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蓉不惱,也不氣,將手里的西亞往凌母懷里一塞。
“兒是你生的,她是你兒生的,他和她都流著凌太太你的血,都是你凌家的血脈?!?p> “牛奶在廚房的電杯里,喂不喂,你隨意?!?p> 說罷,轉(zhuǎn)身就走,絲毫不懼凌母那凌厲如刀的眼神。
真把她當(dāng)保姆了嗎?
“顏蓉?!?p> 凌母怒氣騰騰追到門口。
顏蓉已在百米之外了。
迎面遇上原少儒,正抱著一堆東西往房子走。
“放下來?!?p> 顏蓉拉住他,把他懷里的東西拿下來,放地上。
“Amy,原先生,已經(jīng)八點(diǎn)多了,你們還沒吃晚飯呢,就不要再幫我搬東西了?!?p> “今天真的太麻煩你們了,你們趕緊走吧?!?p> 她邊說邊又掏錢給原少儒。
“這是三百塊,也不知道夠不夠。如果少了,原先生你就虧一點(diǎn),若是多了,算我請(qǐng)兩位喝茶,非常感謝兩位今天熱心相助。謝謝!”
原少儒看著顏蓉手中的錢,用手指揉著鼻子,半笑道:“這…顏小姐,這讓我很為難唉!本就是我攔下了你,耽誤了你的時(shí)間,你還給我錢,這多難為情啊。”
“談錢是成人之間應(yīng)有的體面,不算難為情。再說,今天就是你不攔下我,我也趕不上回來的大巴,興許到現(xiàn)在我還沒找到超市呢。”
顏蓉將錢折起來,拉開原少儒的褲兜,放進(jìn)去。
原少儒攤著收手,頗無奈地聳了聳肩。
“好吧,錢我收下,不過東西還是要幫你搬回去的。”
“米國治安可沒有咱們國家安全,一個(gè)人晚上最好不要出門,門窗更是要關(guān)好。”
“老原說的沒錯(cuò)。”Amy接口道:“我們一起拿,花不了多少時(shí)間的。”
顏蓉點(diǎn)點(diǎn)頭,彎腰將比較重的東西拎起來。
“這世上哪都有壞人,但總得來說,還是好人多。我來米國也就兩天,就遇到了三個(gè)好人?!?p> “我也算其中之一嗎?”
原少儒搶過顏蓉手里的東西。
“怎能讓女生拿這么重的東西,我來我來。”
Amy一把撩起原少儒的體恤,拍著他的八塊腹肌,哈哈大笑。
“讓老原拿,他是力量型男人?!?p> “這不算重,還沒一百斤呢?!?p> 顏蓉不好盯著人家看,一手拎起一桶油,一手拎起一袋面。
“我是金剛葫蘆娃,二十斤沒問題。”
Amy驚嘆:“哇塞,好厲害耶!”
原少儒望著顏蓉走遠(yuǎn)的背影,楞了會(huì)兒神,才又拎起幾個(gè)重些的袋子。
搬完東西,送走原少儒和Amy,顏蓉返回房子,才發(fā)現(xiàn)家里多了張床。
凌母抱著西亞,陰沉著臉,坐在床邊。
顏蓉也不理她,關(guān)緊門窗,洗手做飯。
家里沒有冰箱,她沒敢買太多的葉子菜,就只買了些土豆、洋蔥、木耳、雞蛋和大白菜。
顏蓉速度超快,沒用多長時(shí)間,就煮出半鍋面片。
顏蓉先盛了一碗給凌母。
顏蓉先盛了一碗給凌母。
“這三打一攪合的什么呀?”
凌母用嫌棄的眼光瞥了一眼。
“喂豬呢?”
“鄉(xiāng)吾寧”
顏蓉不搭理她,也沒讓第二次,端著碗,盤腿往地上一坐,自顧吃了起來。
“小門小戶就是沒規(guī)矩,吃飯都沒個(gè)樣子。”
凌母厭惡地吞了吞喉嚨,轉(zhuǎn)個(gè)身繼續(xù)數(shù)落
“你不是皖南人么,怎么你做飯都是北方的飲食習(xí)慣?”
