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縣周邊探查的如何了?”
“渠帥,都打聽清楚了,這次必然萬無一失!”
“如此,甚好!”
這幾月不斷派斥候查探,周倉基本已將此地情況摸得七七八八了。這年月別說行軍打仗了,當(dāng)個山大王也得提心吊膽的。
祁縣,始建于北魏孝義帝太和年間,距今已有1500多年歷史。城東西長1400步,南北不足1200步,周長5000步。
并州之地,大城本就不多。這些,與沿途所見郡縣并無多大差別。
城內(nèi)人口堪堪2000余,甲士也不足200人,若說攻略縣城,周倉確實有這實力。
但實力是一方面,敢不敢卻得另說了。
并州本就民風(fēng)彪悍,士卒之精銳天下少有。加之常年與外族征戰(zhàn),戰(zhàn)斗經(jīng)驗十分豐富。
其次,黃巾之亂也才剛剛被鎮(zhèn)壓一年有余,各地郡縣對黃巾余孽的清剿,還是很有力度的。
若非天下黃巾余孽甚眾,他也不敢隨意蹦噠,早早找個山谷窩起來了。
再則,搶掠村莊亭里和攻略郡縣,兩者可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攻略郡縣,罪行何止上升了十個檔次。
若是他敢,那時候他的腦袋將會價值萬金,用不了多久便會引來大軍圍剿。
雖然周倉并不知曉,再過幾年,長沙人區(qū)星自稱將軍,聚眾萬余人,攻打郡縣,起兵反漢。孫堅一月之間,即將區(qū)星軍討平。孫堅因其功得封烏程侯。
但他又不是愣頭青,自然不會范這等低級錯誤。這點常識還是有的,該低調(diào)的時候,千萬別裝大爺。
一一總結(jié)收到消息,周倉很快便有了計劃。
垴山位于祁縣東部山地有來遠(yuǎn)、峪口村等亭里,山地面積上萬傾。
這里的人多是獵戶,戰(zhàn)斗力很強(qiáng),上次裴元紹都沒能討得了好,折損不少兄弟。
紫金山位于祁縣來遠(yuǎn)南風(fēng)溝,祁縣、榆次縣、涅縣(屬上黨郡)三縣交匯處,距祁縣城五十余公里,路程也是最遠(yuǎn)。
雖然魚龍混雜,但過路的商賈卻是不少,大多數(shù)人愿意破財免災(zāi)。
九溝位于祁縣東觀西南20余里處,北距晉陽120余里。
這里耕地不少,農(nóng)業(yè)發(fā)達(dá),有幾個王家的莊子,想來能撈到不少糧食。
麓臺山位于祁縣來遠(yuǎn)、窯村西南,有“跑馬坪”之稱。
想來,搶幾匹馬,也是不錯的。
東峪溝祁縣境最長溝,全長40里,地處祁縣城的東南方向70里。同樣盤踞了一伙山賊,上有梁坪寨,人數(shù)200余人。
都是做無本買賣的,事先通口氣,想來那寨主也不會不識趣。
祁縣古為“秦韓通衢”,是并州重要的交通樞紐之一。東與榆次接壤,西與平遙縣接壤,南與上黨涅縣交界,北與晉陽毗連,東南與榆次縣峰巒相依,西北與于離縣隔河相望。
整個縣城包括村亭里屯,也就萬把人,還是可以安排一下的。
周倉一個頭兩個大,若說軍事才能,他自問還是有點的。
內(nèi)政方面,他很確定自己不是那塊料。
山寨里又缺糧了,這對他來說簡直糟糕透了。
山中地雖不多,卻也夠眾人耕種,討口飯吃還是挺容易的。但習(xí)慣了刀光劍影,劫掠為生的眾人,哪里能安下心來種田。
