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暗度陳倉
沒藏黑云又驚又俱,渾渾噩噩地出了大帳,正趕上元昊差侍衛(wèi)來尋她,沒藏黑云裹緊風(fēng)帽,隨著元昊離去了。
元昊有意無意瞥過一眼問道“耶律重元的傷怎么樣了?”
隨著冷風(fēng)一吹,沒藏黑云一個寒顫,恍然醒悟說道“陛下怎么問起我這個來了,我原是為了陛下的緣故才叫他聲哥哥的,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樣了?!?p> “愛妃生氣了?”
“誰讓你冤枉人家了?!?p> 元昊瞧著沒藏黑云,似惱似嗔,嬌媚多情,頓時心生蕩漾“朕錯了,朕回去好好補(bǔ)償你?!?p> “討厭,誰要你的補(bǔ)償?!?p> “到時非要你求我不可?!?p> “討厭!”
元昊哈哈大笑起來,在他性命朝夕不保,寄人籬下的日子里,沒藏黑云對他多有照顧,即便后來她被許給了元昊的大舅哥野利遇乞,他還是對她念念不忘,最終還是弄到了手。
沒藏黑云朝元昊風(fēng)情一瞥“皇上,你可不要小瞧人家,人家可打聽到了一個大事呢?!?p> “哦?”
“今早狩獵,那漢人用的匕首可是秦王爺?shù)狞S金匕首?!?p> 元昊眉頭一皺,問道“你是說青牛白馬匕首?”
“正是青牛白馬?!?p> 元昊腦中閃過耶律重元不顧性命地?fù)渖先ゾ饶莻€漢人,嘴角忍不住扯開“愛妃可是立了大功了。”
這正是沒藏黑云想要的,眼下她對谷穗恨之入骨,笑道“若是那漢人在陛下手里,秦王爺會不會對陛下俯首帖耳?乖乖順從呢?”
元昊哈哈大笑“果真是我嵬名曩霄的女人!耶律重元!你也有弱點(diǎn)了!”他揚(yáng)起馬鞭,催馬飛身越過山坡。
一行十三騎又行了十幾里,元昊一面命人送沒藏黑云回西夏,一面帶著九騎直奔著遼國東面去了。
元昊一行不多時來到遼屬黨項部族的帳篷,早有人迎了上來,引進(jìn)大帳。
黨項首領(lǐng)上前施禮“陛下?!?p> 元昊扶起那人“果真如我們所料,耶律宗真那廝很是無禮,朕此次請他出兵南朝,他反倒要我先剿滅你們,否則不肯出兵?!?p> “該死的契丹狗!那陛下怎么說?”
“我只好假意答應(yīng)他們,與他們周旋,來此正是要和首領(lǐng)商議的。”
“那還是如往常一般,陛下差人來平叛是了?!?p> “恐怕這次假意平叛不行了,耶律宗真惱恨,這次定要你人頭?!?p> “哈哈哈,要我人頭?我現(xiàn)在就去殺了契丹小兒!”
“首領(lǐng),莫要沖動。”
“難道陛下要我人頭給那契丹小兒!”
元昊說道“首領(lǐng)想到哪里去了?我們本是同族,我嵬名曩霄怎能做出如此背德之事,眼下他帶了百余騎與我們會面,還如此囂張跋扈,擺明是瞧不起我們黨項,不如趁機(jī)殺了,你我兄弟分了遼國?!痹灰幻嬲f著,一面小心瞧著那人臉色。
“陛下的意思,是說今晚?”
“今晚正是好機(jī)會,耶律宗真只帶了百余騎,又遠(yuǎn)離京道和保安軍軍營。”
遼屬黨項族本就地位低下,又因自遼王室采用中央集權(quán)制以來多重用漢人,黨項族人更是積怨已久,眼下是一呼百應(yīng),更何況耶律宗真指明要自己人頭,首領(lǐng)單膝跪地“我黨項部族,任憑陛下驅(qū)弛?!?p> 黨項族人一路奔襲而來,馬蹄掀起積雪一人來高,彌漫了天際。
睡夢中,耶律重元被一陣喊殺聲驚醒,他一躍而起,把睡迷糊的谷穗抱上馬背,命前來護(hù)他的九乘護(hù)送谷穗回去,自己翻身躍上馬背,帶著幾個近衛(wèi)奔著黨項人去了。
琉璃兒跟了上來,谷穗要找巴童,九乘擔(dān)心谷穗安全,說道“我去尋巴童,你們快走”說著,揮動鞭子,不塵一躍而起,直奔著東面跑去了。
跑出一會子,谷穗勒住韁繩停了下來,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琉璃兒不解地問道“公子為何在這兒停下了?”
