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這個門面再便宜一點嘛?!?p> 陳懷信臉上滿是豆大的汗珠,在樹蔭下跟著包租阿姨討價還價。
明明和自己老媽一個年紀,卻偏偏要口是心非地叫著阿姐。
惹得面前那個濃妝艷抹的阿姨臉上像開了花。
這包租婆姓趙,周邊商店熟悉她的老板都叫她趙姐。
“這個門面,原來要一千五一個月的,看你嘴巴那么甜,給你一千二還不知足嘛。你看看,這里又是學校旁邊,又是十字路口,人流量那么大,在這里收垃圾都能發(fā)財?!?p> 趙姐臉上是笑著,但價格卻沒有更多的讓步。
陳懷信不以為然,“要是收垃圾都能發(fā)財,那你這個門面自己做生意就好了,哪還會拿來出租?”
趙姐一幅功成名就指點江山的樣子,“你看看你這個小年輕就不懂啦,我整個壺城十幾間門面,七八套房子,天天收租都忙不過來,哪有空開店。”
得,還遇上個土豪包租婆,不過對于陳懷信來說,這商鋪靠近學校,學區(qū)鋪,一千二的價格很合理,完全能夠接受。
講價講的口水都干了,簽了吧。
跟趙姐簽完合同,以一個月一千二的價錢租了三年,壓一付一,一期半年,直接要了陳懷信一萬四。
連零頭都沒抹去,再加上五千塊的轉(zhuǎn)讓費,他的書包里直接少了差不多兩萬。
走之前趙姐還笑著說:“老弟啊,下次要是還想在哪里租門面,記得先跟我打聲招呼,阿姐我還有幾間門面沒租出去,價格都好說?!?p> 這姐怎么走之前還不忘炫富?
陳懷信帶著怨氣跑到附近的建材市場,買了膩子粉和乳膠漆,準備開始直接粉刷新有些破舊的店鋪。
至于為什么不請人,別問,問就是窮。
買彩票后到手的四萬五塊,給了陶和一萬五,房租花了兩萬,膩子粉和乳膠漆花了兩千,陳懷信的手上只剩下七千出頭,連吧臺都沒有跟人定制,哪還有閑錢請人。
趕緊一個電話打回家叫上陳雪紛,畢竟是免費的勞動力,這些事情工程量太大,一個人一個下午肯定忙不完。
那該死的陶和不知道跑到哪個地方了,也不知道過來幫下忙。
陳懷信一個人粉刷墻壁沒多久,就看見陳雪紛帶著個人走了進來。
不知道哪里買來的純白色沙灘褲,跟上身少女粉的草莓T恤完全不搭,違和間又莫名的有些好看。
不是童璐又是誰,看著那張盈盈笑臉,陳懷信有些尷尬。
“喲,我陳老板怎么開始當粉刷匠了。”
童璐明媚的大眼睛笑得像個月牙,然后從亂七八糟的門面里翻出兩套工作服,一套扔給陳雪紛,一套自己罩上,再拿個塑料袋把頭發(fā)護好,看了一眼悶聲刷墻的陳懷信,“怎么,我過來幫忙還一聲不吭的?”
一幅自家人的樣子。
陳懷信是真沒想到,這坑貨老妹又帶了自己尷尬的青梅竹馬過來,一時頭疼不知道怎么說話。
“你就別理我哥了,他上次喝醉之后整個人都變得奇奇怪怪的?!?p> 陳雪紛也跟著穿上工作服開始全身防護,一臉的嫌棄,“你一個人刷那邊墻壁,我們刷這邊?!?p> 童璐邊刷邊說:“陳老板,你這個買彩票的狗屎運可以啊,中了幾萬塊就開始開店了,厲害啊,原來不去美國是因為想要在國內(nèi)發(fā)財啊,不打算繼續(xù)讀書了?”