再者說,如何帶領(lǐng)大家吃飽穿暖,周倉是真的不怎么精通,對他來說無非缺啥搶啥而已。
今天缺鹽,明天缺衣,后天缺糧,給他整的腦子都快炸了。
原本近萬人的隊伍,或是被打散,或是那些想要過安穩(wěn)日子的家伙們,一路上早已各自散了,大都遠(yuǎn)遁深山。
自己帶的這700青壯,也都是黃巾的精銳部隊,一路走來意志還算堅定,加上這千多人的婦孺老幼,堪堪剩下2000人。
這些都是愿意跟自己闖一番前程的,婦孺老弱大都是這些人的家眷。
再說了,整日提心吊膽的,哪有心思種田謀生,怕就怕田沒種幾日,便又被官軍追著屁股跑。
這種事經(jīng)歷的多了,也就習(xí)慣了,與其白費力氣,還真不如缺啥搶啥來的實在。
雖然有老有少,但大都經(jīng)過戰(zhàn)爭洗禮,經(jīng)驗著實不少。又多次逃過官軍圍剿,一個個的身手非常敏捷。
能活到現(xiàn)在的,無論老弱,身子底子都是不錯的。
那些身體素質(zhì)差點的,要么掉隊,要么都死了。
周倉自問一身跑路本事,不差褚飛燕多少。真跑起來,官軍也只能跟在后面吃灰。
好不容易才活了下來,在這山中落草為寇,才安穩(wěn)了一陣子,如今卻三天兩頭為糧食發(fā)愁。
召集大伙開個座談會,看著一個個或年輕或衰老的面孔,周倉心中不免唏噓。
他今年也才17歲,當(dāng)初怎么就那么想不開,腦袋一熱從了黃巾軍。
想來,這便是命吧!
直到現(xiàn)在,周倉也并不后悔,當(dāng)初,若非大賢良師一飯之恩,他和娘親早就餓死了。
雖然最后娘親死于戰(zhàn)亂,讓他對戰(zhàn)爭有些恐懼,一度想要逃避。
還記得那一天,暴雨傾盆,一時不察,一場襲營,他率領(lǐng)的隊伍被官軍襲了后寨。
那如雨點般落下的箭羽,他根本來不及阻止。后營的老弱大片大片的倒下。
他從小聰慧,行事穩(wěn)重,即使數(shù)次面對死亡也沒有哭過的他,那一天卻哭的像個孩子。
“娘,你怎么樣了,娘?!?p> “你醒醒啊,不要嚇我啊!”
回援的軍隊,瘋狂的追著那些襲擊者,那一夜,死了太多的人。
“娘親,你終于醒了,嚇?biāo)纼鹤恿?,哈哈?!?p> “好點了嗎?”
“沒事,娘沒事,只是,心口有點疼。”
“娘你等我一會,我再去為你求一道靈符。”
很快符水下肚,只是,這次,卻是沒多少作用。婦人的臉色更加慘白,不時咳出血沫。
“倉兒,咳咳,乖,不要哭,別,別讓人看見,你哭了,要堅強(qiáng)!”
為何會如此!
“孩子,我走了,就剩你一個人了,好好活,活下去!”
“不要,我再去為娘親求一道靈符?!?p> 臨走出營寨,鬼使神差般回頭,便見婦人不舍的眼神定定的看著他。
再次求到靈符回到營寨。
“娘親!醒醒!別睡了!我又求到靈符了!”
“已經(jīng),已經(jīng),請過神了,快喝,快喝了它,娘喝了它,病就好了?!?p> “娘,你張嘴,張嘴啊!”
好不容易掰開婦人的嘴巴,趕忙細(xì)心的將符水往婦人嘴里灌,就是怎么也灌不進(jìn)去。
“渠帥,渠帥!”
“方師,我娘怎么樣了?”
“令母,令母心不誠,靈符也無救!”
腦袋嗡的一下,周倉恍惚起身,一把抓住方師,眼中滿是求助。
“方師,在給看看,我娘,她心城不誠,我能不知道嗎?”
“救,救不回來了!”
