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病因
次日一早，寶珠繞著院子跑了幾十圈，又練了一整套瑜伽動作，正躺在榻上冥想。
綠兒進來，手里端了盤碧綠綠又紅艷艷的西瓜。
寶珠側過身子，抬起一條腿拉伸，繼續(xù)半瞇著眼睛，這身體胖是胖了點，倒也挺靈活。
“現(xiàn)在就有涼瓜了，我娘招呼人送來的？”
綠兒對她粗魯的行為早已經見怪不怪。放下盤子走過去幫她揉捏小腿肚，答話道：“來旺一大早送了一筐過來，是頭一茬熟的。說是夫人吩咐天不亮就從地里摘了來，就為了能讓小姐吃個新鮮。”
“嗯，留兩個你們幾個分了，再勻兩個給錘子，剩下的送到書院孝敬大殿下吧?！睂氈榉愿乐?p> “小姐不是最愛吃這涼瓜嗎？再者，這是老爺廢了好大的力氣找人種出來的，奴婢們可不敢吃?！本G兒笑著說。
“有什么不敢的，是我賞的，又不是你們自己偷偷昧下的，放心吧?！睂氈閼醒笱蟮啬笾约菏直凵洗瓜聛淼姆嗜狻！拔疫@一身肉好不容易松了些，可不敢吃這么高熱量的東西。”
“高熱量，是吃了會長胖的意思嗎？像那些紅燒肉啊肘子啊米飯啊，您都不吃了，也是因為它們是...高熱量？”綠兒眨了眨眼睛。
“哎呦，綠兒啊，你可真聰明，當丫頭可惜了。”寶珠坐起來身子，認真地打量起她。
“小姐，您可別取笑我，我就是尋思著有不懂的就多問問，我表哥說，懂得多有見識了，才能把日子過好?！笔畮讱q的少女，臉蛋微紅，眼里閃著光，生動又美好。
“你表哥說的太對了，說明他是很有見識的人。”寶珠給她比了個贊。
“嗯嗯，我表哥的學問可好了。以前的時候他總跟我說，諸子百家是要讀的，但鄉(xiāng)土人情、庶務經濟也要是要歷練的，否則就是死讀書了?！毕袷窍氲搅耸裁撮_心的事，綠兒笑得很甜。
“嗯嗯，他能有這份見識，怪不得能入光霽書院。他叫什么？”這位表哥能說出這番話，可見是個心中有丘壑的。
“他姓邱，單名一個遠字。我姨父姨母早年跟人跑船，再也沒回來，表哥就一直在我們家住著，跟親兒子差不多。”
“我家原先就住在這云林寺山腳的山坳里，五年前整個村子忽然都下陷，山頂也塌方了，好在是白天，又有人及早發(fā)現(xiàn)，人都沒事，房子田地都毀了……我爹娘都是地里刨食的老實人，就當了佃戶…前年表哥考上了光霽書院，家里的花費太緊張了，我就自己簽了五年活契，進來封府伺候小姐?！本G兒竹筒倒豆子，把家里情況都說了一遍。
“好端端的，怎么就塌方又下陷？”寶珠問道
“縣衙來的人說可能是那段時間雨水多，我們村開荒的田地又太大片了，導致植被覆蓋不足…不過我表哥，偷偷跟我說過，他說什么植被覆蓋都是騙人的，可能是地底有東西。我問有什么，他再多的就不肯說了。”綠兒解釋。
“這樣啊…”寶珠沉吟了幾下，又問道：“那你表哥得的是什么?。慷嗑昧?？”
“大夫說是腹部腸道不通，濕熱過大，導致血瘀，隔幾天就發(fā)燒嘔吐，劇痛難忍，要用藥吊著，才稍稍緩解?！闭f到這里，綠兒眼眶瞬間濕潤。“我表哥這大半年已經瘦得不成人形，我真恨不得代他受這份罪?！?p> “嗯！這癥狀，怎么聽起來這么熟悉，讓我想想......?！睂氈槊嗣约旱亩亲印?p> “他是在腹部，然后在右邊，下邊一點，這里，對吧？是不是好像肚子里有腫塊，硬硬的。”寶珠一邊問一邊比劃著。
綠兒連連點頭，忽地朝寶珠跪了下來，驚喜地問：“小姐，小姐，您有辦法治好我表哥是不是？奴婢知道您...您非一般人，求您救救我表哥吧。奴婢下輩子給您當牛做馬，不不，這輩子也當?！?p> “噗，哎，你別急，我就是確認一下?！睂氈檫B忙扶她起來。
這癥狀，聽起來是慢性闌尾炎啊，她在現(xiàn)代的時候就得過，并且研究過一番病理，所以能說出點所以然來。
在現(xiàn)代闌尾炎是再小不過的手術，但是在這里，大夫都講究望聞問切的，醫(yī)療條件又不好，可不就是絕癥了么，話說這架空背景下，有麻藥和消毒水嗎？
“我娘說，我表哥之所以得這個病，都是被我氣的。因為我背著他們賣身為奴…我之前后悔極了，就想多存點錢早點贖身。”
“瞎說，你前年來的我家，你表哥是半年前生病，這中間隔了一年多呢，你表哥這么豁達的人，還能因為這個氣病？”寶珠表示不認可這個推論。
“是啊，而且我簽的還是活契，才五年，期滿之后我還沒滿20歲呢…再說要不是我有月例銀子可拿，我表哥讀書咋辦，我娘怨我是不對的。”綠兒堅定地點頭，似乎和她娘隔空對話，或者要說服自己。
“你說得對，想不到你還是個戲精。”寶珠莞爾。
她簡單地普及了麻藥的基本作用，復又讓綠兒去臨安城內的醫(yī)館打探一下有沒有賣麻藥或者麻沸散之類的。
說到消毒水的功效和原理，綠兒激動地舉手：“我知道我知道，您說的是金創(chuàng)藥，就是預防破傷風的。”
寶珠：“很好，你都學會搶答了。”
照綠兒的描述，她表哥八成是闌尾炎，但是跟任何一個大夫說開膛剖腹，他們估計以為她的瘋癲要登峰造極了。
罷了，先看看有沒有麻藥和消毒品，如果有，再接著尋覓“江湖異士”吧，說不定能找到個敢開刀的。
再說，她表哥不開刀就這么撐下去，早晚也是要沒命的，還不如試試。不過，她和綠兒忙活一通，若是當事人自己不愿意，那也白搭。
寶珠決定找個時間去見見這位邱遠，問問他自己是怎么想的，順便了解一下當年他們村子遭災的情況，說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寶珠隱隱約約覺得，村子塌方下陷，和他們發(fā)現(xiàn)的那個巖洞，說不定有什么關聯(lián)。
提起察探巖洞，寶珠想起有一次和蕭霄聊到“有什么穩(wěn)妥的辦法走出迷宮”，當時蕭霄跟他分享了一個靠著繩子做記號最終走出迷宮的希臘神話。
“來人…來旺家的，再幫我多準備一些麻繩?！彼毤毥淮氯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