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送相思,月訴離情。
一扇木窗便框住了漸深漸濃的夜色。
等到冬天捎帶走舊年的塵土,春天就會捧著鳥鳴與綠芽來了。
只是款冬也沒有柳樹。
我想起有句詩:
渡頭楊柳青青,枝枝葉葉離情。
瞿驚時走到我身邊。
柔聲說:
“我們小酌一杯?”
我反問他。
“小酌以怡情?”
他便只笑笑不作聲。
幾盞紅燭已經(jīng)亮著許久了,燭光微微,輕輕地?fù)u晃著。白瓷酒盅一次一次空下去,又一次一次漫出來。酒壇見底的時候,我拖著下巴,笑瞇瞇地對他說:
“怎么辦呢瞿將軍,你我酒量太好了?!?p> 他說不可再喝了,大酌傷身。
只是,晚風(fēng)拂面,我二人,誰都沒醉。
晚風(fēng)輕輕,吹起了我的紅裙擺。
“我冷了?!?p> 他速速起身,拿了他的披風(fēng)為我披上。
我伸手摸一摸披風(fēng)。打斷他輕輕系帶子的手。
我抬起臉,盯住他。
“不要這個?!?p> 他一怔。
“那要什么?”
我把胳膊從披風(fēng)下伸出來,環(huán)到他的脖頸。他的皮膚潮紅滾燙。
我在他耳邊輕輕說:
“要這個?!?p> 酒量好自然是真的,只是我篤信,人說酒壯慫人膽,應(yīng)當(dāng)也是真的。
他一雙琉璃般的眼睛沾染上了些氤氳的水汽。
我看他看得可能久了些,我覺得眼珠有些酸,視線也有些亂。
有一些風(fēng)兒擅長察言觀色,它們總會在需要時,不動聲色地吹滅蠟燭之類的東西。
我的腳丫踮累了。
當(dāng)我落下腳,準(zhǔn)備收回胳膊的時候,他低頭吻了我。
輕輕的一點,就像我用指腹摸花瓣時一樣。
我朝他笑。
“這怎么夠?!?p> 權(quán)當(dāng)我一雙胳膊長到他脖子后了。
我再一次踮起腳,我抬頭吻了他。
銀月如水,星星會為黑夜里添燈。
看故事的人兒多心了。
除了吻,素的很。
他倒是飲酒念詩,叫我不要聽?wèi)蛭纳夏切﹣y七八糟的。
他講了許多新的給我聽。
他念: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p> 又念:
“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p>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jié)?!?p> 再念:
“風(fēng)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p> 續(xù)念: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原來,這個人,不顯山不露水,悶騷得很。
他念了許久許久,許多許多,我困了,聽著聽著,找了個地方靠著,便睡著了。
天蒙蒙亮。
今日,就屬新的一年了。
我醒來時,覺得脖子酸痛。瞿驚時的長發(fā)散下來有些凌亂,碰到我的脖子,我有些癢。
他還睡著呢。
這次,離他卷翹濃密的睫毛好近好近。
他的手還環(huán)在我的腰上……這是,微風(fēng)撫楊柳,素手挽纖腰?
我是想說。
我們離得近,但是裙子,薄得很。
小酌果然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