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陰在腦海里不斷推演陰陽錦的招式,力求做到目前所能達到的巔峰。
蘇秋猜測到柳天陰的意圖,哪里會給他機會。將兩只手指并攏,眼神凌厲,一步躍出。
這一招是普普通通的劍指,甚至劍指的功法直接被放在明面上兜售,卻也是無人問津。實在是因為劍指想練到大成太難,一定要在劍術上有高深的造詣才行。
可別人已經(jīng)在劍術上有所成就,又為什么要來練你的劍指呢?直接用劍豈不是更好?
至于蘇秋也只是曾經(jīng)簡略地翻閱過劍指的招式,畢竟劍指與劍術也算是同門,取長補短是蘇秋這樣境界的高手最需要做的事情。
完善自己的功法,在原先的基礎上做出創(chuàng)新,擁有獨屬于自己的功法。而不是一昧地走前人之路,如此才有可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所以,十分草率的一幕出現(xiàn)了,兩人都拿出自己生疏的武學,勝負還未必就能知曉。
蘇秋由于是擅長雙手劍,故而他的劍指和別人的都不相同。他是雙手齊出,指尖真如劍尖,銳不可當,原是他匯內(nèi)力于其上,致使他的劍指可破金石。
柳天陰也早有預料,只候在原地,等蘇秋來攻。
待得蘇秋先一指襲來,柳天陰瞅準時機,擒住他的右手,內(nèi)力運轉,直把蘇秋拿過來。緊接剛猛一掌,打向蘇秋小腹。
蘇秋自被柳天陰捉住后便知不好,左手先打柳天陰心口,逼得柳天陰下一步的方寸亂掉。
未曾想,柳天陰這一式拉扯把他拉得恍惚瞬間,卻不能直取心口,只得退而求其次,向上拿柳天陰脖頸,這同樣致命。
柳天陰一時間竟然收不住自己的手掌,眼睜睜看著蘇秋的指尖逼近脖子,自己卻無計可施。
幸虧楊鏖在趙卜成三人逃跑以后就關注柳天陰這邊的戰(zhàn)局,因為柳天陰的用力過猛,楊鏖就預料到可能會有此結局,早早蹲守在一邊,以防備蘇秋的陰招。
說時遲那時快,楊鏖一個大跨步直接用拳頭擋住蘇秋劍指??商K秋劍指威力不弱,直接刺穿楊鏖皮肉,到那森然白骨才堪堪止步。
蘇秋同樣被柳天陰一掌打得嘔出血來,只是強撐一口氣讓氣血平息,不至于吐出,但唇邊那點血紅出賣了他。
楊鏖默默地退了下去,板著一張臉,但柳天陰知道他現(xiàn)在到底在忍受著多少痛苦,這只是因為自己在剛才的失誤。
可是他已經(jīng)來不及進行毫無意義的自責,蘇秋再一次撲上來。
柳天陰不選擇和他硬碰硬,論戰(zhàn)斗經(jīng)驗他肯定沒有蘇秋豐富,論實力他也遜色蘇秋,取勝的希望實在是渺茫。但,柳天陰還是要堅持戰(zhàn)斗的原因也是因為這些。
蘇秋無法殺掉他,卻又有柳天陰自己所沒有的經(jīng)驗,和蘇秋的戰(zhàn)斗能讓他學會很多。
擺好陰陽錦起手式,柳天陰鎮(zhèn)定地面對蘇秋。
“哼,狂妄的小子,剛才要不是那家伙擋了老夫,你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你竟還敢如此自大,當真以為老夫殺不了你嗎?”
蘇秋喝道,內(nèi)力施放于身前一寸,柳天陰突然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
急忙撤去陰陽錦,楊鏖直接將一柄劍從遠處丟來,柳天陰起身一接,長劍相向。
蘇秋的兩鬢,花白的發(fā)絲緊緊貼在皮膚上,蒼老的面龐卻有著前所未有的神氣。柳天陰狠狠一劍刺過來,蘇秋不做閃躲,任憑長劍肆虐。
柳天陰不由得在長劍上增添內(nèi)力,妄想直接刺穿蘇秋的身軀。雖然這是不可能辦到的,否則蘇秋早就避之不及。但柳天陰還是想看看蘇秋到底有些什么底牌讓他如此肆無忌憚。
一往無前的長劍停住了,就穩(wěn)穩(wěn)地停在蘇秋的衣服上,不得寸進。
“這是?”柳天陰神色驚疑不定,在他的印象里,是絕對沒有這種武功的。要讓柳天陰,皇室都不知道,那必須是見過此種武功的人盡皆死絕。即使如此,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怎么著柳天陰總該聽到一星半點,卻也未聞有關的風聲。
蘇秋不會向柳天陰解釋這些,一指點到柳天陰肩膀,只可惜手臂沒有柳天陰的劍與手的長度,哪怕是側身了也只能碰到這里。
血花四濺,柳天陰肩膀被蘇秋戳中,竟然也露出骨頭來。
柳天陰瞬間疼得齜牙咧嘴,他那里受過這般的痛苦,前身在入宮以后也算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生死之戰(zhàn)沒有,真正動手的機會都很少。更何況現(xiàn)在的柳天陰是從原來那個法治社會,文明社會過來的,受不了苦。
剎那的停滯,蘇秋乘勝追擊,接連兩指,一指比一指近,不斷迫近心臟。
緊要關頭,柳天陰棄劍再使陰陽錦。騰出的兩只手迅速捉住蘇秋來犯的臂膀,剛猛一拉。蘇秋先前攻防一體,如今卻成劣勢。
畢竟他也沒有想到柳天陰會這樣做,出其不意。他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向柳天陰這邊跌來。
順勢一記心肘,柳天陰重挫蘇秋。蘇秋連退幾步,柳天陰再度跟上,兩掌并駕齊驅,全身內(nèi)力匯聚于手掌,力求重創(chuàng)蘇秋以獲得喘息余地,否則柳天陰甚至連底牌都拿不出來。
他對真正一流高手的實力認知非常錯誤。他遠遠未觸及到那個境界,所有的一流高手隱瞞了某一件事,一種境界的劃分。只有在柳天陰目前所了解的某個階段之上,才算是被他們承認的一流。
蘇秋到底是蒼老了,內(nèi)力強大,身體卻逐漸孱弱下來。不然就憑柳天陰是無法挪動內(nèi)力護身的他的。
但也僅僅是這樣,蘇秋不過后退幾步罷了,實質(zhì)性的傷害還是沒有,柳天陰不能做到那種地步。
眼見蘇秋再要攻過來,柳天陰來不及拿出腰牌,只得大聲喝斥:“你們江南蘇家想要造反嗎!”
