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月離回到凝語閣呆了一下午,開始逐步懷疑老太太是不是被張氏下了咒,才要把她許給這么個(gè)雜碎。
今日那遠(yuǎn)遠(yuǎn)一見,她就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未來三十年后的生活:謝慎在外花天酒地,而自己守著成山成海的金子,邊掉著頭發(fā),邊管著賬本,雙人炕上冰冰涼,閑暇功夫順便去抓抓通房,外室……
“不嫁,不嫁?!彼美C花針在繡繃上胡亂的扎了幾下。
雪桃聽罷,一臉犯愁:“姑娘,您別任性了。老太太給您選了謝公子,還……還不是因?yàn)槟拿?,才沒有官家敢要……”
她后半句說得超小聲,幾位膽怯的樣子。
“那蕭武夫呢?”月離也不知怎的混亂的大腦里突然蹦出了個(gè)他,“他不是說,非我不娶么?”
她說完這話把自己給逗樂了。
蕭某在她看來就是看膩了乖巧溫順的美人,圖個(gè)新鮮,發(fā)泄他的占有欲,怎么可能真娶自己?
雪桃囁嚅道:“聽說,蕭大公子與靜和郡主定了親?!?p> 靜和郡主?月離突然想起了那個(gè)英氣逼人的女孩子。現(xiàn)下她們二人以親密成了姐妹,常有書信來往。
“不是和靜雯郡主?”月離疑惑道。
那日宮宴她對梁若嫣的初印象就是幾個(gè)字“喜歡蕭長毅”。不僅僅是喜歡這么簡單,是已經(jīng)達(dá)到癡迷的程度。
殊不知,竟是自己的妹妹占了她夢寐以求的位子,放在她眼里是什么滋味。
雪桃搖搖頭,接著道:“可是誰知……那日二人相約,竟在宮中大吵了起來,后來靜和郡主執(zhí)意要與蕭大公子退婚!”
“哈?”月離又傻了。
這蕭長毅是想要注孤生?
忽而小筠進(jìn)屋,把一封來信送到了月離面前的圓桌上道:“姑娘,靜和郡主又來信了?!?p> 她每次收到芷嫣的信都開心得不得了。
信的落款上寫著“芷嫣”兩個(gè)清秀的小字,拆開信封,信紙足足有三四張,大眼兒一看,都是吐槽。
第一張,大致寫了近日與梁若嫣吵架的話題,以及自己是如何又又又把她懟得無地自容。
第二張,寫的是與蕭某的會(huì)面,文字及其不悅,控訴了蕭某的臭臉,以及自己是怎么氣急和他切磋武藝的。
信到第二張就結(jié)束了,信封里卻又摻了個(gè)第三張,與芷嫣的字跡不同的宣紙。
芷嫣是娟秀小字,這副則是筆走龍蛇,及其雄健灑脫。
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的意思:今天,蕭某因?yàn)槟?,再次逼得未婚妻退婚?p> 最后居然還欠揍的加了一句,意思是:你的冷漠在無形之中傷害了多少人?
落款是一個(gè)“九”字。
月離看完,氣急之際直接把紙團(tuán)成團(tuán)砸向桌子。
幫基友牽線沒完沒了了是不是?道德綁架也不帶這么玩的??!著急蕭某成單身狗你怎么不嫁給他!
月離想了又想,覺得自己不能就這么罷了,于是她掏出一張宣紙,在上面胡亂寫了幾個(gè)巨丑無比的大字:關(guān)我毛事。
“寄回去。”
夜晚,皇城內(nèi)的燈徹夜點(diǎn)著。
貴妃宮被四個(gè)高聳入云的紅色大柱子支撐著,殿外每隔三五步都設(shè)著一個(gè)如斗大的紅燈籠,院子里蓮花池的水面上倒映著一輪明月。
今晚上奴才們都不敢在殿前走動(dòng),那是劉貴妃又被皇帝翻了牌子侍寢,
“圣上討厭!”貴妃也三十余歲了,卻嘟著嘴一翻身,不理會(huì)他。
“朕的貴妃怎么討厭起朕了?”皇帝的手趕忙去撫摸貴妃的長發(fā),壞笑道,“方才不是還說喜歡?”
“圣上偏心!”貴妃賴賴的拖著長音兒,“為何屢屢為蕭國公家大公子安排婚事,自己的兒子卻……”
她越說越委屈,好似要哭出來。
“辰兒雖比蕭大公子稍年幼些,卻也早早該到了成婚的年紀(jì)。這孩子向來頑劣,無法無天,臣妾深知他繼承大統(tǒng)無望,但求圣上,多費(fèi)些心思在這孽障上吧……”
皇帝沉默片刻,才開口解釋道:“蕭國公直諫,為朕平定牧介有功,朕自然要為他多考慮些?!?p> “圣上這么慣著他,就不怕他功高蓋主?”貴妃扭頭道,“依臣妾看,蕭大公子越發(fā)僭越,竟逼得靜和郡主退了婚!他雖不是世子,難免也要在朝為官,竟這樣放肆,不把帝王之家放在眼里!”
“二人情不投意不合罷了,貴妃急什么?”皇帝并不理會(huì),繼續(xù)說道,“此次平定穆姐,沈太師也功不可沒。今日朕批折子,他一紙的愛女心切,說家中嫡女沈傲蝶愛慕蕭大公子已久……”
“臣妾的確聽聞沈太師的女兒對蕭大公子癡情已久,”貴妃趴起來思索道,“那圣上以為如何?”
“朕想賜沈太師之女為蕭大公子的正妻。”
劉貴妃聽罷,本都淡下去的酸勁兒又起來了:“圣上偏心!圣上現(xiàn)下就給辰兒賜婚!不然臣妾……就不下來了!”
她一個(gè)翻身,騎上了皇帝的腰際。
“不行!”皇帝閉眼扭頭,“朕不是不疼愛辰兒,可他那事事都浮在表面的樣子,叫朕擔(dān)心他成婚后……”
他欲言又止。說白了,他怕九皇子受了鼓舞,覬覦皇位。
貴妃聽罷,皺著八字眉撒嬌耍賴,
“圣上,臣妾也是怕辰兒這孩子,沒個(gè)歸宿,四處采路邊的野花,為皇家蒙羞……”
她表面發(fā)出甜膩的嬌聲,內(nèi)里卻想起月離的面孔,眼神中暗藏寒氣。
自從宮宴那日她去養(yǎng)心殿侍寢早上回宮,這孩子就跟丟了魂兒似的,念書時(shí)半天不翻一頁,沒事便在寢殿的榻上躺著望天,目光甜蜜,時(shí)不時(shí)傻笑出幾聲。
貴妃私下派人安插在九皇子身邊,頻頻見他私塾放了課后與靜和縣主相會(huì),二人總是有意無意的談?wù)撈饘O月離。
還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賤人的女兒會(huì)淫巧。
“好好好!”皇帝在這嬌俏美人的折磨下漸漸妥協(xié),“朕明日便為你擇個(gè)好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