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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微路遠(yuǎn)

66. 各路神仙

月微路遠(yuǎn) 傻氣兒大人 4390 2021-02-14 17:13:45

  “公子,公子,宮里來人了?!?p>  “什么人?”

  “未曾見過?!?p>  “不認(rèn)識的公公?!”

  “谷穗!誰是谷穗?”兩個公公已來到跟前。

  谷穗摸了把茶爐的灰在臉上,轉(zhuǎn)過身來,“正是草民?!?p>  那公公唬了一跳,“你就是谷穗?”

  “是。”

  “谷穗聽旨,太后口諭,宣谷穗即刻進(jìn)宮?!?p>  “太后?”

  “怎么?沒料到么?”

  谷穗嘟囔道:是沒料到,各路神仙。

  “你說什么?”

  “哦,我收拾一下,去見太后。”

  “那你快點(diǎn)兒。”

  谷穗一溜煙地跑了,“快!快!油煙灰!”

  巴童飛快地拿起炒鍋來,谷穗摸了一把鍋底的油煙灰擦在臉上,脖子上。

  飛丫頭走了過來,熟練地擦勻了,谷穗照了照鏡子,擦了紅艷艷的口紅,說了聲,“很好!”

  “手!手!”飛丫頭又跟上來擦了手,手臂,眉毛。

  對著目瞪口呆的晏小七,說道,“幫我照顧好蘇先生?!?p>  谷穗這才跟著兩個公公走了,她又不放心地轉(zhuǎn)頭對著巴童說道,“開封府”,見巴童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稍微松了口氣。

  谷穗壓低了嗓子,粗聲粗氣地說道,“草民給太后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就是谷穗?”

  “回太后的話,是草民?!?p>  “抬起頭來說話?!?p>  太后,左右嬪妃,滿臉鄙夷之色。

  谷穗忙低下頭,“草民該死,驚擾了太后。”

  “無妨!嗯……,你果真是女子?”

  “回太后的話,是?!?p>  張貴妃疑惑道,“不對啊,我在福寧殿見過你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你抬起頭來?!?p>  “草民不敢?!?p>  楊淑妃說道,“有太后在,你不用害怕。”

  張貴妃疑惑道,“你的臉?你的手?”

  “回娘娘的話,北地苦寒,風(fēng)沙粗糲,平民百姓就是這色的,所以北地百姓多思念京城的君父,北地男子多愛慕京城女子?!?p>  太后笑道,“那你為何男子裝扮?”

  “回太后的話,草民到了京城,才知自己貌丑,身為女子被世人嘲笑,已是身心俱疲!這才扮男子行事,也好經(jīng)營個生計,養(yǎng)活自己?!?p>  “你沒有父母兄弟么?”

  “草民因被屢屢退婚,讓父母顏面無存,早被趕出家門了,本來是打算賣到青樓去的,只是……”,說完眼眶盈淚。

  楊太后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世來,自小和家人分開,孤苦伶仃的,便嘆道,“唉,也是個可憐人兒!”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問起身邊的侄女楊淑妃,“你爹爹是不是提過谷穗?”

  “姑媽,爹爹手沒了,來宮里的時提到過?!?p>  谷穗嚇了身冷汗。

  楊太后眉頭緊皺,“我且問你,你認(rèn)得楊國舅嗎?”

  “草民身份卑微,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一眼?!?p>  “這么說,楊國舅的事和你無關(guān)?”

  “啟稟太后,草民和曹國舅無冤無仇,再說國舅爺哪里是草民相見便能見的,就算草民見得到,也是想要巴結(jié),怎么會加害呢?!?p>  “姑媽,爹爹說,他是錯把一個男子當(dāng)作女子,起得爭執(zhí)?!?p>  張貴妃笑道,“那不是對上了?!?p>  谷穗看了眼張貴妃,這個女人著實(shí)狠毒,說道,“太后,事發(fā)后開封府問過草民,草民據(jù)實(shí)以告!不敢絲毫隱瞞!更何況是天子腳下!”

