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姝受驚抬頭,正對上皇帝的眉眼:“臣妾粗陋,恐無法與這美景相配?!?p> 皇帝站近些,抬起手中拿著的蕭,溫聲道:“既是一舞,朕便為你配樂,不知可好?!?p> 清姝這才行禮應(yīng)下。
動人心魄的簫聲輕揚而起,一個美若天仙的紅衣少女,如空谷幽蘭般出現(xiàn),她飄忽若仙的舞姿,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tài)萬千的絕美姿容。
皇帝吹著蕭,如癡如醉的看著她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呼吸。
此時簫聲驟然轉(zhuǎn)急,清姝上甩長袖,玉手揮舞,嬌軀隨之旋轉(zhuǎn),愈轉(zhuǎn)愈快。
一曲終盡,清姝也隨之停下舞步?;实凵锨?,輕拉住她的手,只覺冰冷如注。
皇帝蹙眉:“很冷?”清姝低著頭道:“臣妾自幼體寒。”
皇帝便輕拉著她,向殿外走去。他衣袖處的布料輕輕摩擦著清姝的手,清姝驚覺心快要跳出般。
出了殿外,宮女們見此情景,皆低著頭不敢發(fā)一言。
清姝一見,忙掙脫了拉著的手,皇帝向后看去,只見清姝美目流盼,含羞帶怯,心下恍然大悟。
入了鎖月樓,兩人并行,穿過層層紅綢,走向那溫柔鄉(xiāng)。
這殿內(nèi)香氣繚繞,紅綢交錯,燭光點點。李德全呈了酒杯上來,清姝見這酒杯有紅線相連,疑惑道:“合巹酒?”
李德全大喜:“這是皇上讓奴才去宮外尋的大婚之物?!?p> 清姝溫聲道:“夫婦一體,是為合巹?!被实鄱旱?“姝兒是想與朕相攜到老?”
清姝驚道:“皇上與皇后娘娘夫婦一體,兩心相許?!?p> 皇帝苦笑,拿起那酒杯將其中一只遞到了清姝手上,清姝接過,兩人一飲而盡。李德全已悄悄退出了殿外。
午夜夢回,清姝仿若入了一大婚之境,紅綢漫天,來往賓客觥籌交錯,她被擁著,推向那人身邊。清姝抬眼喃聲道:“林瑾哥哥?!?p> 忽然紅綢消失,白鍛飄揚,林瑾的笑顏變成了一怒色,他狠狠地把她向外推出去,悲痛道:“姝兒,你為何不等我。”
清姝大聲哭喊著:“不要,不要?!北懵犅動幸粶仨樎曇艉魡局?“姝兒,姝兒。”
清姝順著這聲音,猛然驚醒,一睜眼,便見皇帝正在一旁輕聲安慰著她:“姝兒,怎么了?可是夢魘了?!薄?p> 清姝斂了神色,轉(zhuǎn)了身背向皇帝,眼淚忽然落下,浸濕了枕頭。她輕聲道:“臣妾多謝皇上關(guān)心,皇上明日還要上朝,便歇了吧?!?p> 徒留皇帝一人在那兒疑惑著。只過了許久,清姝才聽見皇上輕輕躺下,將手搭在她的腰上輕擁著她。
夜已深。
晨起,清姝悠悠轉(zhuǎn)醒,身旁的床鋪已有了冷意,可知皇帝早起身了。
殿內(nèi)有了聲響,便見紅綢之外有一身影,慢慢靠近,走近了,才看清此人正是秦嬤嬤。
秦嬤嬤笑道:“純貴人金安,皇上寅時便早起去上朝了,見主子睡的沉,便只叫主子在此多歇息會兒?!?p> 清姝憶起昨夜驚醒一事,忙道:“皇上沒說什么?”
清姝臉色有些落寞,秦嬤嬤只當(dāng)她是因晨起未見皇帝而心傷,笑言:“皇上走的時候囑咐了,昨夜冰嬉宮主子受了些寒涼,絳雪軒內(nèi)的炭火要多加一倍,不冷著純貴人。”
清姝心下想著,那便是沒問昨夜為何驚醒了。復(fù)才聽清,面色遲疑道:“純貴人?”
