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正中擺著一梨花木案桌,案桌上放著許些硯臺,舒妃在研磨墨汁,手上沾了些墨水,正教授二公主安筠寫字。
見竹月這幅面孔進來,瞅了一眼:“內(nèi)務(wù)府又少了缺了份例了?!?p> 竹月將銀兩收好了,走到舒妃身邊接過了墨碇:“內(nèi)務(wù)府的人才不敢如此對娘娘,是那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奴婢去了看到一寶硯,想著娘娘一貫喜歡這些舞文弄墨,就想取了來?!?p> “誰曾想內(nèi)務(wù)府那秦讓說這是云貴妃給二阿哥早留著的,死活不讓我取了去??蛇@宮里誰不知那二阿哥是個還沒開蒙的,還不如咱們二公主靈敏。”竹月笑著逗了逗安筠。
安筠剛滿六歲,在舒妃膝下養(yǎng)大,對詩書是極愛的,張口閉口跟她額娘一般是個文人。
安筠莞爾一笑道:“那硯臺額娘已有了許多,讓給二弟便是?!?p> 舒妃坐在案桌旁的軟榻上,正用那帕子將安筠的十根嫩白如蔥的手指細(xì)細(xì)擦拭了,才道:“竹月,不要胡亂攀扯旁人,那硯臺有或沒有都一樣?!?p> 竹月一邊磨著墨一邊說:“主子本就無謂寵愛,也就這一個欣喜的了,竟還要搶了去?!?p> 竹月是正對著窗外的,突然便看到李德全從殿外走了進來,欣喜道:“主子,皇上身邊的李公公來了?!?p> 安筠也頗為興奮,兩只大眼睛滴溜滴溜的轉(zhuǎn)著。
這皇上可是多時未踏入永壽宮了,竹月慌忙往殿外走去準(zhǔn)備迎了來,剛打開帳簾,就看到李德全轉(zhuǎn)了彎走到了側(cè)殿清妤那兒。
“主子,李公公去了側(cè)殿白常在那兒?!?p> ……
安筠的頭立馬耷拉了下來,眼里噙著些眼淚:“額娘,皇阿瑪平日里最喜二弟,姐姐那邊也多去探望,皇阿瑪是不是只不喜歡我?!?p> 舒妃將安筠叫至身旁,順了順?biāo)慕q發(fā):“筠兒,皇阿瑪怎么會不喜歡你呢,只要你啊,認(rèn)真讀書寫字,皇阿瑪看了也歡喜的?!?p> 安筠可憐巴巴的點點頭,又走后案桌旁:“額娘,快來寫兩字,女兒定要好好跟著額娘學(xué)字?!?p> 舒妃欣慰一笑,站起身蘸取了些許墨水,開始寫字:“竹月,快替本宮來研磨?!?p> 一會兒,那字便行云流水的呈現(xiàn)出來“浮云”。
入夜。清妤在寢殿內(nèi)等著鳳鸞春恩車的到來。宮燈在殿門口照出一方天地,寢殿兩邊站了宮人行禮相送,她一身紫衣,飄飄然走來,抬起腿上了這車。
宮道上已是悄無人跡,只這掛了宮鈴的鳳鸞春恩車行走著,內(nèi)里坐著的清妤兩手緊緊握著,已被汗水浸濕了。
這車便這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膹挠缐蹖m經(jīng)過了御花園,經(jīng)過汀蘭水榭,去往了養(yǎng)心殿,清妤知道,那個她歡喜的人此刻正在那里等她。
清姝在殿外紅欄上坐著,聽著這悠長的宮鈴聲,看著漫天的繁星,月色光輝撒滿了她的周身,散發(fā)出盈盈韻味。
月下一姝憑欄望,問月可知心有靈。