“你到底是哪兒的家?。俊?p> “十多年了,嘴里就沒一句真話?!?p> 顏蓉看著碗里的面片,愣住了。
她只知道自己是養(yǎng)母抱養(yǎng)的,從沒問過是從哪兒抱來的。
皖南和魔都都不吃扯面片,也沒人教過如何做扯面片,但她的腦海里,總是模模糊糊地有個(gè)影子,站在鍋臺(tái)前,扯面片。
這個(gè)記憶,難道是來自她親生母親的?
顏蓉楞了一會(huì)兒,起身又添了一碗。
半鍋面片,她吃了三分之二,咽下最后一口熱面湯,瞬間滿血復(fù)活,感覺整個(gè)世界都光鮮亮麗起來,就連凌向,看著也不覺得順眼了。
反正只是傻了,又沒半身不遂,能弄好就弄,弄不好就帶回國慢慢養(yǎng)。
顏蓉心情愉悅,哼著小曲,洗干凈鍋碗,端著半碗面片來到凌向頭前。
“你這樣喂他,會(huì)噎死他的!”
“你是想他死了,你好自由另嫁是伐!”
凌母一把將碗搶了過去。
“那咋辦?餓死他?”
顏蓉又將碗奪了回來。
“他是不會(huì)自己吃的,他要是自己能吃,我還叫你來干嘛!”
凌母又來搶碗。
顏蓉將碗換到另一只手,用胳膊攔住凌母。
“怎么照顧是我的事,您要再阻攔,我就不管了,我明天就回國。”
可能真怕顏蓉撒手離去,凌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床邊。
顏蓉還和昨晚喂牛奶一樣,騎跨在凌向身上,先將面片嚼碎,再嘴對(duì)嘴的喂給他。
凌母驚呆了,瞬間風(fēng)化成泥塑木偶。
顏蓉在凌母的目瞪口呆之下,喂完飯,又將凌向剝了個(gè)精光。
“你……不知廉恥!”
凌母怒罵一句,面紅耳赤,奪門而去。
門被摔得劇烈顫動(dòng),連窗戶和地板都為之一震。
顏蓉看得莫名其妙。
這老太太,六十多歲了還是這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不脫衣服怎么洗澡?
“顏蓉。”
凌向終于將盯著天花板的目光,轉(zhuǎn)到了顏蓉身上。
“幫我找Mary,沒有她我會(huì)死?!?p> “你死不了,我會(huì)死。”
“起來,洗澡去?!?p> 顏蓉連拉帶拖,將凌向弄進(jìn)洗手間。
打開花灑,試試水溫,將他推進(jìn)去。
“顏蓉,救我,Mary要?dú)⑽?!?p> 凌向一挨水,立馬大喊大叫起來。
顏蓉被他嚇了一跳,但看到凌向拍打著胳膊,在花灑下?lián)潋v的樣子,氣笑了。
“這是淋浴又不是湖,你撲騰啥?”
凌向身高一米八,顏蓉一米六八。
平常兩人走在一起,顏蓉穿一點(diǎn)帶跟的鞋,頭頂剛好到凌向的耳朵。
熱戀時(shí),顏蓉可以輕松地捧著凌向的臉,親他??涩F(xiàn)在,凌向不僅不配合,脖子死命地往上揚(yáng),還拼命撲騰。
顏蓉光著腳,拿了新買的毛巾,踮著腳尖給他洗臉。
地磚上沒有防滑墊,顏蓉害怕滑倒,就將凌向推靠在墻上,用自己身體的重量壓住他。
毛巾才剛碰到他,凌向殺豬般地大喊起來。
“救我,救我!顏蓉,救我!”