秦嬤嬤道:“皇帝早起時已有了口諭,晉封主子為貴人,封號純。自皇上登基,侍寢第二日晉封的便只有靈貴人和純貴人了。”
清姝聽了,便將嘴角扯到一個合適的弧度輕輕點了點頭。
清姝在冰嬉宮裝扮片刻便回了絳雪軒,一入宮門,只見明月和皎皎帶著眾人在宮內(nèi)恭賀:“恭賀純主子大喜。”
清姝面色晦暗不明,輕嗯了聲,便往殿內(nèi)走去了,明月皎皎見了慌忙跟上也進(jìn)了殿內(nèi)。
因著清妤侍寢后第二日請安晚到了會兒被眾妃嬪奚落,清姝進(jìn)殿內(nèi)喝下許太醫(yī)開的避子湯藥,沒休息多久,便出發(fā)前去了坤寧宮,到殿內(nèi)時還空無一人。
只等著眾人都來了,也未見清妤,問了才知清妤今日里告了病,皇后免了請安。
殿內(nèi)眾人,皇后未到,與清姝關(guān)系好的清妤和宋璃兩人都告了假,她便只坐在那兒品著茶。
韓嫣冬故意奚落道:“純貴人和靈貴人都是侍寢第二日便得了晉封,這恩寵只怕我們這些人啊,是學(xué)不來的。”
沈霜之打著幌子道:“純姐姐清婉,得皇上喜歡,如今姐姐得了恩寵,日后可要多想著妹妹們?!?p> 清姝笑言:“恩寵不敢得,只是伺候好皇上便是?!?p> 信妃人本直朗,如今見清姝直言,心下倒是喜歡,解圍道:“妹妹不必如此小心,這是旁人得不來的福分?!?p> 清姝淺笑下,皇后娘娘便到了。
皇后落座,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指套,笑道:“眾位妹妹們在說笑什么?!?p> 信妃忙道:“回皇后娘娘,說笑可說不來,只是旁人嫉妒皇上恩寵罷了?!?p> 皇后聽了淺笑道:“純妹妹得此殊榮,是咱們姐妹們的福氣。若不是禮儀不全些,這榮寵是早該有的。”
儀嬪莞爾一笑道:“是啊,這純妹妹嬌美,嬪妾看了都賞心悅目。”
皇后正色道:“如今后宮子嗣稀少,本宮和皇上都盼著你們能早日繁嗣綿延?!?p> 眾妃嬪起身,道是。
一整日,來絳雪軒恭賀的人連門檻都快踏破了,連太后也送了許些珍饈物品。
皇帝午后來過一趟,清姝親奉了一碗清茶,便坐在下首拿本詩詞看著。室內(nèi)靜悄無聲,皇帝品著茶,問道:“朕賜你的封號可還喜歡?”
清姝放下手中的詩詞,溫吞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皇上有心了?!?p> 皇帝輕抿嘴唇,薄唇輕啟:“白氏一門忠烈,不成想詩書倒也是很通?!?p> 清姝淺言:“算不得很通,只素日無事看些詩書罷了。”
皇帝大手拍了拍周邊軟榻,笑言:“你這絳雪軒風(fēng)水養(yǎng)人,朕待著舒心?!?p> 清姝起身拿著茶壺親自為皇帝杯中著添了些新茶,反問道:“皇上可是要學(xué)做那商紂王?臣妾自不會是那蘇妲己?!?p> 皇帝心下一笑,無奈道:“你也真是大膽,竟敢將朕比作那商紂王?!?p> 清姝添了茶,坐在軟榻上,規(guī)勸道:“既如此,皇上還是雨露均沾為好。”
皇帝心下疑惑,只與其余妃嬪們在一起時,妃嬪們?yōu)橛懢恍?,下足功夫,若能留君在此,更是滿心歡喜,而白清姝,皇帝總覺的疏離。
他只坐了片刻便起身回宮了,清姝起身相送,皇帝走了幾步,又轉(zhuǎn)過身,只見清姝還在殿門口站著,禮儀周全全無挑剔,只那臉上,一絲笑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