  “是啊,姑媽,她怎么會加害爹爹呢,她還救了皇上呢。”

  “神仙娘娘說的是!”

  此時她聽了谷穗的奉承,很是受用,見姑媽也笑了起來,說道,“姑媽,我瞧著她怪有趣的,您看呢?”

  楊淑妃是楊景宗的小女兒,她爹楊景宗是個市井無賴。年過半百了,才偶然和姐姐相認(rèn)。所以這楊淑妃別說識字了,吃個飯都饑一頓飽一頓的。她因姑媽進(jìn)宮,封了淑妃,也是因她身無所長,只管討好皇上,討好太后。至于自己的爹爹,哪里還顧得上。現(xiàn)如今,得了這么個好機(jī)會巴結(jié)皇帝,哪有讓它溜走的道理呢。

  楊太后對弟弟的愧疚,全都補(bǔ)在了侄女身上,說道,“好!好!”

  楊淑妃道,“谷穗!太后認(rèn)下你了!以后我們便是姐妹了!”

  谷穗一聽‘認(rèn)下’,連忙拒絕,“太后可是折煞草民了,草民丑陋,庸俗,實(shí)在不堪入目,若是日日來宮里請安,怕是污了太后圣目!草民實(shí)不敢從命!天下人皆視陛下為君父,草民能報君父之恩于萬一,已是恩德!再也不敢貪圖其他?!?p>  “你倒是個識大體的?!?p>  谷穗松了口氣。

  “你平時都讀什么書?”

  “回太后的話,我不認(rèn)識字?!?p>  “你平時都有些什么愛好?”

  “回太后的話,除了琴棋書畫,我什么都會。”

  “什么都會?”

  “吃喝嫖賭,我都會?!?p>  張貴妃厲聲道,“大膽!哪里學(xué)來的污言穢語,竟敢在太后面前混說!”

  “不敢欺瞞太后,我說的都是真話,若不信,您可差人去查,我是開青樓的,京城第一青樓?!?p>  張貴妃疾言厲色,“成何體統(tǒng)!在太后面前,如此污言穢語!打三十大板,轟出去就是了。”

  什么!三十大板!那不是把我打死了!這時候,怎么包拯還不來救我??!巴童有沒有找到人啊!谷穗急得額頭直冒汗。

  楊淑妃生在市井,對眼前人粗陋并不以為然,又因張貴妃步步相逼,便鐵了心要護(hù)著,說道,“姑媽,我瞧著她是真性情,倒是和我們楊家人一樣,沒有許多人的花花腸子?!?p>  張貴妃本來想趁此討太后歡心,沒想到被楊淑妃搶了先,她又自恃貌美,深得陛下歡心,便嘲諷道,“淑妃姐姐,還是不要急著把她和楊家扯到一塊兒,國舅爺?shù)氖聝哼€沒弄清楚呢?!?p>  楊太后心里咯噔一下。

  谷穗說道,“草民實(shí)不知哪里得罪了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口口聲聲說我和此事有關(guān),難道貴妃娘娘知道誰是兇手?這個兇手又使娘娘不得不加以維護(hù),擔(dān)心東窗事發(fā),才急于嫁禍于他人?”

  張貴妃怒氣沖天,“你!你膽敢誣蔑本宮!拉出去!三十大板!”

  左右不動。

  楊淑妃見貴妃吃了癟,嘲諷道,“怎么?狗急跳墻了!”

  谷穗撲哧笑出聲來。

  張貴妃怒道,“你!你!”

  “好了!前朝的事兒自有大臣擔(dān)著,于我們后宮婦人何干!”

  “就是!”楊淑妃嘴角嘲諷,“姑媽,您可是來認(rèn)義女的?”

  “義女?”

  “是啊,太后要認(rèn)你做義女,你可還愿意?”

