將座位底下交纏在一起的腿艱難的撥出,一位原本站在車門出的一個女匪徒向著他走來,匪徒從一個個身體之上跨過去然后來到馬啟華的身邊,她蹲下身子將一只手提拉著馬啟華的后脖子處的衣服,另一手把著他的腰桿就這樣馬啟華便被那女人直接拉了起來,馬啟華實際上已經(jīng)不能徹底的站立了,只得踉蹌的歪倒在座椅之上并發(fā)出堅韌的呼吸聲。此時的車廂之中眾人都緊緊的捂著腦袋低聲額啜泣著。我實在不敢站起來但是我想這樣的時候必然需要一個人站前來,就算他們此時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一切。我大可知道他們此番的目的必然就是馬啟華。我趔趄著終于站住了腳,我下意識的尋找我的拐杖,只有在此時此刻我才能從心里認識到這樣的時候我是多么的需要他,為首的粗狂大漢緊盯著我,眼中戲謔之情溢于言表,我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但是我無從得知到底是哪里來的勇氣叫我這般的勇敢和無畏。這樣的事情我以為是愚蠢的但又在當下不可或缺?!澳銈冞@樣的做事,不僅得不到尊重,而且還會受到眾人的詬病”我想這樣的話語能緩和一下這場不合時宜的事情。眾人有的抬起頭有的將原本就低垂著的頭此時直接匍匐到地面上。
我重重挨了幾拳,簡直天昏地暗我竟然看到下沉匍匐的人在對著我發(fā)笑,仿佛是在說“活該”我除了報以微笑一時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做的了。當我被迫匍匐之后,馬啟華悄然從我的身邊過去,那種接近于蛆蟲的蠕動方式令我記憶猶新,自此我的腦海之中時常都會顯現(xiàn)這樣一幕畫面。我或許是重重挨了拳頭的緣故自此便也不敢再將頭抬起來我想我要是這樣就會就此失去勇氣。匪徒發(fā)現(xiàn)的目標的時間很是及時,我便將這次勇氣使用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了,他們橫抱起馬啟華像是上班的人抱著公文包那樣的隨便和輕松,馬啟華的面部是沖著我的,他使勁兒的對著我搖頭,我自可通曉他的意思但我此時需要的做的絕對是阻止這次事情的發(fā)現(xiàn)。我趔趄的站起來并使勁兒的將自己的聲音放大,盡量做到頗具威嚴的模樣?!袄先思?,很多事情并不適合你們來做”一個脖子上戴著紅圍巾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她的身上有些汗味站姿也不夠優(yōu)雅,想到這里我自嘲的對著她說“我竟然指望你能優(yōu)雅一些”那女人別著頭看了一眼馬啟華然后轉身說道“那就請您也一起了吧”。我恍惚之間只記得一道黑影從我的眼前掠過隨后我或許就暈倒了。我在迷迷糊糊之間瞥到阿豪拿著一根棍子向我走來,我在瞬間又記起那或許會是我在房間里面的拐杖,這個時候我又覺得他會是個不錯的孩子。對于阿豪,我不記得他在車廂之中的具體作為了,但我敢肯定他必然也在做著不一樣的抗爭否則四個匪徒是不可能讓他能拿到我的拐杖的,我再次倒地之后阿豪的身影才從我的腦海中出現(xiàn),他將制服脫下露出寬闊黝黑的皮膚,但他的臉卻煞白,我沒有問起他要到哪里去,但我看到阿雅就跟隨在他的身后,阿雅拿著一把傘從阿豪的身邊走過,阿雅的步子總是超過阿豪三步便又站定等待阿豪超過她,阿豪一點超過她,她繼而又重復剛才的步調,這樣的事情叫我十分疑惑我想貼近他們的身邊并詢問這件事的經(jīng)過,可是一道無形的墻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根本無法跨越任何一步,隨即我認識到事態(tài)之嚴重,我喊的撕心裂肺,直到喉嚨也像烙鐵一般滾燙時阿雅忽然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隨之便是阿豪他們同時發(fā)出桀桀的笑,我直嚇得倒在地上。我從地上爬起時,周圍不太明亮但能看清四周的輪廓,我意識到那只是夢境罷了。我開始環(huán)顧四周,應該身處于室內,從這種悶熱的程度來算的話,或許剛才下過雨也說不定,而且周圍的風很大但我的感官卻不直白,我從對面的白點可以覺察出來哪里或許是一扇門或是一扇窗,唯一的風似乎就是從哪里來的,這么說來我此刻就處于一個封閉的環(huán)境之中。我真不知道我的眼睛和感官是否還能覺察出其他的什么,但僅僅這里我便心滿意足了,因為我仍舊活著,對于我的事情盡管發(fā)生了意想不到的耽誤,但行程仍舊有機會得到完成,我靜靜的盤腿坐在當下,等待一切未知的事情發(fā)生。
