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郊區(qū),離城二十多里呢。你要買東西得去城里的超市,今天來不及了,明天我?guī)闳??!蹦x從嬰兒車?yán)锉С鏊膬鹤印?p> 是個一歲半的男寶寶,面團(tuán)一樣,十分可愛。
“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莫離?!鳖伻啬贸鍪謾C(jī),準(zhǔn)備給莫離奶粉和奶瓶的錢。
手機(jī)一打開,跳出七十二個未接電話,都是梅子的。
顏蓉這才想起,從飛機(jī)落地到現(xiàn)在,她都忘了給梅子報平安。
“奶粉和奶瓶多錢,我付給你。”
“半罐奶粉,你就給二十刀吧。這個奶瓶,總共給我100刀就行了?!蹦x特別爽快,絲毫沒有推諉。
聽到“刀”這個貨幣單位,顏蓉立馬收起手機(jī),掏出兩百美金。
她雖不認(rèn)識英文品牌,但從莫離兒子身上的衣著用品,度量出奶瓶不會很便宜。
顏蓉不怕窮,怕欠錢,更怕欠人情。
欠人錢,不光彩;欠人情,不厚道!所以,寧愿自己吃虧,也絕不虧欠人情。
“今天多虧遇到你,西亞真是太幸運(yùn)了!”顏蓉雙手遞給莫離,再次道謝:“謝謝,真的是太感謝了?!?p> 莫離臉上閃過少許驚訝,但還是微笑著收了起來。
這時,梅子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顏蓉起身告辭,并再三感謝莫離的熱心幫忙。
“要道謝也不該你道謝……”莫離說了一半突然不說了,神色還有點(diǎn)尷尬。
顏蓉聽出話中另有內(nèi)容,可人家既說了一半不說了,那肯定是有不方便說的顧慮,而且才剛認(rèn)識,還不十分熟絡(luò),也不好多問。
“西亞,和阿姨說再見?!鳖伻乇鹞鱽?,拿起孩子的小手和莫離搖了搖,穿鞋出門。
“蓉姐,你等等?!蹦x轉(zhuǎn)身跑回去,拿了一個小電杯追出來:“這個你拿去,晚上她還得吃,省得你夜里著急?!?p> “這個電杯你還用不用?你若用呢,我就先借回去用一晚上,明天洗干凈給你送回來。你若不用呢,就賣給我吧?!鳖伻匾皇直е⒆右皇置X包。
“蓉姐,你比米國人更像米國人。”莫離笑著將小電杯塞進(jìn)裝奶粉的袋子里:“這個借你,什么時候不需要了,你再給我送回來。”
“謝謝你莫離,那我先借用一天,明天還你?!鳖伻卦俅蔚乐x。
莫離聽到屋里兒子的哭聲,匆匆道聲“再見”,跑回屋內(nèi)。
顏蓉隱隱約約聽到莫離喊孩子的名字。
——凌速。
這么巧,她家先生也姓凌?或許是姓林吧!
顏蓉走出兩三百米后,找了個坐的地方坐下來,調(diào)整好情緒,給梅子回電。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了,說話的是個男的:“大姐,你可算是接電話了,顏梅急得都快跳樓了,正鬧著要去米國找你去呢。”
“你?是鄧文博,小鄧?”顏蓉不認(rèn)識鄧文博,只是時常聽梅子念叨這個名字,猜的。
“我是鄧文博,梅子的校友,學(xué)法律的,現(xiàn)在華誼律師事務(wù)所做律師。大姐,你的……”
“姐,你到哪了?”鄧文博說到一半,電話被梅子搶了過去,她邊哭邊喊:“怎么才接電話?我都要嚇?biāo)览?!嗚嗚……?p> 哭聲太大,把剛剛睡著的西亞吵醒了,孩子也哭了。
梅子被小孩的啼哭嚇了一跳:“姐你在哪兒???怎么有寶寶的哭聲呢?”
