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驚時睡著的時候,我大致比劃比劃他的臉。
女媧娘娘捏他的時候,定是拿了小刻刀,比著仙顏,一點一點細心捏的。
……
我心中突然不平。
多年以前,在我還是一只鳥兒時,宛童還只是一枚蛋,還不一定是哪個泥道子泥點子。
短暫的不平之后,我還是把他抱到他的房間去了。
戲本子上說:
微風(fēng)撫楊柳,素手挽纖腰。
馮夼看見了,他雖捂著嘴,但誠實的下巴止不住往地上墜。
我把瞿驚時放好了。
輕輕跑出門。
馮夼滿臉寫著懵圈,看著更憨了。
我拍拍他。
“大川,你不能把我當(dāng)常人看待?!?p> 紅色,如火。
明媚,鮮亮。
這樣的顏色,本該是一曲歡歌。
他們?yōu)樗兜袅髓F鏈,送上了另一重枷鎖。
華服遮掩枯骨,脂粉喬裝人形。
以往的路也許本就走錯了,日后的路,還會愿意走嗎?
或者,她本就不再有路了。
阿成做了糖果子。
金燦燦的果子酥酥脆脆,裹著一粒一粒的砂糖。
阿成放下果子,拿了針線。
我知道,她又有事情要告訴我了。
“穿碧色羅裙的姑娘,叫沉玉。是從國都跟著送親隊伍混過來的?!?p> 她抬抬眼,騰出一只手把茶水推過來。
“目的不純,奔著將軍來的。你要注意些。”
我有些好奇了。
“青梅竹馬嗎?”
阿成遞了帕子給我。
“不是,單向覬覦?!?p> “那瞿驚時的青梅竹馬是誰呢?”
阿成想了一下,笑著說:
“槍劍和兵書吧。”
阿成講完了話,衣服也做好了。
她比量比量我。
“穿它吧。會有好處?!?p> 瞧。
我聽著名字,猜想沉玉是個如水中碧玉一般清麗,嫻靜的姑娘。
她的聲音像水珠甜甜的滾落到人心尖上。
不過,她說的是。
“瞿哥哥你被一個小妖精迷住了是不是?”
我一條腿邁進門。
這紅裙做的聰明極了,不愧是阿成的手。如此之騷的紅色薄紗,無妨,我這副人形,夠妖夠媚夠性感。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回答她道:
“是呀,又妖嬈又精明,果真是個迷人的小妖精?!?p> 從我邁進那條腿,瞿驚時就盯著我,一絲都不加掩飾了。
他朝馮夼移了幾步,擋的嚴嚴實實,馮夼只露出個光亮的腦門兒。
看來我,真真是位迷人不償命的妖精呢。
瞿驚時對我笑了笑。
那笑容是說,你來?你上?你隨意?
他拂一拂衣袖,只帶走了馮夼。
她果真生的白凈可愛,纖瘦清巧。眼波如水,眼珠兒如葡萄一般晶晶亮。
我笑著伸過手去。
“初次相見,我叫云闊。”
她蔥白的小手縮在碧色袖子里。
是個孤傲的小姑娘呢。
“你就是,那個小妖精嗎?”
她氣鼓鼓地問我。
“嗯,是,又妖嬈又精明?!?p> “我們款冬城,是駐軍重地??刹皇丘B(yǎng)女人的地方?!?p> 我搖搖頭。
“不不不,我是憑本事留在這兒的。護送你們送親隊伍的,是我訓(xùn)的兵呢?!?p> 她秀眉微皺,又漸漸成團。
“行軍打仗的地方,你一個女人來添什么亂子。”
我問:
“沉玉姑娘,你是女人嗎?”
“我當(dāng)然是了?!?p> 我順手,把鐵門栓扯出來,捏扁了輕輕放在茶桌上。
“你不也來了嗎?”
“再者,我呢,這叫助益,你呢,那叫裹亂?!?p> 我讓馮夼派人好生護送她回國都。
“要派靠譜的,千萬安全送到?!?p> 瞿驚時坐在書案旁,長身玉立,面不改色心不跳。
“瞿將軍的舊識,倒成了我來招呼,我來護送。”
他撫衣起身,走到我面前。
“辛苦你了。”
他按著我的肩膀,看著我,忽然,眼睛又躲了。
“時候晚了,你好好歇息吧。”
“你歇吧,我不困?!?p> 他突然湊近了臉,語氣放柔。
“要講故事才能睡嗎?”
我本想說,睡著的是他。
不過我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