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圣上不再問那件事，韋總管也算是得以放松一二。
“幫忙解決天音閣后院，被扶桑遣唐使浜田五郎弄出了個怪物，出了不少力，還設局框住了主使浜田五郎配合大理石緝拿歸案，但……主使使了手段逃了，不知所蹤。近日他頻繁往返于大理寺，似乎……”
“這事，他也察覺到了，對吧？”
哪怕只是提起這事，韋總管也不敢多言只是點頭，額頭撞的地上板子發(fā)出一聲聲悶響，不知是害得哆嗦還是在回答。
“倒是足夠機敏！你下去吧，朕都知道了?！?p> 韋總管這張嘴好像還要說什么，但最終只剩一個重重伏首。
咚！
他低頭無聲一直退到門口，將門關上時才敢偷偷看一眼，看著如今既熟悉而又陌生的皇帝。
此時他兩鬢已經(jīng)花白，眉宇間更是有一抹似“川”的褶皺，如同被烙上的一般，誰也抹不開。
三米高的名貴木門緩緩關閉后，又陷入了一片昏暗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低吼傳來。
“朕的江山絕不能毀！”
靈帝在昏暗死寂的案牘前，將朱筆用力按在筆山上，咬牙低吼如同一匹深陷困境的受傷孤狼一般。
似乎是因為說話，放松了戒備的緣故，喉頭涌動一聲痛苦哀嚎在房間里回蕩，他咬著金黃錦繡的龍袍發(fā)出一陣陣沉悶壓抑的聲音。
再抬頭時滿面慘白，發(fā)冠有些凌亂，一滴汗珠順著鬢角滴下，他急忙去接，但最終還是虛弱的慢了一步滴到了一個奏章上。
他急忙拽起衣袖，打算用這帶著模糊血牙印的寬大龍袍上擦拭，但是猶豫片刻后，最終他沒動手將汗珠擦去。
而是將整本奏折扔進了火盆之中，他則一瞬不移的盯著火盆，表情隨著跳動的橘紅火光時陰時晴。
……
“話說你這經(jīng)久不絕的靡靡之音到底是誰？剛才是哀嚎？”
面對如好奇寶寶似的，總是問著各種天馬行空問題方逍遙，白月奴帶著淺淺笑意，看起來心情不錯，但并不想回答他，甚至翻了個白眼，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是吧？好歹我也是天音閣的客卿，就直接這樣將我掃地出門，我豈不是太沒面子了！”方逍遙夸張的扭動著面部表情，語氣起伏的說道。
繃起臉的白月奴似乎并不領情，抬起纖手在方逍遙身上一推，同時抬手一揮，一道門敞開。
被推進門內(nèi)后，門口立刻關閉。
方逍遙便知道自己來到了天一閣一樓的小閣中了。
“太不講情面了，實在是太不講情面了……”
搖著腦袋嘆氣，方逍遙翻身騎上自己的馬向著大理寺而去。
站在三樓上的白月奴，靜靜的看著方逍遙混入人潮，徹底找尋不見蹤影后才收回目光，好像是回憶起了剛才交談時的種種表現(xiàn)高寒的臉龐上出現(xiàn)了一絲笑意，轉身進入一直敞開，里面好似還回蕩著，似有似無說“情面”的聲音。
混進人群中的方逍遙，臉上的嬉皮笑臉瞬間消失的一干二凈，皺眉思考著從白月奴那里交換情報，認證過的消息。
來到大理寺，路過忙碌的捕快們身邊時，大多還是會問聲好，但今天方逍遙沒時間停下來與他們閑聊增進感情了，也只是點頭相互問好之后匆忙進入后堂。
“你正好來了！”
正快步穿過大院的戰(zhàn)小染看到方逍遙后，一路小跑過來。
翹起腳想要悄聲說，卻發(fā)現(xiàn)身高依舊夠不到方逍遙的耳朵。
“你長這么高干嘛？快下來一點！”
戰(zhàn)小染拉著他的衣袖，方逍遙也順著她偏下一點。
“咱們再這樣查下去，找不到實質性的證據(jù)??！我思前想后，咱們應該冒險一次，找尋一家登門，進去后咱們兩個仔細搜查一番，只要能找到一點線索便可以讓大理寺批下調(diào)令了，人選我都選好了……”
“你可別忘了，咱們大理寺可是有內(nèi)鬼！”
方逍遙有武夫修為在身，自然不用這么麻煩的趴在耳邊低語，只需控制好聲帶便將話語傳給了戰(zhàn)小染。
“那可怎么辦？我的直覺這兩天反應的越來越厲害了，再不趕快，我怕……”
“走吧，跟我去見一個人！若是談通，這事情就大有可為了！”
“內(nèi)鬼？！”
戰(zhàn)小染驚訝一聲，趕緊捂住嘴，注意到院中并沒有人將目光投過來，才算松了口氣。
兩人快步前行進入后堂，這讓戰(zhàn)小染越發(fā)驚訝，畢竟這后面辦公休息的可都是大理寺的中流砥柱。
“你確定沒走錯？”
戰(zhàn)小染終于忍不住拉了一下方逍遙，畢竟再直走下去，那可是大理寺一把手寺丞辦公的地方。
“沒走錯，就是這，因為他我還專門去托人查了一下?！?p> “可……”
方逍遙和一臉不可相信的戰(zhàn)小染走了進去，剛剛進去方逍遙便反身直接將門插上了。
“寺丞大人近來可好?。可眢w還健壯？不良人方逍遙見過寺丞大人！”
聽著方逍遙這客套的語氣，看著他雙手抱起，略微彎腰還算規(guī)整的行禮。
雖不擅長猜別人的話語，但戰(zhàn)小染與他朝夕相處了這么長時間，自認為也勉強算是知道方逍遙的為人。
雖溫潤和氣，做人行事有理有據(jù)井井有條，但他卻不在乎什么強權高官，甚至連皇上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前幾日晚上，還和司馬金牌聊的差點稱兄道弟差點帶把子，今天卻對待比金牌高，但也高不了多少的寺丞如此恭敬。
按他的話說，那便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戰(zhàn)小染還是不敢相信寺丞竟然是大理寺的內(nèi)鬼。
“方逍遙啊，不用這么客氣，你帶著她受累了，可是有什么矛盾，年輕人嘛，說開就過去了……”
“方逍遙想請寺丞大人協(xié)助查一案子?！痹俅喂笆终堅傅?。
聽了這話，寺丞放下筆也是來了興趣，“快說說是何案子，竟然連你都難倒了？”
“寺丞大人，坦白從寬，趁現(xiàn)在事還沒發(fā)，全都交代了吧，雖都是難逃一死，但是按照玄唐律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