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沒什么了不起
火山拔地而起,短短時(shí)間之內(nèi)已經(jīng)將整個(gè)印斯茅斯徹底埋葬,而那洶涌的海嘯則是迅速上涌。
瑞文騎著馬向西狂奔。
他沒有選擇。
北方是狂暴的熔巖,東方以及南方是洶涌的海嘯。
而西方,則是烏姆爾大教堂之所在。
他聽到海水吞沒巖漿發(fā)出的沸騰的聲音,聞到那焦糊的臭味。
“瑞文先生……”安波兒閉著眼睛靠在瑞文的懷中,仿佛這世界的兇險(xiǎn)已然與她無關(guān),“謝謝你?!?p> 瑞文還是沒有說話。
此時(shí)此刻,在他的腦海深處,尼羅的聲音在咆哮,米奈希爾的聲音在嘶吼,納亞的那滿是嘲諷的笑聲肆無忌憚。
他們彼此怒斥。
他們的聲音含混不清,甚至是瑞文根本聽不懂他們語音當(dāng)中的含義,也許那是屬于那些舊日支配者的語言?
亦或是那只是精神波動(dòng)?
瑞文的靈魂深處是一片蒙蒙青光。
在那青光中,明顯地分割成了三方不同的顏色。
翻滾的黑霧是尼羅的靈魂之種,冰屑交纏的則屬于米奈希爾,至于那灰色的當(dāng)然是來自于納亞。
這些不同的力量來源彼此糾纏著,甚至瑞文能感覺到他們?cè)诒舜怂阂А?p> 但是在他的靈魂深處,唯有他才是唯一的主宰,哪怕那三位是舊日的靈、子嗣、魂。
瑞文借助魔藥虛無分割了尼羅,并將其一部分囚禁與自己的靈魂之內(nèi),又利用米奈希爾的愚蠢,在他分割自己的靈魂之時(shí)與尼羅達(dá)成契約,利用他的力量同樣分割了米奈希爾。
而納亞……
瑞文說不清楚。
他總是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似乎納亞是有意為之。
這三方之中,唯有尼羅最為悲慘,他并沒有掌握瑞文的靈魂。
而米奈希爾以及納亞,都分割了瑞文的一部分靈魂。
所以,瑞文只要不怕死,現(xiàn)在的他就不懼怕納亞以及米奈希爾。
至于尼羅……
根本就無須放在心上。
瑞文在內(nèi)心深處輕哼一聲:“安靜?!?p> “你是在命令我嗎,親愛的瑞文?!奔{亞的聲音最先回應(yīng):“就算你捏爆了我這一部分的靈魂,也不過是對(duì)我造成些許傷害,頂多頂多是將我逼如沉睡??墒俏覅s可以直接將你毀滅——小朋友,對(duì)于靈魂的掌握,你還是太嫩了呢。嘻嘻?!?p> “可是我并不在乎?!比鹞牡穆曇粼陟`魂深處如同洪鐘大呂,那恐怖的聲浪激蕩之下,三方的力量都仿佛在震顫:“納亞,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一直都在求死。如果你真毀滅了我,那可真是要謝謝你。”
“你到底要做什么?”米奈希爾的聲音含混地響起,“卑鄙的納亞,你這是在竊取吾主的力量!”
“呸。你一個(gè)章魚頭的仆從,有什么資格跟我對(duì)話?滾開!”
“你竟敢污蔑吾主!”冰屑糾纏的力量區(qū)域忽然間泛起波濤,張狂地向著納亞的那片灰霧撲了過去。
“安靜!”瑞文心意一動(dòng),那三方登時(shí)便被分開,彼此獨(dú)立于蒙蒙青光當(dāng)中。
“真是愚蠢?!蹦崃_的黑霧波動(dòng)起來,他沙啞地笑著:“你們彼此廝殺,都妄圖吞噬彼此的力量,可惜,被黎明撿了便宜吧?!”
那是黎明?是暮光會(huì)的信仰?
瑞文抬起眼眸,凝視著那座方尖碑。
“要說愚蠢,恐怕沒有人蠢得過你。嘻嘻?!奔{亞嬉笑著,“是誰被魔藥禁錮,是誰被逐出了主物質(zhì)界?連降臨都無法完成的蠢貨!”
瑞文被他們吵的腦仁生疼。
他從未想過,那些不可名狀的存在,竟然并未超出人類的劣根性,這讓他對(duì)這些所謂的舊日之子們的評(píng)價(jià)降低到了一個(gè)新的水平。
原來,也不過如此。
大地再次巨震!
前方地面上,不知凝結(jié)了千年萬年的冰層炸裂開來,熔巖奔涌而出。
一道道不下百米寬的,縱橫交錯(cuò)的裂痕如同蜘蛛網(wǎng)般交織在一處。
瑞文勒馬,扭頭,看到滔天巨浪席卷而來。
“安波兒,你怕嗎?”
“有你在,我不怕。”
瑞文遣散了骨馬,迎著巨浪而去。
轟??!
巨浪拍下,瑞文彎著腰將安波兒護(hù)在身下,瞬息之間他滿眼便被海水所占據(jù)。瑞文拼了命地劃水,想要沖出海面。
他從來不是什么游泳的高手,前世不需要,原主就更不需要。
所學(xué)的兩下,不過是為了和嫩模戲水——在這滔天的海嘯中,這兩下狗刨有什么用?
他眼睜睜地看著亂流席卷,裹挾著自己以及安波兒在海水當(dāng)中上下翻騰。
瑞文死不了。
可安波兒的臉色已經(jīng)憋得一片通紅,她無力地掙扎著,隨時(shí)可能窒息而死。
也許……
瑞文凝眉,磅礴的米奈希爾之力自他的靈魂深處洶涌而起!
他伸出一只手掌,那海水便如同被一刀劈開一般,形成了兩道逾越百米高的墻壁,在他的兩側(cè)翻滾著,但卻無法聚攏。
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
風(fēng)暴之力撐不到五分鐘,他絕不敢信米奈希爾的水之力能撐過這個(gè)時(shí)限。
安波兒睜開眼睛,她癡癡地看著眼前這一副宛如神圣的雄壯場(chǎng)面,“我的意中人……果然是個(gè)蓋世英雄……”
“我撐不了太久。”瑞文單手抱著她,低頭輕聲道:“也許這一次我救不了你?!?p> “不,值得了。值得了?!卑膊▋禾鹗郑瑩崦鹞牡哪橆a,“一切都值得了。哪怕只有一瞬間,也好過一世的等待?!?p> “放開我的靈魂之種,你便可以帶她離開?!泵啄蜗柕穆曇粼谌鹞牡撵`魂深處回蕩:“你竊取的力量太弱了,無法支撐。但我可以?!?p> 放開?
恐怕當(dāng)場(chǎng)就要被他碾死。
瑞文根本就不信哪怕半個(gè)字。
但安波兒……
就在他苦苦支持,手臂開始顫抖,幾乎要陷入昏厥之時(shí),他看到一只人眼海豚在海水的墻壁當(dāng)中盤旋,在它的嘴邊赫然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是它?
瑞文輕聲道:“安波兒,在曼澈等我。一定要活下去?!?p> “你……”她瞪大眼睛:“不要拋下我……!”
瑞文沒有回答,他將安波兒送入水墻當(dāng)中,目送著那海豚咬著她的衣衫,馱著她向海面游去。
轟……!
海水合攏。
瑞文仰起頭,透過水面看向遠(yuǎn)方,那座烈焰之上的方尖碑。
黎明之主,也許是時(shí)候讓我見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