  谷穗松了口氣,“我,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么?”

  “兒子給小娘娘請安?!?p>  “皇上來了。”

  “臣妾請皇上安!”

  趙楨坐在楊太后身邊,看著谷穗那副形容,低頭竊笑,“你在這里做什么?”

  “皇上表哥,太后聽說她救了你,正在認(rèn)親呢?!?p>  “認(rèn)親?”

  “是啊,表哥”,楊淑妃向著谷穗說道,“現(xiàn)在好了,皇上也來了,正好當(dāng)著皇上面前,認(rèn)下這門親事?!?p>  “敢問太后,是不是做了太后的義女,哪里都去的?”

  楊淑妃看了看姑媽,笑道,“那是當(dāng)然!”

  谷穗忙叩頭,“草民……”

  “等等……”

  “皇上太高興么?”

  “朕……”

  “包大人求見!”

  “包拯?”楊太后看了看皇上,“讓他進(jìn)來。”

  “臣包拯給皇上,太后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包大人怎么來了?”

  包拯看了看谷穗,“臣……”

  “兒子有事召包愛卿?!?p>  “包拯你帶谷穗下去吧?!?p>  “姑媽!”

  楊太后說道,“算了,我也疺了,以后再說吧,你們也下去吧?!?p>  楊淑妃和張貴妃出了坤寧殿。

  “小娘娘可是哪里不好?兒子召太醫(yī)來?!?p>  “哀家身子很好,讓人放心不下的倒是皇帝你,皇帝小半年沒進(jìn)后宮了,又無子嗣,你叫哀家怎么向先帝交待呢?”

  “小娘娘盡管放寬心,一定讓您抱上孫子,兒子兩月不在朝堂,總要先忙正事要緊?!?p>  “唉……,你忙著朝堂,又顧著邊關(guān),可憐你那不爭氣的舅舅還給你添亂?!?p>  “小娘娘說的哪里話,舅舅是自家人,他安安穩(wěn)穩(wěn)的就好?!?p>  “你把這湯喝了吧,補(bǔ)身子的”,楊太后接過宮女手里的碗。

  楊太后看著趙楨喝著湯,說道,“皇帝是看哀家召谷穗進(jìn)宮,才來的吧?”

  “什么都瞞不過小娘娘?!?p>  “唉……,哀家雖在后宮,也聽了些風(fēng)聲,說這女子是你搶來的,還救過你的命”,太后看看趙楨神色,“我正想看看是何等人物,淑妃和貴妃竟分別來求哀家,要哀家收她為義女?!?p>  “小娘娘以為如何?”

  “哀家原想著若是模樣好,留在你身邊未嘗不可,只是……算了。”

  趙楨喜不自勝,“小娘娘先安歇,兒子還有政事,明日兒子再來?!?p>  .

  “把我給下個好歹!簡直就是進(jìn)了閻羅大殿,各路鬼神都沖我齜牙咧嘴!”

  “宮里可不敢胡說!”

  “我可沒胡說。楊太后懷疑我害了她弟弟,張貴妃要打我三十大板,給殺了我沒什么兩樣!曹皇后的弟弟是我給扔到汴河里的。你說,我是不是得時時刻刻擔(dān)心?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誰怕鬼,我怕的是人??!”

  包拯笑道,“你呀!把開封府當(dāng)自己的了!”

  “大人!那可不!當(dāng)官若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紅薯!”

  “就算我種紅薯,你也得陪我飲茶!”

  “包大人,那你可得保護(hù)好我。要是哪天死了,一定是給人害死的,你可得給小友我申冤昭雪!”

  “哈哈哈!”

  “包大人,草民得向您申請法律援助?!?p>  “法律援助?”

  “對,我得申請個禁止令?!?p>  “禁止令?”

  “嗯,禁止宮里的任何人,任何的任何,不得接近我的住宅五里以內(nèi)?!?p>  包拯哈哈哈的大笑起來,“這倒新鮮!”

