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回到顧府,凝兒答應她的好吃的還沒見到,卻又跪在了慈安堂。
“你瞧瞧你教出來的好女兒,不學無術,在那么重要的場合是沒什么東西可表演了么,琴棋書畫沒一樣拿的出手的,我顧府不養(yǎng)閑人。堂堂顧府嫡女與庶女同席也就罷了,還學那下賤的唱什么小曲。你可以當自己沒這么個女兒,我這老臉可真沒處放?!泵鲜吓闹雷樱R的吐沫橫飛。
珍珍抽了抽鼻子,你那張老臉沒處放就扔了吧!別為難自己了。
悄悄的挪了挪跪到發(fā)麻的腿,心中草泥馬再次奔騰。她這是怎么了?出個門犯太歲了?每次出門回來必然被罵。
若非她莫名其妙的穿到這里,哪里會受這樣的委屈。
“你給我滾回的房好好的思過,再出門給我丟人你以后就都不用出門了!”
伴隨著罵聲,珍珍默默的爬了起來,隨著傅氏出了慈安堂。
傅氏本是極快的走在前邊,突然停下,惡狠狠的瞪了瞪珍珍,咬著牙怒斥道:“滾!別讓我看到你。”
看著傅氏離去的身影,珍珍的心中一陣陣酸楚。不知為何她似乎感覺到了那不是她的情緒,那是顧宛珍殘留下的情緒。
珍珍回到房間后,便拿著一本心經圍著房間轉來轉去,轉來轉去,轉來轉去……
“小姐,您在找什么?奴婢幫您找,您轉的奴婢都暈了。”素月無奈的問道。
珍珍突然停下,想了想又開始轉了起來。她心中煩的很,仿佛有一團怨氣無處發(fā)泄。
“小姐……”
“煩死了!”珍珍將手中的書用力的扔了出去,怒吼道:“我被關在這里出不去,還不能在自己屋子里轉一轉呀!”
書在地上打著圈,轉了幾轉,在一雙腳前停了下來。
珍珍一回頭,果然瞧見了大姐來了,心中的怒氣漸漸的變成了委屈,想也不想的撲倒了大姐的懷中。
“大姐……”委屈的小聲音帶著一絲絲軟糯的尾音,勾的人心癢癢的。
顧宛瑜憐惜的摸了摸自己妹妹的頭,讓丫鬟將食盒放下。慈安堂的事她早已聽說了,就是因為擔心珍兒才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她便將食盒打開,將一盤盤精致的菜肴端了出來,邊說:“瞧你今日像是沒有吃飽的樣子,凝兒給你做了幾道菜,你先吃著。吃飽了就不會不開心了?!?p> 吃飽了不想家……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大學時期,沒個月回家后臨行前,媽媽總會給她裝好多好多的吃的,邊裝邊說吃飽了就不想家了。
珍珍心中酸楚著,猛地抓過顧宛瑜手中的筷子,一口有一口的往嘴里塞,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媽媽……我吃飽了還是好想家……我好怕……好怕我再也回不去了。
顧宛瑜自然知道妹妹的委屈,紅著眼圈將珍兒環(huán)在懷中。
不知哭了多久,珍珍哭累了,在顧宛瑜的懷中睡著了。素月見大姑娘抱了姑娘這么久,也有些心疼,輕聲上前幫大姑娘將四姑娘放躺在床上。只是人是放躺下了,珍珍卻緊緊的抓著大姑娘的衣袖不放開。
珍珍睡得不踏實,不時的抽噎幾聲,像個令人心碎的孩子。
顧宛瑜想了片刻,轉身對素月吩咐了幾句便脫了鞋一同陪著妹妹躺在床上。
珍珍睡得并不踏實,一會夢到顧宛珍挺著大肚子,在一個又黑又冷又潮濕的房間。手里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流著淚狂笑。一會又夢到滿地都是血,一個已經成了性的孩子就掛在她的兩腿之間。臉色慘白毫無生氣的顧宛珍伸著手想要去碰觸那個胎兒,卻在還差一點點的位置,手無力的垂下。
她猩紅的眼睛,到最后也沒能抱到那個孩子,死不瞑目。
顧宛瑜緊緊的抱著懷中瑟瑟發(fā)抖的妹妹,已經多久沒有看到珍珍這樣的害怕了?
好像就是從珍兒六歲那年,因為害怕雷聲夜里偷偷跑到母親的院子里,卻被母親一腳踢出屋子,在雷雨中哭著來找她。那一次她因為感染了風寒,整整燒了五日,呢喃的都是母親。
可是派了那么多人去請,到底是沒有將母親請來。病好后的珍兒救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將什么都藏在心里不愿與人分享。
只是這樣想著顧宛瑜就覺得心疼,她一下有一些的輕拍著珍珍,在她的安撫下,珍珍也漸漸睡得安穩(wěn)了。
再睜眼時,天已經黑透了,珍珍坐了起來,屋內僅有她一人。
想必夜深了,原本她的屋內總會留一個丫鬟的,從她來了以后便以喜歡一個人睡,將丫鬟都清了出去。她知道自己原本有說夢話的習慣,也不知換個身體,這毛病改了沒有。
一旦在夢里說了什么不該說的,不是自尋死路么?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自己一個人睡多自在。
但今天,她不想一個人。
正在她一個人感傷之時,房門突然被打開,一人提著一盞燈籠輕聲走了進來。
一進屋看到珍珍已經坐起了,顧宛瑜嚇了一跳。將屋內的燈點亮,回過身打量著珍珍,見她神色已經恢復正常了才舒了口氣。
“我就猜你快要醒了,放出去讓丫鬟們準備些熱水和吃食,你這會感覺怎么樣?”
燈下看美人,她長姐真的很美,本就柔和的五官,在燭光下帶著溫暖的光暈,像一個天使,圣潔美好。
珍珍點了點頭:“我沒事。”
雖然說著沒事,可是沙啞的嗓子暴露了她真實的情緒。
一想到此事,珍珍就委屈。
顧宛瑜的神色卻有些奇怪,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問了出來:“珍兒?姐姐聽說,你現在自己睡,屋里不留人了?”
珍珍點了點頭,不覺得此事有什么不對的。
“若是雷雨天你待如何?”
雷雨天?
因為原文中顧宛珍就是個配角,所以對她的描述并不多。她不知雷雨天的顧宛珍會怎樣,但也隱約的察覺,似乎顧宛瑜因為她屋內不留人起疑了。
見珍珍沉默不語,顧宛瑜只當是珍珍又在逞強,放柔了聲音:“珍兒你是姐姐的妹妹,你的快樂悲傷,恐懼與厭惡都可以與我分享的?!?p> 一聽此話,珍珍眸光一閃,故作別扭的轉了轉身體:“可是我已經長大了。”
“誰說長大了就不能害怕了?你多大都可以害怕,若是怕了就告訴姐姐,姐姐會陪著你的。”
珍珍卻不愿再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怕自己會不小心露出馬腳。這顧府真正了解顧宛珍的恐怕也僅有顧宛瑜一人,真正關心顧宛珍的也僅有她一人。
不論是顧宛珍,還是田珍珍都不想讓她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