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了,說不見就不見。
路池心里直發(fā)慌,走到馬路對面,回頭仔細看了好一會才晃過神來。
那一聲急剎車很重要,但是卻不見曲璐被撞飛出去的‘尸體’。
“假象?”值得慶幸的是,路池的確沒有親眼所見車禍過程,那么,人去哪里了?
“會不會是回家了?”
他扭身往周遭看了看,又覺得不太可能,這中間反應(yīng)的時間太短了。
從曲璐搶著黃燈過馬路,到路池聽見急剎車后沖出來,前后不過半分鐘的時間,怎么可能就一溜煙的離開了,這不科學(xué)。
科學(xué)的是,馬路邊沿上的剎車痕跡還在。
“邊沿的剎車痕跡,看樣子這丫頭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到了這頭?!甭烦卦较朐接X得恐懼,腦海中不由得蹦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
他抬頭一望,驚道:“為什么會沒有攝像頭?”
“巧合還是早有預(yù)謀?”
不管怎么說,曲璐失蹤已經(jīng)是事實。
路池發(fā)了瘋似的跑到了利都小區(qū),七棟502室的門外。
這里的一切對于他而言,都不陌生。
502室房門緊鎖,外面是一道銹跡斑駁的鐵柵格大門,時間久遠;第二道就只是普通的木門了,上面還有一道很淺的凹槽,像是被斧子劈過一樣。
路池警惕的在四樓緩臺的窗口處瞄了幾眼,這才取出了配好的鑰匙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房門。屋子里頭陳設(shè)簡單,原先擺設(shè)的東西幾乎沒有怎么動過,只不過老舊的家電給置換成了新的,顯得極為冷清。
“怎么辦,究竟是什么人要綁架曲璐?”路池臉色很難看,這丫頭的話不多,在班上的表現(xiàn)也是平平無奇,甚至有些同學(xué)還叫不上她的名字。
他一直跟在曲璐身后,像影子一樣的保護她,沒想到還是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不得不說,一方面因為年紀大了的緣故,另外一方面就是頭腦生疏了。
“絕對不可能是巧合,這是蓄謀已久的綁架?!毕氲竭@里,路池心里涼了一大截,他趕忙在房子里尋找可能留下的線索,然而卻一無所獲。
廚房看樣子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生火做飯了,冰箱上貼著的便利貼堆疊成一沓,粗略一數(shù),基本上這一個月的時間里,只有三天的日期沒有。
“看樣子曾孫媳一時間也不會回來了?!甭烦剜止玖藥茁?,頹然的坐在了沙發(fā)上,卻突然發(fā)現(xiàn)身子在微微顫動,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遇到過這么棘手的問題了。
“怎么辦,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路池一時間六神無主,他引以為傲長達一個世紀的學(xué)識和經(jīng)驗竟然完全排不上用場,曲璐的消失很詭異,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發(fā)現(xiàn)端倪。
“只能先報警,和高老爺子商量解決的辦法了。”路池沒有耽誤時間,現(xiàn)在往后多拖幾分鐘,對于曲璐而言,都是非人哉的折磨。
臨走時,他注意到了客廳角落里的供桌。
那里原先擺放著曲衛(wèi)國的遺像,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放倒蓋住了正面。
路池詫異的上前瞧了幾眼,翻開一看就徹底呆住了。
玻璃相框的表面已經(jīng)是被完全刮畫,像是在泄憤。
一時間,思緒紛飛,從記憶長河中抓取到了一點,“是他們?”