凌向雖然瘦到脫相,那也比顏蓉重,再加上他神志不清,拼命掙扎,好幾次都差點(diǎn)把顏蓉掀翻。
“你安靜點(diǎn)行……”
一句話沒說完,凌向突然攔腰抱起顏蓉,將她摔在地上。
顏蓉被他摔的眼冒金星,躺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來。
“凌向”
“你個(gè)王八蛋?!?p> “野女人甩了你,又不是姑奶奶甩了你。好心伺候你,你還想摔死姑奶奶。”
“凌向,你就是個(gè)龜毛王八蛋?!?p> 顏蓉氣壞了,抓住凌向的腳踝將他用力一拉。
凌向腳底一滑,順著墻倒下。
頭重重地磕在墻壁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顏蓉一翻身騎跨在凌向身上,拿著手中的毛巾在他臉上一陣搓。
“要你摔我,要你找小三,要你生私生女,要你拋妻棄女,姑奶奶搓死你?!?p> 搓了臉,搓脖子,搓了正面,起身,反面,搓背面,最后洗頭發(fā),洗腳……
等把凌向洗干凈,顏蓉也罵累了,累到精疲力竭。
“自己擦?!?p> 顏蓉把毛巾丟給凌向,起身關(guān)閉水龍頭,這才發(fā)現(xiàn)凌向好長時(shí)間沒叫了。
“媽呀,不是摔死了吧?”
顏蓉嚇了一跳,趕緊將他扶著坐起來,試試呼吸。
凌向突然睜開眼睛,雙目通紅,一把將顏蓉箍盡懷里,嘴唇在她的面頰一頓摩挲。
“腦子都不清楚了,還記得耍流氓,放開我,滾!”
顏蓉狠狠在顏蓉某個(gè)部位掐了一把。
凌向劇痛,強(qiáng)力推開顏蓉,蹦了起來。
“顏蓉,救我,Mary要?dú)⑽?!?p> 顏蓉靠在洗臉臺(tái)上,邊擦臉上的汗,邊警惕著凌向,怕他撲過來打人。
凌向蹦了一會(huì),疼痛減緩,人又陷入斷電狀態(tài)。
“不許發(fā)瘋了,不然我還打你?!?p> 顏蓉重新打開花灑,為他沖洗。
這次凌向特別安靜,不叫不喊不折騰,任由顏蓉?cái)[布。
顏蓉松了口氣,擰干毛巾給他擦干身上的水漬,將他拉出去,摁坐在床上。
凌向沒有換洗衣物,連件內(nèi)褲都沒有。
顏蓉打開行李箱,找出自己的睡裙給他套上,又取了干毛巾為他擦干頭發(fā)。
安頓凌向睡下,顏蓉又去洗衣服。
洗完衣服,收拾干凈,給西亞喂過奶粉,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diǎn)多了。
顏蓉隨便沖了個(gè)澡,上床躺下。
擔(dān)心凌向半夜做什么,顏蓉盡量和他拉開距離,睡在最邊上。
可躺下沒多久,顏蓉便熟睡過去。
可能是太累了,這一夜沒有夢(mèng)到那些可怕的畫面。
早上,顏蓉一睜眼,就對(duì)上了凌向直勾勾的眼眸。
凌向的眼睛特別大,但眼珠不黑,還有點(diǎn)黃,但此時(shí),這雙似黎明又似夜空的眼眸,深邃而又神秘地看著顏蓉。
顏蓉被他望的臉紅心跳,身上發(fā)燙。
“干什么?”
顏蓉一把推開他,跳下床。
凌向怔怔地,又看了顏蓉幾眼,坐起來仰靠在床頭上。
顏蓉心中一驚,又爬上床,湊到凌向臉前,盯著他的眼睛看。
凌向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凌向,你醒啦?”
顏蓉激動(dòng)的眼淚都下來了。
太好了,終于正常了,可以見女兒了,可以回家了。
顏蓉在床上打了個(gè)滾,找到手機(jī)開始翻電話。
她要給凌母打電話,她要見女兒。
凌向坐起來,劈手從顏蓉手里搶走手機(jī),十分生氣。
“Mary,你不能給顏蓉打電話,我是不會(huì)離婚的?!?p> “……”
顏蓉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