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目若幽泉,心似蛇蝎
“徐少卿這一天一夜,可有何進(jìn)展?”宋初年踱步出到庭院,夜色沉沉,無星無月。
徐弘義腳步虛浮,勉強(qiáng)一笑,“兇手狡詐,實(shí)在是……”
宋初年垂下眼,語氣溫和,不見方才的凌厲之色,但徐弘義一分一毫不敢懈怠。只聽得她道:“兇手殺人,必先有目的。不論是為利還是為情?!?p> 宋初年的聲音有著女子的柔和,但她的語氣多了尋常女子沒有的清冷平靜,如此娓娓道來,煞是好聽。
“劉侃遇害,他身居高位,有動機(jī)的人太多。但常順,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為財(cái)大可不必?!?p> 徐弘義驟然清醒:“仇殺?”他喃喃自語,“劉侍郎,常順……此人行蹤不定,謀劃良久,手法詭譎,連殺兩人居然連面都沒露。不對!也可能是他就在當(dāng)場!兇手是劉府中人?!”
宋初年睨他一眼,意思很明顯——你才知道?
她繼續(xù)說了下去:“我猜,徐少卿也懷疑過劉子陵?!?p> 徐弘義點(diǎn)點(diǎn)頭,“但是劉郎君在案發(fā)當(dāng)時都不在現(xiàn)場,并且一路都有人看見他,他又怎可能隔空害人?不知宋大人有何看法?”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劉子陵要如何殺人,況且對方的表現(xiàn)無懈可擊,他也就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劉子陵身上。
宋初年見徐弘義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回頭一笑,“我也不知道啊。說不定真的不是他呢?!?p> 徐弘義:“……”
“不過,徐大人會懷疑劉郎君,不知是否查出了些什么?”
徐弘義不打算隱瞞,直接告訴了她。
三年前,劉子陵身往苗疆游歷,為一女子所救,兩人日久生情,劉子陵便將那姑娘帶回了家。
劉侃向來看中門庭,自是勃然大怒,不許來那歷不明的女子進(jìn)入家門,劉子陵彼時少年意氣,帶著妻子就離家出走。
后來不知何故,妻子被困在二人居住的小屋,小屋起火,妻子沒能逃出來。
劉子陵心灰意冷,回到了劉府。
要說劉子陵心生怨恨有意報(bào)復(fù),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偏偏找不出證據(jù)。
加之劉侃也是被離奇鬼火燒死,不只是他,隨行的侍衛(wèi)也都猜測是不是真的有冤魂索命。
這時,宋初年忽道:“徐大人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下手的并不是劉子陵?!?p> 徐弘義一怔。
她卻并未再說下去,忽的騰身而起,黑衣融入夜色中,配合她飄忽靈動的輕功,如鬼魅般,幾步之下移至劉府的墻邊,提掌對著一道人影拍去。
徐弘義高聲喝道:“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隱蔽的角落竄出兩個白影,其中一個掠過高墻落地,宋初年卻是沖著另一個去的,但另一個身法明顯更為精妙,白衣翩轉(zhuǎn),躲過了她先發(fā)而至的一掌,兩人堪堪立定。
宋初年的腳尖沾地即起,又是一掌拍去,速度之快,讓人避無可避。
對方并未想著躲避,左腳向前一踏,運(yùn)氣內(nèi)力,打算硬接下這一掌。宋初年唇邊露出一絲冷笑,兩相碰撞,她便感覺到白衣人的內(nèi)力不在她之下,隱隱還要強(qiáng)上幾分。
但先撤手的卻是那白衣人,他靠著內(nèi)力急轉(zhuǎn)后退,另一手點(diǎn)上自身幾個穴道。
地下的徐弘義不會武功,只能命令下屬將出口封住。站在地上干瞪眼。
旁邊傳來一聲笑,“徐大人,別緊張?!?p> 定睛看去,見一白衣少女盈盈而立,他眼珠子瞪得更厲害了,“明月郡主?”
那上面的是?
宋初年和白衣人分立墻上兩頭,一人黑衣凌厲,一人白衣翩然,無聲對峙著。
許落微提了提音量:“你們別打了,快下來!”
宋初年平穩(wěn)落地,后方的白衣人緊跟其后。徐弘義總算看清楚了,他的頭不由得更疼了一些,“五殿下?您怎么到這兒來了?”
盛喻看著自己的手,掌心的黑絲被他用內(nèi)力一點(diǎn)一點(diǎn)逼了回去。他似笑非笑望向宋初年,審視般看了她半晌,方道:“目若幽泉,心似蛇蝎?!?p> 宋初年沒來得及說什么,許落微趕緊攔在兩人中間,“阿年,是我想過來跟著你,才求了五哥哥帶我一起的。剛才那都是誤會,阿年動手定是把我們當(dāng)成賊人了,五哥哥你別放在心上。”
盛喻哼了一聲。
宋初年懶得搭理他,用著平板無波的聲調(diào)下了逐客令,“此地污穢,殿下與郡主萬金之軀不便久留,請回吧?!?p> 盛喻輕揮折扇,笑吟吟道,“剛巧,本王聽完宋大人的見解,感興趣得很。不知可否留下一觀二位大顯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