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信非常確定的是上輩子根本沒有這一出戲碼發(fā)生,按照原本的軌跡,連童家登門都不會出現(xiàn)。
他應(yīng)該繼續(xù)跟著幾個死黨瞎玩,而不會再跟童璐有任何的交集,到最后也只是一個人踏入異國他鄉(xiāng)。
突如其來的“和好嗎”弄得他有些措手不及,那記憶深處的情感對他來說太過于遙遠,對于此時還沒滿十八的童璐來說,自己就是一個大叔。
都說大叔愛蘿莉,可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啊。
童璐在外面一向都是恬靜溫柔如鄰家小妹的形象,只是對于自己有些粗魯。
野蠻女友是很漂亮,但誰又喜歡自己女朋友有事沒事拳打腳踢,揪著胳膊肉教訓(xùn)。
和好可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更悲傷的是這個女魔頭的臉此刻離自己不過一巴掌的距離,還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好像不同意和好就是陳世美負心漢,隨時會哭出來。
陳懷信覺得人生一片灰暗,他用力的眨了下眼希望自己能夠在這夢中醒過來。
王八蛋,這還不是夢。
“路邊的行人還那么多,我拒絕的話會不會被打?”陳懷信還在想著,甚至覺得重生就是個錯誤。
“我先回家了?!?p> 見陳懷信不說話,童璐握緊了拳頭用力的錘了他一拳,然后轉(zhuǎn)身走遠,揮了揮手也沒再回頭,“你發(fā)什么呆啊,我只是問想不想和好而已,至于和不和好,我同不同意和好,只是看你后面的表現(xiàn)咯。”
留下陳懷信一個人楞楞的站在路口,一時半會不知道如何是好。
感情是自作多情啊,還以為自己重生者的王霸之氣震住了小姑娘,前來投懷送抱。
“信哥,出來散步啊,跟我們?nèi)ズ染茊h,老陶不是剛剛高考完嘛,他今晚請大家喝一頓,走?!?p> 吳曉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拍著陳懷信的肩膀說道。
恰好是童璐剛剛錘的那一邊,有些痛。
老陶真名陶和,父親是個公務(wù)員,母親也在那小銀行上班,比陳懷信大一屆,年齡上差不多,平時也會一起跟著玩耍。
后世他高考失利也沒繼續(xù)讀下去,隨波逐流跟著大部隊跑到粵省,打工后賺了第一桶金就回來開了個飯店,小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陳懷信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被他拉去喝酒,總會拍拍胸脯說著“你安安心心在外面,家這邊叔叔阿姨我來幫你看著”之類的話。
當然也付出了行動,最后自家老媽對他像是對親兒子一樣,讓“撿來的”陳懷信好生羨慕。
陳懷信欣然答應(yīng),“好啊,我也好久不見老陶了?!?p> 上輩子暑假,失戀后和出發(fā)前的任何事情他都沒有放在心上,也不知道這次酒局上講了什么事情,再加上好友重逢,便點頭答應(yīng)。
一旁的吳曉根本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狀,對他來說,陳懷信跟著他一起去喝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畢竟兩個都是比較貪玩的主,臭味相投。
陳懷信跟著吳曉走到夜宵攤子,就看到了青澀面龐的陶和,此時桌下亂七八糟的啤酒瓶,大概十多個,顯然已經(jīng)喝了不少。
陶和此時正光著膀子,喝得整個臉都已經(jīng)紅彤彤的,對著剛剛到來的陳懷信他們說:“你兩小子,終于來了,來來來,每個都各領(lǐng)一支酒,先喝。”
他的身上有一股子匪氣,舉手抬足間有著江湖氣息,從小到大都是個愛爭強好斗的主,也是打架的一把好手,畢業(yè)的時候因為背了幾個處分,差點領(lǐng)不到畢業(yè)證。
陳懷信接過旁人遞過來的兩瓶啤酒,是冰鎮(zhèn)過了的,很涼,遞給吳曉一瓶,自己用牙齒咬開了啤酒瓶蓋,一口飲下。
他悶完一瓶啤酒,打了個飽嗝,找了張塑料凳子坐下,四周望了一眼。
應(yīng)該大部分是陶和的同學,認識的沒幾個,不知怎么開口說話所以閉口不言。
陶和瞇著眼,“我是看明白了,我就不是讀書的料,高考給我清醒了,打算跟那幫去粵省的老哥一起去打工?!?p> “人各有志,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好好打工,不管怎么樣我們都是兄弟?!闭f話的應(yīng)該是陶和的同學,陳懷信有些印象。
同學朋友之間,都以兄弟的名義鬼混,在進入社會的大染缸之后,真正成為兄弟互相幫襯的又有幾人。
這個張口閉口兄弟情義的眼鏡男,上輩子就是個狼心狗肺的畜生。
陳懷信沒有說話,默默地在一旁磕著瓜子,他知道陶和又打算踏上通向粵省的道路。
上一世他也會在酒桌上聽著陶和傾訴在粵省的顛沛流離,這一世又打算跟隨大流去粵省,這或許這就是命。
在九十年代改革開放初期,羊城和深市的打工潮,無數(shù)的外來務(wù)工人員都是大包拎的小包,涌入工廠打工,大大小小的工廠遍地開花。
在九十年代為生活奔波的人們,生活水平并不高,但是打工卻是他們通向致富的最好途徑。
因此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外來務(wù)工人員進入到羊城和深市這兩個大城市,那個時候的街頭到處都可以看到這些背包客在找工廠。
陶和手上的酒一瓶又接著一瓶,他喝著喝著就散了場。
陳懷信想要做些什么,卻不知道該怎么幫忙。
他跟著吳曉攙扶著陶和回家,其他人又趕著去下一場酒。
讓吳曉去買了三瓶礦泉水,給剛剛吐完的陶和洗了個臉,漱了漱口,他才勉強緩過來。
“阿信啊,我是真的蠻羨慕你的,家里面送你去國外上大學。不像我,讀不下去,只能去外面打工了?!?p> 陳懷信說:“那你有沒有復(fù)讀的想法,到粵省打工不一定有好日子過?!?p> 陶和不滿道:“從小到大那么久,你覺得我像是讀書的料嗎,除了粵省,我也沒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p> 陳懷信用手扶了一下快要倒在地上的陶和,想了想,說:“你給我?guī)滋鞎r間,我出錢,你出力,我?guī)湍阏沂虑樽觥!?p> 陶和瞪大了眼睛,說:“真的假的,別以為我喝得多有點醉了就騙我,你說,做什么,講不出個所以然我才沒空理你?!?p> 陳懷信揉了揉太陽穴,顯然也有些頭疼。
“先在學校門口搞個小門面吧,具體做什么我還沒有想好,你現(xiàn)在有些醉了,等我兩天,我理一下思路再跟你講。”
恰好微醺,一時半會陳懷信也想不出到底要做什么,只能對爛醉的陶和用緩兵之計。
他自己也沒想明白到底要怎么樣去發(fā)展。
時代帶來的機遇就像一場雨,能不能抓住天賜的露珠完全看他自己準備的容器大小。
他還要好好學習在高考考出一個好成績。
還要勸導(dǎo)老爹不再走上前世一樣虧得傾家蕩產(chǎn)的道路。
還要等待足彩這第一桶金的到來。
背負的太多,沿途的困難也好多,路也好長。
江湖也太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