“我在這兒等著他?!惫人胼p描淡寫的語氣,像是平常的的日子等朋友一起吃茶一般。
琉璃兒想要勸她回去,卻素知她的秉性,便不在作聲,立在谷穗一邊守著。
天已放晴了,白雪映亮了夜空,和星星交相輝映,谷穗?yún)s無心這月色。這本該是祥和靜謐的嚴(yán)寒之夜,此時回響著喊殺聲,凄厲的叫喊聲,馬的嘶鳴,兵器的碰撞聲,只是不在劇院。
整個冰封雪凍的地殼仿佛在深處裂開,她抬頭仰望,竟是漫天星斗,多的令人難以置信,星辰閃耀,好似幻境一般慢慢墜落,滑過眼前,垂落在天際。
谷穗下馬走動,似乎感覺到嘎吱嘎吱的聲音。
琉璃兒摸了摸谷穗的手說道“公子,你的手太冷了”忙著搓她的雙手。
不知過了多久,谷穗見巴童還不回來,她終是忍不住,說道“我去前面看看?!?p> 不塵的馬蹄揚(yáng)起白雪,琉璃兒跟上,那抹銀紅很快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間,
漸漸地兵器的聲音弱了下來,雙方都疲憊不堪,鮮血染紅了白雪,映紅了天空,天快亮了,援軍要到了。
一股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鉆入鼻子,一陣作嘔,血浸漫了過來,滿地雪紅雪紅的,谷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像夢游人一樣穿過紅雪,臉上劃過冰冷的風(fēng)猶如刀子,怔怔地流淌著熱淚。
忽聽到琉璃兒一聲大呼,谷穗已被一人飛奔著一把摟起,風(fēng)帽也脫落了,長發(fā)飛了出來。
琉璃兒大張著嘴呼叫,呼叫聲卻被緊急的北風(fēng)吃掉了。
谷穗被攬到馬背上,吃驚地回頭,一人滿臉污泥,正笑嘻嘻的瞧著著自己。
“果然是個女子”那人哈哈哈大笑,弛馬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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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昊偽裝成遼人,抹了滿臉污泥,帶了十余騎,準(zhǔn)備繞道敵后,射殺耶律宗真,因漫天風(fēng)雪,失了判斷,漸漸迷了路,正冤家路窄地碰到前來支援的遼兵,漏了馬腳,被遼兵一陣亂箭,四散了去。
所幸,遼兵趕著去救援,并不戀戰(zhàn),更沒認(rèn)出他來,他才得以逃脫。他一個人單槍匹馬的走了許久,想不到歪打正著地碰到了谷穗,可謂正中下懷,便順手虜了去。一來省的再差人來了;二來也可用谷穗來防身保命。
元昊見她扭頭兩行清淚,一時情難自禁,伸手去擦她的眼淚。伸出的手猝不及防地被咬了一口,元昊吃痛,松開手,見她歪過身子往下跳,急忙伸手把她攔了回來,吼道“你不想活了!”
谷穗扭著頭喝道“放開我!”
他嬉笑道“放開你?不放你又如何?”
谷穗一臉惱恨之色,又朝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元昊揚(yáng)手斜劈向她的脖頸,瞧著昏睡的人兒笑得更加燦爛,藏著些許邪惡和戲謔“等我收拾完耶律重元,再降伏你這個野貓?!?p>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跑了一陣,元昊亦迷失方向,坐騎亦疲憊不堪,便下了馬來。待他再次確認(rèn)了方向,欲翻上馬,一陣酥麻傳來,便昏了過去。
待睜開眼時,手腳也被綁了,嘴里卻塞了東西,那雙一直在心中跳動的眼眸正瞧著他笑,好似一片雪融在了春日里。他笑了起來,不成想美人沒到手,反倒是被咬了。
谷穗已用雪搓掉他臉上的污泥,瞧見他還笑的出來,問道“醒了?”
