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為君解煩
風(fēng)蕭蕭,雨飄飄的天氣,秋日里天空之中那陰霾的暗云就像要壓到人的心里。
在滿眼蕭瑟,遍地黃葉的下海城官道不遠(yuǎn)處有著一座風(fēng)景頗為不錯的小山丘,不過此地風(fēng)景雖好,卻少有人煙,因?yàn)橐蛔瞢F似的灰黑高塔便盤踞在秀麗平坦的山巔之上,帶著一股無形的威懾意味,俯瞰著山丘下那篷罩在煙雨蒙蒙中的林木壑谷。
這座占地極廣,全以整條黑色原石砌造的高塔,便是四海八州解煩樓的總堂口,名聲有如雷震江湖的【解煩樓】。
現(xiàn)在,在解煩樓最頂層的正廳之中,排了相對兩列酸枝鑲嵌云母石的太師椅,共是左右十張,每張椅上都正襟危坐著一個人,在靠著大廳盡頭的中間,則單獨(dú)擺著一張鋪設(shè)有白虎皮毛的大圓椅,解煩樓的大樓主【孤梟】韓劍正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
孤梟韓劍,這名號雖然不是人如同夜行司神君那般威震大離,但是在四海八州之地提起他的名號來,也是能叫懂行的人驚破了膽的!
在韓劍的右側(cè),是一支圓形的錦凳,圓凳之上擺放著他那一柄約有人掌寬窄,長三尺有余的漆黑佩劍——太阿,與另一柄窄至兩指,卻為金柄金鞘的短刀——照日,也同樣相并平置其上。
孤梟韓劍,刀劍雙絕!
在韓劍的背后墻壁上,高懸著一張巨大橫匾,黑色的木底上雕刻著四個枯骨嶙峋,鬼氣森森的白色大字“為君解煩”!
而這個令人望之生畏的古怪牌匾,也正是解煩樓這個名稱的由來。
韓劍的模樣卻是使人迷惑的,他不是那種英俊瀟灑的白面書生,亦不是一般江湖巨擘所有的威猛兇狠的惡相。
雖是殺手組織的首腦,不過他的臉孔并不陰沉,也不強(qiáng)悍,韓劍的一張嫩臉看上去只有二十二三歲的樣子,甚至于還帶著絲絲天真的氣息,顯得童稚未泯。
就在此時,韓劍坐在座椅之上思索著近來發(fā)生的事情,而他的嘴角卻依舊習(xí)慣露出一抹單純忠厚的微笑,眼神中也常常透射出那種溫柔安詳?shù)墓饷?,令他顯得一點(diǎn)也不兇惡,一點(diǎn)也不霸道,一點(diǎn)酷厲狠毒的樣子也沒有。
而這些,便也是韓劍此人在行走江湖之時最佳的掩護(hù)了。
一般的江湖人誰能想得到,這個看起來初出茅廬的憨厚年輕人,居然會是成名已近二十年的解煩樓大樓主韓劍呢?
韓劍此時雖然在笑,但是很快他的笑容之中便充斥著一股苦澀的意味,因?yàn)榫驮谶@個房間之中,他并不是兇名赫赫的孤梟韓劍,而僅僅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已。
此時,在他身下的那兩排椅子之中坐著的人,解煩樓的高手僅僅只占據(jù)了左側(cè)的一半而已,而另一半座椅上端坐的人,則是神都之中那校務(wù)司里的高手!
位于韓劍右側(cè)的座椅之上,一個身穿藏青官服的男人挺著個大肚皮站起,他那張胖的團(tuán)團(tuán)的面孔上先展露出一抹嘲諷味道的笑意,然后,他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韓大樓主,這已經(jīng)在本官第三次坐在你們解煩樓的這個大廳之中了,卻不知道韓大樓主你究竟考慮的如何了?”
韓劍聞言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說道:“鄧千戶,對于我們這解煩樓來說,鎮(zhèn)武堂此事實(shí)在是事關(guān)重大,我也不好妄下決定,待其余三位樓主趕到此處后,我們一定會給千戶您一個滿意的答復(fù)?!?p> 韓劍這話說的可謂是低聲下氣,甚至于還有一絲謙卑的味道蘊(yùn)藏在其中,不過那位看起來沒有半點(diǎn)武功在身的鄧千戶卻是毫不領(lǐng)情,語氣生硬的說道:“卻不知韓大樓主還要本官等上多久的時間?莫不成要等到天荒地老為止?”
鄧千戶此言一出,整個房間之中瞬間陷入了一種劍拔弩張的僵硬氣氛之中,坐在韓劍左側(cè)的那些解煩樓殺手的身上幾乎在同時冒起了恐怖至極的殺氣,朝著那位癡肥的鄧千戶壓了過去,似乎下一個瞬間就想要他血濺當(dāng)場一般。
雖然形式看起來萬分危急,但是鄧千戶卻似乎沒有絲毫的擔(dān)憂,反而看向了坐在他下首位置的一個青衣人。
這個青衣人臉戴面具,身材瘦削至極,唯一一雙露在外面的雙手卻是十分白皙,也正是因?yàn)檫@一雙手的存在,不但讓人看不出這青衣人的年齡,甚至于就連男女都不好分辨。
“哼!”感受到了鄧千戶求援的眼神,青衣人從鼻腔之中發(fā)出了一聲冷哼,而就是這普普通通的一聲冷哼,竟然迫的解煩樓的那些殺手全都散掉了聚集而起殺意。
韓劍則是更加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正是由于這個青衣人的存在,這個鄧千戶才能夠在解煩樓之中作威作福,而他自己則是拿這個青衣人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韓劍十分懷疑,這個青衣人乃是傳說之中的極境高手,而且是完全處于巔峰期的極境強(qiáng)者!
就在韓劍嘆氣之時,這個青衣人卻啞著嗓子開口說話了:“韓樓主,鄧千戶乃是用官面的方式和你打交道,看起來你卻是不太受用,那么接下來便是本座用江湖手段來與你交涉了?!?p> 青衣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其中蘊(yùn)藏的惡意就連韓劍這種圈境高手都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而且青衣人所謂的江湖手段,恐怕也是極為酷烈可怖的存在。
韓劍默默不言,反而是輕輕摸向了擺放在自己身邊的太阿長劍。
“將人帶上來,交予韓樓主瞧瞧吧!”沒有在意韓劍的小動作,青衣人拍了拍自己白皙的手掌,向著門外校務(wù)司之人吩咐道。
下一個瞬間,大廳的景像令韓劍那張略顯童稚的面容倏然改變,顯露出一種似乎根本不會出現(xiàn)在他臉龐的表情來——那種神色是猙獰的、冷酷又驚悚的,原來表現(xiàn)出的柔和與憨厚已一掃而空!
一樣是這張臉,這個人,但此時看去,卻完全不是原來的形態(tài)了!
如此劇烈的表情變化,便可以想象到韓劍究竟看到了何等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