  “大人,法律條款不就是從新鮮的第一次開始么?”

  包拯又哈哈大笑一陣。

  “三里,二里,一里?”谷穗掰著手指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大夫不均,我從事獨(dú)賢?”

  兩人一路說笑,出了坤寧殿,途經(jīng)福寧殿,正迎上羅匹。

  “羅司首好!”

  羅匹攔住谷穗去路,“公子,請留步?!?p>  “大人!大人!”

  包拯看著谷穗向他求救,便問道,“羅司首這是?”

  “大人,皇上有話要問公子?!?p>  “草民不認(rèn)得皇上?!?p>  羅匹再次攔住谷穗的去路。

  “大人!你等等我!我新研制出來的茶,你要不要嘗嘗?”

  包拯笑道,“不用。”

  “真的不用?智覺大師喝得柑普!”

  “那我去嘗嘗?”

  “嘗什么?”

  “皇上!”

  “包卿家先回去吧?!?p>  “啟稟陛下,開封府有人擊鼓鳴冤,說太后派人抓走了他們主子,臣要領(lǐng)谷穗回去結(jié)案?!?p>  “你先回去吧,明日,朕派人送谷穗前去結(jié)案。”

  包拯看了看谷穗,說道,“微臣領(lǐng)旨?!?p>  “大人!大人!”谷穗一邊喊,一邊被趙楨拖走了。

  趙楨拿毛巾給她擦臉,油污沒擦掉,還蹭了滿臉的口紅。他吩咐人拿了皂角水來,仔細(xì)地給她擦了臉,又去擦脖頸,扯了扯衣領(lǐng),去擦鎖骨處,頓時臉漲的通紅,把毛巾塞到谷穗手里,說道,“自己擦。”

  谷穗接過毛巾,胡亂地擦了擦手臂,對苗公公說道,“麻煩問問,草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苗公公有些發(fā)懵,轉(zhuǎn)向趙楨,說道,“主子,公子問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你們下去吧?!?p>  谷穗轉(zhuǎn)身往外走去,卻被宮女關(guān)在殿內(nèi)。

  趙楨立在那里,望著窗外,“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我想過放棄,我想放你走,我努力了,可是我做不到……你總是假裝對我的心視而不見。”

  谷穗低頭不語。

  “穗兒!”趙楨這一聲叫的令人心碎,“在這諾大的皇宮里……在這個鳥籠子里……我就是那只鳥,孤零零的……”趙楨繼續(xù)說著,“你知道我的母親,生前一直叫我什么嗎?……,六哥……她連聲叫兒子都不能夠,……那塊玉佩是她偷偷塞給我的,我就隨手丟了。她生前,我連聲母親都沒叫……”

  谷穗眼睛噙著眼淚,“我,我錯了,我不是故意要扔的?!?p>  “我知道”,趙楨良久說道,“我和你說過……我沒有兄弟……也沒有姐妹,穗兒,你是我在這世上最親……最親……的人了?!?p>  “兄長……”谷穗走了過來,扯著他的手臂,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

  趙楨摘下玉佩,給她復(fù)戴回去,“以后不管你惱不惱兄長,都不可以再拿下來了?!?p>  谷穗點(diǎn)了點(diǎn)頭,良久問道,“那我們和好了,是不是我就可以去遼國了?”

  “其他的我都應(yīng)你,就這個不可以?!?p>  “你!你!”谷穗看著方才戴上的玉佩,還是沒摘下來,“我不理你了!”扭頭就走。

  趙楨抓住她的手臂,“明日回去吧,我差人回去送信了?!?p>  “我……”她扒開趙楨從身后圈在脖子上的手臂,咳了幾聲,“勒暈我了?!?p>  趙楨的手臂還是盤了上來,頭埋在她的脖頸里,“這樣真好!”

  谷穗又去扒拉他的手臂,“松點(diǎn)兒!松點(diǎn)兒!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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