算上時間,將近十年了,如果在獄中表現(xiàn)好的話,應(yīng)該剛出來不久。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一個答案了。
十年前,曲衛(wèi)國在一次抓捕毒販的行動中不幸殉職。
一干主犯被當場擊斃,留下幾個小弟聞風(fēng)而逃,后來經(jīng)過警方的通力合作,又抓到了其中一個小頭目,本名滕振虎,綽號‘野老虎’,不是本地人。
這人一個光頭來著,渾身是膽,能將閻王爺?shù)暮哟閹赘聛?。一次望風(fēng)的時候碰上了警方緝毒,在與曲衛(wèi)國械斗的過程中,被自己的匕首劃傷,右眼角邊上留下了一道小拇指長的直線性瘢痕,很好辨認。
當時苦于沒有找到他直接販毒的證據(jù),就以其它罪名入獄了,關(guān)押十年。
作案動機有了,想清楚這一點之后,路池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地上。
情況危急,這群亡命之徒已經(jīng)是半只腳跨入了鬼門關(guān),他們不知道害怕。
“冷靜,冷靜下來,事情一定還有轉(zhuǎn)機...”路池在心底吶喊,原先打算報警的念頭也隨之破滅了,他出門攔了輛的士,趕往了高老爺子的住處。
......
“有辦法,當然有辦法了,你一直跟著曲璐,只要能夠找到同樣跟蹤曲璐的那輛急剎車的車牌號顏色以及外觀,我們就有機會找到他們?!?p> “跟我來,抓緊時間?!?p> 高老頭的語速很快,像是魔鬼念著咒語蠱惑人心。
陰空一聲霹靂,暴雨將至,嚇住了趕路的老人和少年,隨后便聽見一句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就是這里,曲璐消失的十字路口,她過來了?!?p> 情景再現(xiàn),路池再一次眼睜睜的看著她搶著黃燈沖出了馬路,只不過一瞬的時間,車流如織將其吞噬的一干二凈。
“傻丫頭...”
遠處的建筑,近處的人,霎時化作了無數(shù)的光點一點點的消融成光色光暈。
路池看得真真切切,金色的陽光瞬間刺入瞳孔中,他渾渾噩噩的脫離課桌的吸附力,轉(zhuǎn)身跑出了教室,直奔花壇而去。
“那是一輛白色的華晨金杯面包車,車牌號:南N7D6FV?!?p> “在那里,修水管的師傅開來的,已經(jīng)出現(xiàn)好幾天了?!?p> 路池扭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三個穿著臟兮兮,滿是污垢迷彩服的中年人在陰涼的樹蔭下抽煙,瞇著眼睛遠眺教學(xué)樓。
“我見過他們?”
“可能吧,這是你的夢境?!?p> “過去看看?!甭烦啬樕幊?,他一路小跑的過去,眼見著三人在一剎那間鉆進了面包車內(nèi),在等到他靠近時,白色面包車已經(jīng)看不見尾燈了。
“別追了,你根本沒有看見他們消失的最后位置?!?p> “當務(wù)之急是,跟上曲璐?!?p> 高老爺子的輕語化作呢喃的嗡嗡聲在耳邊遠遁,伴隨著歡快的下課鈴聲,路池渾身一震,陡然從第二層夢境中抽離,他良久才晃過神來。
“糟糕,就是這一天,放學(xué)了也沒有人叫醒我?!甭烦赝蝗幌肫饋砹?,那是十月二十一號的時候,有半個小時時間沒有看見曲璐,不由得急出了一身冷汗。
他迅速離開了教室往利都小區(qū)趕去。
曲璐的生活兩點一線。
“一定要找到他們,到底是誰呢?”路池穿梭在自己的記憶片段畫面中,他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這一個定格的畫面。
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曲璐緩慢的走進了小區(qū)。
賣小吃的商販;發(fā)送傳單的地產(chǎn)銷售;出門散步搖著蒲扇的老大爺;看著新奇的中學(xué)生;穿著海灘風(fēng)的短衫,戴著墨鏡的中年人;騎著鬼火炸街的小年輕...
路池看誰都覺得像那么回事。
中年人從他身邊走過,他摘下了墨鏡,右眼角邊上的直線性瘢痕一下子映入了瞳孔中,路池抽身回望,一聲陰冷的低語不疾不徐的傳來:“她就是曲璐,曲衛(wèi)國唯一的女兒,給我看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