元昊努力地眨了眨眼,示意谷穗拿下他嘴里塞的布料。
谷穗一面去拿匕首,一面說道“我正等著你醒呢,趁著新鮮,才好挖你的心肝?!?p> 元昊掙扎低頭看著谷穗拿著匕首貼近自己的胸膛比劃,頓時心驚膽戰(zhàn),他雙腳蹬地往后拖動身子挪動起來。
谷穗瞧著他,認(rèn)真地說道“別怕,為了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要把你拆開來,再把你的心肝剖出來看看?!?p> 元昊雙眼冒火,拼命地?fù)u頭,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他們說你有狼的兇殘,狐貍的狡詐,土狼的無恥,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惫人胝f著用匕首去挑他的袍子。
元昊嗚嗚著,一個撲棱滾了出去。
谷穗跟了上去,他使勁地想要發(fā)聲。
“我盡量挖快點(diǎn),你就忍耐忍耐吧,看開點(diǎn)兒吧,人的生死都不能勉強(qiáng)啊?!?p> 元昊眼睛頓時血紅,憤怒沖了上來,使勁地掙扎,踢著被綁緊的雙腿。
“你不用白費(fèi)勁了,這個你掙不開?!?p> 元昊反過身去,面朝下,徒勞無功的磨蹭著地面的積雪,試圖蹭掉塞在嘴里的布料。他反過身來,屈身彎腰,又試圖用腳去夾嘴里的布料,還是白費(fèi)力氣。
谷穗冷冷地瞧著他發(fā)瘋,冷眼瞧著他滿眼怒火。
最終,他徒然地躺在那兒。
谷穗拿著明晃晃的刀子在他臉正上方晃動“折騰夠了,咱開始吧?!?p> 元昊本能地閉上眼睛。
“怎么?害怕?。俊?p> 元昊睜開雙眼,噴出火焰來。
“生氣了?要我也會生氣,壯志未酬身先死,您瞧瞧,這大好江山,可惜了?!?p> 那雙幽幽的眼睛,那么冷,射出來的目光像錐子一般。
谷穗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往后挪了挪“你這么瞪眼睛,太可怕了”她咬了咬嘴唇“若是因我害怕,手抖了,一不小心碰到了哪里……”
李元昊看向別處,谷穗說道“這就對了,待會子我心情好,給你個利落?!?p> 李元昊半晌也不做聲,周圍只有白雪和死寂的山巔,他驀然轉(zhuǎn)過頭來,一雙聰明的黑眼睛里隱約著討人喜歡的閃光,他可勁地示意要谷穗拿下他嘴里的布料。
谷穗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拿了下來。
他笑道“你不能殺我?!?p> “為何?”
“若是我死了,你也走不出去?!?p> 谷穗愣了一下,旋即笑道“這個不勞你費(fèi)心?!?p> 李元昊陰冷冷地說道“你還等他來救你?耶律重元已死在我手里了?!?p> 谷穗心下一顫,全身冰冷,又瞧見他那雙黑眼睛里隱約著急不可待的光,便笑意盈盈地道“就你?笑話?!?p> 李元昊滿眼怒火,惱火地掙了掙繩子,沒有松動。他仰著頭望著白茫茫的一片,說道“他今日不死,以后也會死?!?p> 谷穗心下松了口氣,笑道“說的好!這就是你無法擺脫的命運(yùn)。”
李元昊胸口起伏,這臭丫頭邪氣的很,看來今日要命喪此地。心下又想棋逢對手,倒也是有意思的很,眼睛里閃現(xiàn)一抹邪笑的光輝。他毫不掩飾的嘲諷道“三川口,我略施小計,便圍殲了1萬多宋軍,你說我是不是有主宰天下的命運(yùn)?”
谷穗見他眼中的笑意已經(jīng)蔓延至嘴唇,黑眼珠定定地看著自己,嘲諷道“打仗和天下之主有什么直接關(guān)系嗎?要你這么說的話,那項羽豈不應(yīng)該是漢天子?每朝的皇帝都親自做將軍了?”
元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話說的是他元昊只用蠻力,沒有腦子。元昊自負(fù)聰明,天下無二,他的臉再度陰郁起來,便嘲諷道“趙匡胤身為大周將軍,對幼主,不就犯上作亂,取而代之?!?p> “說得好,可惜了,你卻要被挖心肝?!?p> 元昊眼睛噴出怒火來,轉(zhuǎn)過臉去,良久不做聲,臉上漸漸浮現(xiàn)一層悲苦嚴(yán)峻的圣人之色,身上散發(fā)無可抑制的沮喪和哀傷,道“若是我一刀砍下去,就可以讓我的子民吃飽穿暖,排除一切后患,再多的罪惡,我也顧不到了。就算我飲鴆而死,也算是我一絲不爽的報應(yīng),我也認(rèn)了?!?p> 谷穗嘲諷道“打著百姓的名義,好做虧心事啊?!?p> 元昊望了眼她“要是你敢做你不能做的,你才是男人。當(dāng)我還是質(zhì)子的時候,就曾發(fā)下毒誓,就是看著我笑的嬰兒,我也會毫不手軟?!?p> “你還有人氣么?人總要有人氣?!?p> “人氣?哈哈哈哈,他們對我就像對野狗一樣,你能忍受這種屈辱么?讓你子子孫孫在他們跟前做乞丐?”
“所以你為了回敬他們,也把自己當(dāng)野狗?!?p> 元昊面目猙獰,似哭似笑,似喜似哀,好一會兒說道“我的舅舅,叔叔,他們一個個都背叛我,和你血統(tǒng)越近的,越是想喝你的血?!?p> “所以你像野狗一樣先喝了他們的血?!?p> 元昊毫不介意她的嘲諷,說道“我最愛的表姐,她懷孕了,你不知道,我多高興,可是她卻生了個野孩子!”
