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就讓渡白嘗試各種的衣服,而還拿出店里新上的幾頂假發(fā),讓他戴上,而他就任憑店主擺持。
還因此惹來不少人來看,生意一下子就更加好起來。
看熱鬧的人,有見他穿上好看,就沖動消費的,還有甚者,一些所謂妙齡少女,想是見渡白清秀的面容,而就讓他穿什么女子服飾的。老板有些猶豫,但渡白卻說:只要老板生意好,或是施主得以滿足,小僧無事。也就給他裝扮上。
還有人拿來大一點的銅鏡,讓他自己看看的,他從人的嘴里,就意識到似乎挺適合的。和尚的他望著銅鏡里的自己,凡心砰動,記憶一下回到從前。有時候他真的希望自己是女子,如今算是實現心愿,也就合手微笑,甚滴下淚來。淚落下,就更顯得憐惜,惹得女子都給他揩淚,用她們香氣的手帕。他不躲閃,就任她們給擦。都以為是他被自己意外到了,也不知道他落淚的真正原因。
他只是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心里勞累,也就對老板說:老板,今日體驗是夠了,也幫到老板了,小僧想卸下這些裝扮了。老板也不想勉強他,等他穿回自己的僧服出現在眾人面前,人們才意識到這是個和尚,而非一般俗人。有人感慨,有人驚嘆,大多是這樣的人都去當和尚了,怪不得自己一個人。
他有聽進去,心里五味雜陳。
不再清凈而平靜。只是想到以前,以前都受人討厭,只是換了個純白的身份再來體驗就又說可惜了,那為何一開始就說厭棄的話。不過都是人嘴里的話罷,這樣思考的他,心中終于可以清醒。
今夜,他又念了一夜的經。只是清晨到來,老板輕敲他的房門,沒有動靜,就開門來,見他還打坐在念經,就打擾的叫醒他。他驚醒,老板就讓他歇息一會,只休息一個時辰也好,他就領意,終于肯合眼。
只是剛才沒冒出太陽來,他醒來也不過剛剛冒出來。半個時辰,還依舊精神飽滿。不知什么在支撐著他。
老板照常忙碌,他就自己出去走走。
走離青樓,走離賭坊,走離斗雞的人群,只在一間聽戲的茶樓停下了腳步。意識到自己無一分的錢兩,就只是觀望,只觀望了一會,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是老板跑來了。
老板來他面前,休息的大呼氣,終于得以恢復,就說:給,借你的錢,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凡世的煙火氣罷。你想進去,就進去罷。
老板也是思慮周到,出來逛總是需要錢的。也是極度想讓他還俗的了。
他謝了好意,就獨自上樓去。上去聽曲的茶館。
老板親眼看他上去才安心的離開,回店。
提起僧衣,露出僧鞋,看著自己的腳,踏上一階階的臺階。
來到,只找一個不扎眼的地方坐下。臺上的戲子,唱什么,而他讀的佛法中沒有的,他也有讀過別的書,知道唱的什么。
如他人一樣,喝茶看戲。
只是看著看著就深陷臺上戲子的妝容,夸張的白粉厚重,與同樣的紅著的眼睛,他看上去卻極度欣賞這種妝容。是把面容的美無限放大罷了,只是這樣。
就繼續(xù)看,繼續(xù)賞。
但一會就不見了他影蹤。
戲班子的人:你要試一試?一個和尚你會唱?
他也不知道怎么來到的后臺之地,向戲子演員提議,也給自己扮上,讓自己也上臺唱一曲。戲班子的人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但最后竟然同意了。是要看他笑話的。
不過也特意叮囑他,下一曲的可會唱,若不會可就唱自己會的。他說說會的,就這樣上臺去。
上臺前看著銅鏡里夸張的妝容得到滿足,而唱出戲來又是不同的滿足。
開嗓,樣子收起袖子,而發(fā)聲唱詞。只是清脆,只有后臺的演員知道唱戲的是個和尚。沒什么笑話可看,唱的比演員都要優(yōu)好。
臺下人看客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他沒有絲毫的緊張。更像是,是在訴說自己的心事,向他們證明什么,純白身份體驗不同色彩,帶去更多色彩?;疑娜藗儯煤寐犃T。
終于曲終,竟然響起了掌聲,他自己也早已在曲中落淚。
落幕下臺,有人詢問,說沒看夠。但他卻已經卸完妝回來坐了。只是之后的演員有些讓臺下的看客不滿,看客漸漸起了憤氣說是要之前那個來唱,那個才是真正唱出戲來的人。一面這樣說,導致臺上演員無法繼續(xù)而下臺。
沒有辦法,戲班子的班主特意來臺下請他,在眾目睽睽下。
但他不肯唱了,而看客也都不信剛才的戲是一個和尚的唱的。說怎就把所有的罪責壓在一個和尚身上,不就是讓剛才演員再來唱別的曲而已嗎,有什么不可的。班主為此證明,就央求他讓他唱詞,但他就是不肯,不說一句話,也沒有一點動作。直到班主懇求都要跪下的勢頭,他才開口唱詞: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艷晶晶花簪八寶瑱,可知我常一生兒愛好是天然?《牡丹亭》里游園里的一段,就只是這一段。
看客一聽像是剛才那樣的,而班主就趁此把他拖來后臺。有幾位看客實在不信就跟隨來,戲班子的人也不會阻攔,巴不得要他們相信。就見扮上的確是剛才演員模樣,才回來臺下,還不忘與其他看客講,的確是這個僧者唱的。
渡白不愿意再唱是覺太傷感,曲中任何感悟都感傷,佛經里教給他的任何保持平靜都被打破,此刻他就是是一俗人。只唱到自己釋懷,唱到臺下人滿意,曲終人散,今日所有曲目終結。看客滿意歸去,說道竟聽了一天和尚唱戲,真是位情僧啊。感受到自己哭泣。
一面表不信與藐視,一面又感慨,因為的確是不錯的,這是不容忽視的。
渡白自己卻卻收獲了紅彤彤的眼睛,直哭到紅腫??沙獞虻囊魠s一點都不帶抖的,看客都以為是在戲中演的淚,都不知是他因情感而落的淚。
他要走,付錢,但班主不要,還問他要不要留下,他只是說:小僧只是下山修行,不就久就要回去的。
但班主去說:修行?只在這一出修行?普度只在這一出嗎?我們戲班子是哪里都會去的,到這里也是給這個茶樓來唱。僧者何不就跟隨我們,只是唱些戲,報酬一切都好說,而且還可以唱戲再修習,兩不誤。
他有些猶豫,想是也應該如此,若要修行,得去往更多處,不能只看這一處的人心。只是說:施主,請容小僧好好思慮一番,明日答復可否?
班主應下,就放他離開。
回店,裁縫店老板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想問他什么,但又覺這是好現象,想是聽戲聽的,聽出傷懷來了,那就離還俗不遠了。
而今夜他卻很快就睡下,沒再誦心中平靜的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