當我最終失去耐心之后,或與我常規(guī)思維又悖之時我都會自主的進行自我反省和探索,我不知道他們將我待我的寓意是什么,或是僅僅因為作為馬啟華的陪葬附屬品,若是因為這樣我確實該給自己道歉,為我再車上的愚昧和沒有自知之明而道歉,我將我靈魂和身體都出賣了。我起身便四下摩挲檢查,我懷里的照片仍在以及一旁的拐杖也在,我想我此時的甚至往后他們終將會是我的全部。我拄著拐杖將身子支撐起來,循著那道微光顫顫巍巍的走去,我不記得我到底受了什么傷,若只是因為那簡單的三拳兩腳都想徹底結束我的一切那是異想天開了,我此番便是要重拾失去的勇氣和消散的記憶。我的妻子,那個優(yōu)雅恬靜的女人我想盡管她不愿意將我時刻記掛在心上但我卻不能失了作為紳士該有的模樣,應當時刻的記掛著她我的婚姻使得我不明所以。那確實只是一扇窗戶,而且?guī)缀醣环庾×藘H剩的光亮也是從封條的間隙之中走出來的,我就算瞇著眼也始終無法看清楚外面的一切,但我能聽到極高的喧鬧聲,亦或是某種極力表現(xiàn)得宴會歡樂的場面。為了聽得更仔細我將手指伸到嘴巴里裹濕,我不知道從哪里學會的技能但不可否認確實很是適用。我將封條的縫隙逐漸擴大,像是在水缸里攪動水流使他成為旋渦一般,越發(fā)的奮力的撕扯著。隨著光亮越來越大,我的視野也越發(fā)的開闊起來,透過窗口可以看到一棵樹、一顆巨大的樹它的枝葉遍及我的整片目光之中,常人所言的微風卷動樹梢也失去了原先的精美之意,我只聽得樹葉發(fā)出隆隆的聲響,盡管我盡力去尋找聲源地,也一樣無處所尋。我想從窗口爬出去,這是我驟然而起得迅猛念頭,我站在原地起跳,借此來再一次檢查身體是否處于體力的滿溢狀態(tài),摸著黑在室內小跑了一圈以光點為中心的跑跳持續(xù)了幾分鐘,這幾乎消耗掉我一半的體力。消耗體力自然還有其余的用意便是當人從中將我抓起時會感嘆“這樣的老者,多半以是半截入土之人”。就這樣索性如同放生一只老狗一樣將我放開,并將我丟棄在不知名的深山老林之內任我自身自滅才好。我重新回到窗前,將拐杖綁縛在腰間,拐杖對于我而言是另一種具備生命體征的靈魂,所以無論如何我也無法將它丟棄,哪怕在車廂之中他們準備將我殺害我也想告訴他們說“請將我的拐杖一并給我,若您好心將我掩埋請將它插在我的墳墓前,若您只想隨便了之請您一并將它丟棄”。
當我爬出窗口循著光源前進時,一個迅猛且怪異的念頭驟然在我的腦海之中出現(xiàn),那是一種近乎可怕的想法。我從未如此熱切的感受到這個想法帶給我的會是怎樣的轉變,但是我仍舊懷有些許的期待,希望事情不會像腦海中閃現(xiàn)的那般,可是,就在頃刻之間我卻十分希望這個想法是真實的。光源從遠及近一切都逐漸能夠看得清晰和明確,那不是樹那是一種類似樹的傘狀物,它十分巨大和耀眼周邊像是鋁制的但都涂上更深重的銀色,給我的感覺就是一片空無之中忽然出現(xiàn)的一樣。我除了能聽到那發(fā)出隆隆巨響的傘狀物之外還能聽到我的腳步聲和拐杖落地的聲音,像是在山谷間叫喊一樣四處都回蕩著這三種聲音,當他們融合在一起之后這種更加詭異的氣氛更甚了。我始終沒能看出這樣的布局將意味著什么,我也無暇去思考我將會迎來什么,在我這樣的年紀一切都是過眼云煙罷了,世間事無非也就如此罷了。當我以為這是一間沒有盡頭的房子時,忽然在我的身后發(fā)出一種別具一格的聲響,我并未轉身只是定站在原地將頭稍微往后偏移,那樣巨大的聲響所造就的一切這個角度是萬全能看清楚的,我這偶然低頭看見我的拐杖底部也就是隨時解除到地面的那一部分有些腐朽了,這可比那聲巨響更叫我吃驚。