“你殺了自己的孩子,因為你和你所憎恨的人一樣看不起自己,認(rèn)為自己不配得到她的愛?!?p> 元昊一躍坐了起來,神色兇狠地逼近谷穗“你說謊!我為什么看不起自己?!我比他們都強(qiáng)!比他們都強(qiáng)!紈绔草包耶律宗真!只知道花錢求平安的趙楨!”
谷穗并無懼色,只是冷眼瞧著“你為什么這么憤怒?是因為你比他們強(qiáng)?”
元昊咬牙切齒,青筋暴露,“我是最強(qiáng)的!我的母親哭著不讓我殺他們,她的怯懦讓我心煩。任何使我怯懦的東西,我都毫不猶豫地殺了!”
“你殺了她,就證明你戰(zhàn)勝了怯懦?不,你只是殺掉了讓你怯懦的東西,并沒有殺掉你的怯懦。相反,你是在向你的怯懦投降,你是個膽小鬼?!?p> “不!不!不是!我要?dú)⒘四悖∥也挪皇悄懶」?!你撒謊!”元昊想要起身,卻跌倒后滾出很遠(yuǎn)。
“你生氣了?那我說對了?!?p> 他肩膀支地,蜷曲著身子“你!你這個瘋子!你胡說八道!你什么都不懂!”
“你可以繼續(xù)憤怒,喊著罵,你越罵就說明我說的越對,我還真擔(dān)心你把自己個給氣死了?!?p> “你!你!你這個魔鬼!你就是個魔鬼!”
“哎,我可沒打算從你那兒搶魔鬼的名聲?!?p> “你!你……”
“你現(xiàn)在是不是怒火中燒?可是怎么辦呢?你只能罵罵我,你是個連自己怯懦都不敢承認(rèn)的膽小鬼!”
元昊兩眼充血,額頭,脖頸筋脈暴露,惡狠狠地盯著谷穗“我有什么不敢承認(rèn)的!我為什么不敢承認(rèn)!”
谷穗冷眼看他的暴怒,輕輕說道“你是膽小鬼,你怕夜深人靜時受良心的譴責(zé)?!?p> “哈哈哈!”李元昊大笑起來,笑聲凄厲恐怖,回蕩在白雪覆蓋的原野。
谷穗堵起耳朵,看著他眼眶滾出淚來。
“你鬼笑什么,比冤魂鳥還難聽,你死后,可以找一只作伴。”
元昊撐起的身子頹然倒下,他被自己的歇斯底里折騰的筋疲力盡。
谷穗坐在他身邊,問道“這漫天地的雪能洗靜你手上的血污嗎?”一只冤魂鳥飛過雪原,“不,恐怕你的雙手會把這漫天地的白雪染成一片殷紅了。”
元昊盯著那只冤魂鳥滑過,他已被谷穗刀子般的話折騰的心如死灰。
他想起孩童時,他最愛的興平公主看自己時的不屑,想起母親的眼淚,嬰兒的笑臉,親人的求饒,父親的死不瞑目,想起族人的困窘。
谷穗轉(zhuǎn)過臉,看到元昊眼角一處淚痕“你害怕???懺悔?求放過?”
他只是空洞的看著天空。
“你吧,還做了件好事。”
他雙眼茫然地看了看谷穗。
“你懸賞1000文要夏辣的人頭,那個老家伙氣的跳起腳來。要我說,10文足夠了,他那腦袋還不如個豬頭”谷穗說著格格的笑了,似是融化了一季的雪水,滿山花開。
李元昊瞧著她,茫茫然覺得自己像做了個夢,死了好像也沒那么恨,活著卻也很好,便笑道“這實在不算是一種安慰?!?p> “不過,我是想安慰你來的?!?p> 這當(dāng)時一聲長鳴滑過天空,谷穗興奮地跳了起來,飛天從天而降,落在她的左肩上。谷穗眼波流光,伸出右手撫摸著飛天的羽毛。
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一聲聲呼喊聲,順著風(fēng)送了過來。她知道重元來了。她歡喜地罵了聲“笨蛋,這么大聲,想做活靶子么”她逆風(fēng)奔去,又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身跑回來“想要命的話,不要叫喊”又從他的懷里掏出匕首,扔到幾十米外“我走后,你自己去拿。”
狂喜之色在他臉上閃過。
谷穗站了起來,走出幾步,又折回來,朝他腿上踢了一腳,“忘記報仇了”說著一抹細(xì)細(xì)的背影朝著遠(yuǎn)處走去。
元昊怔怔地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