清姝等那宮鈴聲漸漸遠(yuǎn)去,才出神的說了句:“妤兒實現(xiàn)了她的心之歡喜?!?p> 明月和皎皎侍立一旁,明月抬頭望向星空道:“二小姐實現(xiàn)了,小姐你的呢?!?p> 清姝一愣,眼神就落寞了,閉著眼睛感受月光撒在身上:“我的,不在了。如今妤兒的愿便是我的望?!?p> 清姝可知,宮外那人,此刻也在和她望著同一個月亮,也在思念著愛而不得的她,只不過身邊多了幾個飲盡了的酒瓶罷了。
云貴妃身邊已是涼透了的飯菜,她穿著精致的宮裝,連發(fā)鬢都是新梳了的。
聽著這宮鈴聲,眼睛里的淚驀然落下:“皇上終究還是又遇了新人?!?p> 這一夜,多少愁人愁更愁。
……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p> “都起來吧?!?p> 清妤尚未前未來,云貴妃趁機嘲諷道:“白常在昨夜才剛侍寢,今日怎么就誤了給皇后娘娘請安了?!?p> 信妃輕蔑道:“貴妃侍寢后,皇后娘娘尚且免了拜見,可就不必說初初侍寢的白妹妹了吧?!?p> 恰適時,清妤來了,著件淺綠色的綾羅衣衫,發(fā)鬢也是新?lián)Q了的式樣,飄飄然進這殿內(nèi)先請安了:“臣妾參見皇后娘娘?!?p> 皇后面色上笑吟吟道:“今一大早皇上身邊的李德全送了口諭,白氏封貴人,封號靈。這是我們姐妹的福氣,往后應(yīng)當(dāng)合心伺候好皇上便是?!?p> 清妤按次序坐在了空出來的位置上,云貴妃聽到這兒眼神不屑的瞥了清妤一眼。
清妤的位置正挨著清姝,清姝見她坐下,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笑,清妤會意,微點頭示為安好。
沈霜之輕咬嘴唇,悠悠開口:“靈姐姐真是好福氣,我們這些人自進宮還未見過皇上呢?!?p> 皇后雙手交叉放在腿上,笑著說:“這日后還長著,總有侍寢的機會?!?p> 信妃轉(zhuǎn)著錦帕,勾起嘴唇道:“若是貴妃一句話撤了你們的綠頭牌,可別說侍寢了,便是見皇上一面也難?!?p> 信妃意有所指,看來云貴妃撤了清姝的綠頭牌之事已人盡皆知。
云貴妃抬眼道:“白常在自己都說自己禮儀不周,愿悉心聽教,本宮也只能好好傾盡所學(xué)?!?p> 皇后蔚然道:“白常在才入宮,貴妃調(diào)教些日子便也是,不要耽誤了妹妹才好?!?p> 云貴妃低順的應(yīng)下了。
儀嬪端起茶喝了口道:“聽說大公主今年詩詞已盡學(xué)了許些?”
皇后低著頭輕笑了下:“和靜已七歲,學(xué)到這些也是還少,不如安筠,詩詞書畫已是很通?!?和靜,大公主,皇后之女)
舒妃淡然一笑:“安筠素日是有些貪玩,學(xué)書畫心得定,安筠還是相差盛遠(yuǎn)?!?p> 信妃笑道:“舒妃姐姐也是要求高的,若是二公主已是貪玩,那我們的三阿哥豈不是坐不住的性子?!?p> 現(xiàn)在滿宮里都知道這二阿哥如今年滿4歲,還未開蒙,更是至今還定不了性子。
云貴妃心底暗暗可恨,回道:“臣妾平日已教些字句了,待明年開了蒙便可送去上書房請?zhí)抵笇?dǎo)?!?p> 皇后悉聽了許久,見時辰也已不早,便吩咐她們都退下了。
皇后回到內(nèi)殿,方才在殿上站了許久,如今乏累得很,便叫沐月揉揉肩膀,舒展筋骨。
侍棋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藥草沐浴走了出來,皇后見了揉揉眉心問道:“今日怎么這個時辰便要泡這些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