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蕭宵

　　不怪寶珠如此驚訝，

　　在現(xiàn)代，和蕭霄確立關系后的一段時間，他都是清冷自持的，兩人牽手，擁抱，親吻，卻一直沒有突破最后的防線。

　　直到某個雷雨交加的深夜，晚睡的她被門口的聲音吵醒，發(fā)現(xiàn)全身濕透的蕭霄扶著門框，全身顫抖，無意識地按著門鈴。

　　她大驚之下打開門扶住他，蕭霄充滿紅血絲的眼眸眨了眨，看了她一眼，確認是她的瞬間就緊緊地抱住，那一眼看得寶珠心都碎成了渣渣，以為他被誰欺負了，心里的疼惜密密麻麻，恨不得拿把刀剁了欺負他的那個人。

　　她帶他進門，換衣服，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口，喂他喝姜茶，給他吹頭發(fā)……做這些的時候，他全程不說話，微翹的嘴唇緊緊地抿著，像醞釀著諸多委屈…微微下垂的眼角紅紅的，眨巴著濕漉漉的情意…

　　寶珠心疼地親了親他的唇角…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自此之后，清冷的小奶狗變身了。

　　事后，寶珠窩在他懷里，問他怎么了…被欺負了嗎？身上都好好的…蕭霄抱緊了她，說做噩夢了…

　　彼時蕭霄已經是國際知名的物理學家，獲獎無數(shù)，禁不起他爸也就是蕭老教授的軟硬兼施，只得拒絕了國外優(yōu)越的條件與挽留，回到國內建立了新的研發(fā)中心。

　　寶珠以為他不想說，所以敷衍自己…就慫慫地嗯了一聲…她不想逼他。

　　蕭霄當時抱緊了她，說自己從小就活在噩夢里......

　　夢中的蕭宵似乎身處古代，像是另外一個人，又像是自己的一部分。只是夢中的蕭宵從小到大經歷各種虐待，不給飯吃和關禁閉算是很輕的處罰，嚴重的時候會遭受毒打直到奄奄一息。

　　他總是會在哭泣中醒來，噩夢久久不散，撕裂著他的神經，讓他非常害怕面對無能為力的自己、漫長的寂靜、感同身受的疼痛、以及死亡的恐懼。

　　對于這種離奇的夢境，他從不敢告訴別人，獨自和噩夢對抗。

　　他曾經想，也許那是自己的前世？

　　但是他表現(xiàn)出來的異于常人的沉默與不合群，卻使得他的父母焦慮萬分。

　　直到他高一那年被母親接去國外治療，才漸漸地脫離了噩夢的控制。

　　回國之后也沒有再復發(fā)，慢慢地開始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只是那天他在老房子里收拾小時候的東西，久遠的記憶侵襲而來，再次把他扯入了噩夢的深淵。

　　也許是敞開了心扉，分享了秘密也就產生了信任和親密。那晚之后的他，變得異常熱情而粘人，對寶珠表達出了強烈的占有欲，這讓某位少女感到…非...常...滿...意！

　　-----------

　　而此時，在這個陌生的古代，寶珠回過頭，猝不及防地遇到了酷似十五歲蕭宵的少年......

　　于是，她想起在現(xiàn)代的那個雨夜，以及成年后的蕭宵跟她坦露的秘密......

　　她叫出名字的剎那，少年平靜無波的眸子閃了閃，涌現(xiàn)出一絲疑惑，又迅速垂下了眼簾，同時，寶珠發(fā)現(xiàn)他左手的拇指和中指合在一起揉搓了幾下。

　　看到這個熟悉的動作，寶珠的腦袋轟地一聲，她挪動著肥胖的身軀，急走幾步來到少年眼前，緊緊抓住他的胳膊?！笆捪觯?，是你嗎？”

　　連續(xù)一個月以來的絕望像是找到了出口，寶珠只覺得自己眼眶發(fā)熱，忍不住留下幾滴清淚。

　　熟悉的臉，熟悉的動作，寶珠幾乎可以斷定，這個人就是蕭霄，或者，是另一個蕭霄。

　　只是眼前的蕭霄并沒有作答，反而掙脫了她，往后退了幾步，靜靜地注視哭泣著的寶珠。

　　長久的沉默......

　　“你是嗎？如果不是，你是誰？”見他毫無動作，寶珠快速從激動悲傷中復原，滿懷希冀地問他。

　　“我是蕭一初，我想，你我并不相識?！彼匾蛔忠痪涞亻_口，等到最后一個字說完，似乎是用盡了力氣。

　　“那你又為何在此？”寶珠追問。

　　“隨...母...隨人來上香，年年如此。”蕭一初回答道。

　　“之前那番話是何意？難道你以為我要跳湖？”寶珠想起他說過的那句“跳下去沒什么可怕”。

　　“難道你不想？”蕭一初反問。

　　“......”寶珠語塞，她之前也曾想過跳湖之后能不能回去的可能，只是一直沒有實施。想來是蕭一初見她一直盯著湖面發(fā)呆，誤會她要跳下去。

　　可是這少年竟然鼓勵他跳下去，也真是活久見了。

　　正思考著怎么回答蕭一初，少年見她不語，伸出蒼白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把她往旁邊拉了拉，寶珠不自覺地跟著他的動作往旁邊挪了挪。

　　蕭一初徑直走到了寶珠先前的位置。

　　“你在湖邊徘徊十幾日，也下不了決心.......”

　　“既然如此，那我要趕先了，因為我不想繼續(xù)等明日?！?p>　　說完只聽噗通一聲，少年背朝湖面，一剎那的功夫，整個身子都投入了湖水之中，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仿佛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

　　見此情景，寶珠嚇得心臟像停止跳動，手腳都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