陳懷信說道:“哪里哪里,書還是要念的,陶和不是畢業(yè)了打算找事情做嘛,剛好我有個幾萬塊錢,就跟他開了一家奶茶店,他出力,我出錢?!?p> 童璐問:“那你的合伙人去哪了,刷墻都不來?”
陳懷信答:“我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鬼混了,估計是去辦證去了?!?p> 不是后世的假證,是營業(yè)許可證之類。
。。。
從學生到小老板的身份轉(zhuǎn)變讓陶和興致很高,剛跑上跑下辦完所有證件,又一頭扎進電器店和奶茶原料店跟老板詢問著價格。
隨后他又鉆進一家奶茶店,左看看右瞅瞅地觀察店里的裝修,盯著店員制作奶茶的過程。
也不管別人異樣的眼光,想象著沒過多久自己也能在自己負責的一家店鋪里,站在吧臺給別人打奶茶,他就滿心歡喜。
他還覺得自己忙上忙下跑一天是那么的辛苦,估計陳懷信還在家里睡著大覺。
“萬惡的資本家”,他心里想著。
而此時萬惡的資本家陳懷信正在苦逼的刷著墻壁,耳邊還被童璐和陳雪紛“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的五音不全的哼唱給轟炸。
這歌聲真是要了命了,他恨不得早點把墻壁給刷完,早日逃離苦海。
這墻刷得是腰酸背痛耳朵失聰。
左邊的是海一般的深藍色,右邊是沒有污點的純白色,望著一個下午的勞動成果,樹蔭底下坐著的三人有些感慨。
陳懷信用手指著前面還在風干的墻壁,“剛好童璐你在,過幾天等墻壁干了,固定了之后,你和陳雪紛就負責給左邊那面墻隨便畫點東西,中間記得留點空白,別畫完。右邊的墻就不用動了?!?p> 童璐用手腕叉著腰,翻了個白眼,說:“就開始指揮了啊,你老妹都可以免費喝奶茶,那我呢?!?p> “你也免費,前提是畫得好。”陳懷信沒好氣的擺了擺手,這姐妹倆都是不吃虧的性子。
抬頭看了眼天,他繼續(xù)說道,“休息夠了,回家吧?!?p> 童璐和陳雪紛是打出租車過來的,目前的交通工具只有一輛自行車,陳懷信也不能同時送兩個人回家,只能留自己老妹在這里,先送童璐。
在還刮著熱風的大街小巷,童璐攤開了雙腿,淺白色沙灘褲下嫩白小腿在來回擺動。
原本她以為陳懷信會在這個暑假帶著她的童年記憶飛向遠方,一段懵懂的愛戀也會隨之結(jié)束。
誰知他又峰回路轉(zhuǎn)再次跟自己有了生活的交織。
她雙手慢慢往前伸,抱住了前面那個還在騎行的呆愣少年,將頭埋在他的后背。
少年白色襯衫的后面,她有些發(fā)燙的臉紅到了耳根。
想起前幾天的一幕幕和道聽途說,她微笑起來,“早知道我早點說分手就好了,能看到你的改變我還是蠻高興的?!?p> “確實。”陳懷信感受到腰間的溫暖,一臉的莫名其妙,只能應付道。
你早點說分手我早點喝醉,早幾年穿越我日子好過多了,哪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忙手忙腳的,忙高考忙賺錢,還要因為不去美國的事情被自己親爹看不爽了幾天。
“喂,你確實什么確實啊,你真的想分手?。俊蓖从行┎粷M,轉(zhuǎn)移話題,“你知道壺城什么最出名嗎?”
“什么東西。”
童璐跳下了車,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小幅度搖頭。
“棺材啊,壺城的木材好,外面少見的油砂杉木這里多的是,你啊,就像那塊緊實,堅韌,不生蟲蟻也懶得彎曲的老杉木,從小到大還是那個天老大你老二的臭脾氣,就從來沒變過?!?p> 說罷便轉(zhuǎn)身而去,給陳懷信留下了纖瘦的背影,還揮了揮手,“拜拜咯,陳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