只這一句話就讓蘇秋遲疑片刻,等待柳天陰的下一步動作。這自然是有他對自己實力的自信,但同樣蘊含著對朝廷的深深忌憚。
柳天陰見蘇秋等待自己,馬上掏出自己的腰牌,但是面子上不能露怯,便將腰牌用力甩過去。
破空聲響起,蘇秋眼神微瞇,兩根手指捻著,輕而易舉地接住了腰牌。
盡管柳天陰已經(jīng)力疲,可如果換做是楊鏖也不敢針鋒相對,由此更可以看出蘇秋的實力深不可測,武林中的高手究竟想要隱瞞些什么?
蘇秋拿起腰牌仔細端詳,腰牌正面是云紋,兩條遒勁有力的龍盤旋著,它們圍繞中間那個碩大的“皇”字。
翻過去,是云紋緊簇,仙鶴飛舞,唯獨不能有那兩條龍。正中央有三顆樹,線條柔和流暢,刻法自然嫻熟,圓潤不失力量,枝繁葉茂卻不雜亂,偶然間有花散落其間,實乃名家手筆。正中央則是一個“柳”字。
天底下,能夠有如此款式的腰牌的只有一人——大內(nèi)總管柳天陰。
礙于柳天陰左右有人,況且自己殺他還要費些功夫,幾率還僅有五成。雖然算是高了,但他,蘇家都冒不起這險。
沉吟不語的蘇秋終是開口:“柳大人,打擾了。”
說完,蘇秋輕輕把腰牌放在地上,特意讓帶有龍的那一面朝上。龍可見天,不可墜地。大炎朝中,龍墜地必亡,這是有典故的。
相傳炎祖開朝前,曾找過一游方術士卜過卦。得出來的卦辭曰:真龍隕四野,蒼穹無光現(xiàn)。應有鴻日出,天下終歸葉。游方術士唱完卦辭便離開,炎祖想要追去,可一個拐角就不見蹤影,轉回頭卦攤也消失去。
于是乎,大炎朝禮法有新規(guī):龍不可面地,使龍面地者以叛國罪論處,斬。所以雖然朝廷沒規(guī)定家中不得有龍,但幾乎沒有敢這樣做。
到后來,懲罰也才慢慢減小。
蘇秋仍然懼怕柳天陰抓住任何他禮節(jié)做得不對的地方,到時候這就是導火索,無論怎樣都算是他自作自受。
柳天陰內(nèi)心打著的算盤蘇秋一清二楚,人老成精,他也是有自己的準備的。
哪怕是朝廷也不敢隨意地剿滅一個武林世家,江湖中的事輪不到朝廷插手。所以,皇室想要動手只有拿出一個能服眾的理由,蘇秋不希望這個招致蘇家滅亡的理由會是由蘇家的人自行送上去。
走到蘇億身邊,抓住他的肩膀,蘇秋只是腳尖點一下,人就騰空而起。
踏上屋檐,瓦片碎裂,噼里啪啦的聲音不絕于耳。這是蘇秋在暗暗發(fā)泄心中的怨氣,動用內(nèi)力將整個議堂之上的瓦片全部震碎,卻也不乏威懾柳天陰之意。
無須蘇秋震懾,柳天陰也不會追上去。傷勢愈發(fā)加重的他肩膀又負重傷,追上去死的只會是他自己。
蒼白如紙的臉色逐漸喜笑顏開,柳天陰終歸還是拿下了這座山寨。今日的這一步閑棋,往后可是幫了他大忙。
不過,柳天陰現(xiàn)在一心只想著那批被趙卜成等人劫掠上來的財寶。
隨手抓過來一個人:“你們最近有沒有看見趙卜成帶上來過沉重的箱子?”
柳天陰敢打賭,趙卜成不可能會讓手下的人知道箱子里裝滿珠寶,所以那批財物一定還藏在四仙寨里。整個寨子的大寨主,下面更有于永智等人盯著,他絕無可能私吞寶物。
那人支支吾吾,只回答沒有看見。
“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箱子找出來!”
在柳天陰眼里,這完全是他戴罪立功的機會,找到珠寶獻上去,柳天陰說不定還有活路。至于為什么柳天陰那么肯定趙卜成劫掠了那箱子,箱子里裝著貴重的東西,他只能這樣肯定。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有捉住最后的希望。
攔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