顏蓉邊哄孩子,邊風(fēng)輕云淡地回答:“美發(fā)沙龍上認(rèn)識的一個媽媽,她去上洗手間,讓我?guī)兔Ρ潞⒆??!?p> “姐,你現(xiàn)在在哪?你住哪個酒店?你發(fā)個定位給我微信,還有……”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初中都沒畢業(yè)?!鳖伻卮驍嗝纷拥母鞣N問題:“姐是大人,丟不了,國際長途費(fèi)錢,等姐連上網(wǎng)了,微信上你給說?!?p> 害怕梅子繼續(xù)發(fā)問,穿幫露餡,顏蓉直接掛了電話。
回到家,看到凌向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
寶寶的問題解決了,她還餓著呢,算起來已經(jīng)二十多個小時沒吃東西了。
顏蓉用莫離借給她的小電杯燒開水,沖了杯奶粉,坐在凌向邊上,邊喝牛奶,邊凝望著凌向的面容發(fā)愁。
凌向的帥氣,屬于器宇軒昂的那一種,身上有股肅然的王者之氣,用網(wǎng)上的話說,就是那種天生自帶貴氣的男人,你就算給他披上麻袋,他都不像乞丐。
可現(xiàn)在,為了個女人,瘦到脫相,一張國字臉,此時瘦成了瘦長臉兒,奶白的膚色,也不知道幾天沒洗了,灰蒙蒙的干巴巴的,就只剩下一雙濃眉大眼還能看出點(diǎn)昔日的風(fēng)采,而且還傻了……
顏蓉看著凌向,聽著他嘴里的“蓉蓉幫我找Mary”,三分生氣,七分可笑。
“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會遇上你?”顏蓉端起電杯,喂奶粉給凌向喝:“喝點(diǎn)你女兒的奶粉吧,你真是絕好的爸爸!”
凌向不張嘴,奶粉順著他的嘴角流到了脖子里。
“你不是自詡走南闖北,經(jīng)見過大世面嗎?”顏蓉嗤鼻冷笑,“不就是走丟了個小三嘛,至于被打擊成這個德行嗎?”
這難道才就是傳說中的真愛?
那她算什么?
她的愛又算什么?
顏蓉像是被人掄了一悶棍,悶疼悶疼,還說不出個所以然。
“你到底喝不喝?”顏蓉又喂了兩次,還是全流了。
“不喝是吧?”顏蓉來氣了,端起杯子自己喝一口,含在嘴里,再嘴對嘴的喂凌向。
凌向手腳亂抓亂蹬,抗拒喝牛奶。
“你想死也等我見了女兒,走了以后再死,別連累姑奶奶?!鳖伻刂苯域T跨在凌向身上,用膝蓋壓住他的胳膊,一手捏住他的下顎,強(qiáng)行喂了半杯牛奶。
喂完牛奶,顏蓉爬在行李箱上睡著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diǎn)多,還是被西亞的哭聲吵醒的。
顏蓉揉著壓麻了的胳膊爬起來,看到凌向睡著了。
“還知道睡覺,應(yīng)該還有救!”
顏蓉先去抱西亞,然后燒水沖奶粉,喂飽孩子,洗奶瓶……忙活完一切,哄睡西亞,出門。
她得去市里買東西,再不買吃的,別說西亞,大人也得餓死了。
坐了兩個小時的大巴,來到市區(qū)。
大巴司機(jī)告訴顏蓉,下午兩點(diǎn)半是最后一班車,錯過了就只能叫網(wǎng)約車。
顏蓉步履匆匆,邊用手機(jī)翻譯英文,邊尋找超市。
走在米國的時代廣場上,都沒敢停下腳步,欣賞下被稱為“世界的十字路口“米國文化中心。
“還有46分鐘?!?p> 顏蓉看著表,心焦如焚。
突然,不知從哪鉆出一群人,攔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