我看到那被拉長的三個人影,他們顯得細長和毫無情緒直到站在我面前時亦是如此,我沒有認出他們,就像眼前的一切一樣我沒辦法集中精神去逐一的觀察他們并尋找他們具有代表意義的特征。三人改變站位隨即便站成一排像酒店迎賓員一樣,統(tǒng)一的、玩完整的、并具有十分風度的彎腰鞠躬“您這邊請”。他們像是一個人一樣,這樣整齊劃一的動作我想他們必然就是一個人,盡管不是那么他們必然有著相同的艱苦的訓練經(jīng)歷,否則就連最合格的士兵也無法做到這樣的整齊。果然,外面的世界是不一樣的,在目光所及之處便是綠葉青蔥之地,簡直如同草原一般的遼闊和廣袤,但顯得突兀的是在原野在中央竟然有一座小樓房,從它的外邊裝潢可以看出來它的內里必然也是十分的精致的,小樓是純白色,在下面幾層的地方有綠植已經(jīng)依附在外墻之上了,三個暫且說是服務員吧,因為他們已經(jīng)穿戴完畢一整套燕尾服了,就在我晃神之際。他們走在我前面,前面是下坡的樓梯也是純白色的,像是從未被人踏足過的白雪一樣,白的叫人難以接受更叫我無法下腳。這條樓梯一樣的羊腸小道一直通往樓房的門口,我還自顧四下的看了看,并明確知道,這里確實只有這樣一條路能到達那個地方。
我回頭看著我原先所在的地方,我確定這是一個方形的盒子一個巨大的深黑色方形盒子。這是一種隱沒在天際的黑像是宇宙空無階段一樣,和那棟純白的如同耀眼星辰一般的屋子行程不可思議的對比。我無法徹底窺完這個方形盒子的全貌,我的眼里從來都裝得下這個世界但此刻我因為我的無知感到深深的愧疚。三人頗有趣味的看著我,像是更無知的人在看裸身雕塑一樣,我沒有繼續(xù)理會那種眼神只是闖過他們的中間徑直朝著那棟小樓走去了。路邊掩映的青草總在刮劃著我的腳踝,分明是陽光明媚的時間這些綠植卻總有水滋滋的感覺,我聽到三人在竊竊私語但我請原諒我,我一是沒辦法聽清而是根本無心去聽。我此刻絕對不擔心我的安危,我為我著決然的勇氣打心里感到驕傲,一昧的回顧往事是耄耋之人最愚蠢的事,我們也當如同此時的綠植一樣耀陽當下。他們三人似乎都想從我的身邊沖過去,總是推推搡搡的像是我們此時身處在水泄不通的球場看臺一般?!罢垺蔽彝W∧_步彎下腰肢。我心想這樣的舉止怕是他們最熟悉不過的了,三人果然如同我所猜想的一般他們同風雷一樣沖了過去,僅僅眨眼的時間我極目遠眺之時眼見三人已經(jīng)站在小樓的門口,他們從屋子里抱著什么出來一個紅色的滾筒模樣,直到看到他們的手上動作我才明白那似乎是一條紅毯,此間出現(xiàn)的混搭顏色由深黑到青綠、純白及赤紅。
索性三人并未忘記自己的職責所在,我緩慢行走在持續(xù)向下的階梯之上,我記得我的鞋子之上應該有但是不多的血跡的,可是回顧走完的路程我才感覺到這果真一塵不染,階梯之上沒有絲毫血跡的跡象,當我再次回看是我驚訝于三人的速度,盡管看上去階梯距離小樓的位置并不遠但實則走下來才知道,他們之間應該有幾公里的位置才對。我關閉對于好奇的問答和思考只是低著頭朝著目標緩速前進,三人恭敬的模樣叫我沉思許久,他們打開紅毯之后便于雷打不動的專業(yè)侍者的風姿佇立在門口,大門仍舊僅僅關閉著只有他們三人立在哪里,像是死人一般我才覺得。當我終于到底目的地時我不輸風度的整理一下我的衣領和胸前的褶皺,大門由兩根柱子豎立著,其中兩人分別站在柱子的前面,站在中間大門對位處的是一個女人,頭發(fā)深黑嘴角微微翹起看人的眼神清澈顯得十分的真誠。她準備將我的拐杖接過去但被我拒絕了,她仍舊報以最和善和給人最舒服的微笑。我不知道從何時起我開始變得猶疑了,或許就從她準備接手我的拐杖那一刻起,我不知從哪冒出的想法我覺得他們應該熟悉的知道這根拐杖對我而言有多么的重要,他們誰也無法親手接過去,我自然也不會將它親手給到別人。我繼而又想起車廂里的事情來,阿豪拿來的拐杖以及所作出的犧牲。那女孩似乎察覺到我的不舒服,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將腰彎得跟深了,以此來表達對我的深深歉意。我說不上不原諒也談不上在生氣只是忽然間煩了,一種被冒犯的感覺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