事實已經(jīng)如此,周倉第一次有些信念崩塌,卻也只能自我安慰。
“可能真的是娘親心不誠吧!”
自那以后,他便日夜禱告,全身心的將自己獻(xiàn)給了黃天,一直不曾辜負(fù)大賢良師的信任。
他作戰(zhàn)更加勇猛,悍不畏死,很快便得到了重用。打不完的仗,死不完的人,在不斷的征戰(zhàn)中,日子就這樣過著。
直到那一刻,聽到大賢良師的死訊,他才真的心灰意冷。
“原來,大賢良師,也是會死的嗎?”
收回思緒,重新振作精神。周倉便一一布置起來。
“還是和往常一樣,只劫掠糧食,最好別亂殺人?!?p> “規(guī)矩大家伙都懂?”
眾人點頭應(yīng)是。
接著,堂下眾人神色嚴(yán)肅,坐在左手首位的壯漢微微有些臉黑。
這不就是說他的嗎,就差點沒指著鼻子罵了。
周倉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還是忍不住語重心長的提醒了一句。
“嗐,元紹兄弟啊,搶了就跑,別tm惹事,誰還不是爹生娘養(yǎng)的,不然惹來官軍,我們又得換地方了?!?p> “畢竟,不是以前了!”
“好!”
“周倉兄弟,那這次,我?guī)巳プ辖鹕侥抢?,我會注意的。上次被官軍追著跑,折了許多兄弟,咱也沒想到,這次我保證,必然將兄弟們完完整整的帶回來?!?p> “行吧,小心點?!?p> “嗯!”
“張白城,上次表現(xiàn)不錯,這次你繼續(xù)帶人去來遠(yuǎn)那一帶吧?!?p> “收到,周大哥你瞧好吧!”
“嗯,徐蕾,寨里的老弱你帶著,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隊伍后面,負(fù)責(zé)運送糧食,和往常一般?!?p> “好的,周大哥!”
“嚴(yán)虎,九溝一帶……?!?p> “收到!”
“張磊,鹿臺那片你熟……”
“好的!”
“周大嘴,你去東峪口,這次可別空手而歸了啊。”
“嗯嗯,沒問題,上次運氣不好,官軍第一個便去了東峪口,這次肯定不會那么背了?!?p> “錢到,這次你去峪口村,小心點,別翻車了?!?p> “好的!”
“我繼續(xù)帶人去祁縣外蹲點,記得,若是官軍出動,我會派人去通知你們官軍動向,收到我的消息,離得近的,就給我撒丫子跑?!?p> 眾人齊聲應(yīng)是。
“好了,散了吧!”
兩千人的隊伍,隨著周倉一聲令下,直接分成八股,每股人數(shù)皆不多,大股近兩百,小股五六十。
不同的隊伍各司其職,有的隊伍路程遠(yuǎn),會先出發(fā)。路程近的隊伍也不會等時間到了再走,而是會隨大部隊一起走,到了地方早早便藏匿起來,提前做好準(zhǔn)備。
分散的隊伍本就沒多少人,只需往山林中一貓,就算仔細(xì)查找,想要找出人來,也殊為不易。
每股部隊的后方,都有人數(shù)不等的老弱遠(yuǎn)遠(yuǎn)跟隨。這些人是幫忙運送搶來的糧食,同時也能作為疑兵,或是探報,還可以湊人數(shù),憑借人多勢眾也能給敵人驚嚇。
整個組織極其嚴(yán)密,只待約定時間一到,便一齊發(fā)動攻擊。
這便是黃巾軍慣用的伎倆,一度屢試不爽。
黃巾起義中最大的一場勝利,便是因這一戰(zhàn)術(shù),旬月之間,天下四處響應(yīng)。此戰(zhàn)術(shù),一舉為張角打下偌大地盤。
使?jié)h廷地方官自顧不暇,紛紛逃竄。京師洛陽震動,漢廷增修兵械,捍衛(wèi)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