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傷了我的心
京兆尹府。
宋初年手中握著一支筆,側(cè)頭思索片刻,緩緩動腕。
趙璇在旁邊幫忙磨墨,他手里忙著,嘴上照舊閑不住,又對方才宋初年主動撤離的事感到好奇,便問:“大人,您方才分明發(fā)現(xiàn)了異常,為何要走?”
總不能是真的怕得罪那五皇子吧,那么宋初年就不是宋初年了。
“趙璇,你沒感覺嗎?”
“什么感覺?”
“你好煩,閉嘴成么?”
趙璇訕訕收住話頭。最近他家大人忙著查案,沒騰出空來罵他,導(dǎo)致他一時忘了這人實則是個脾氣極爛性子暴躁的火藥桶,只不過肚子里的火藥一般都藏得好好的,只等時機一到,再搬出來炸了那惹她生氣的“倒霉蛋”。
“達官顯貴,有根基的,誰沒幾個私設(shè)的根據(jù)點,更何況是皇子?別的皇子可能會肖想布軍圖,他不會。依陛下對盛喻的態(tài)度,就差沒封太子了,其他皇子在朝中的勢力根本及不上他,他沒必要冒這個風(fēng)險?!?p> 宋初年停筆,拈起桌上畫好了的人像,遞給趙璇,“全城通緝,畫像貼出去,就說是劉子陵的同伙,找到之后,能生擒最好,不能也要把她尸體帶回來見我。”
趙璇領(lǐng)命而去。
宋初年兀自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桌面,那是她思考的慣性動作。
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忽略了一個可疑的點,劉子陵的妻子不被劉家人接受,是因為她是苗疆人,可羅綺云也是苗疆人,卻進府當(dāng)了侍妾。說明劉家并不是排斥外族。
那么當(dāng)年劉子陵夫人的死,和劉侃將其拒之門外的原因,就很值得探究了。
再者,羅綺云用的磷石粉和冰息水,都是哪里來的呢?溫儀偷偷帶進城的?不,那日她雖然刻意隱藏了身手,但宋初年依舊感覺得到,此人武功不算高,沒法無知無覺逃過京城守衛(wèi)。
所以,還有一個人。
那個人不僅身手不凡,而且一直隱在幕后,連如此珍稀的藥材也能拿得出來。
想到這一點的宋初年心臟一沉。只希望他們能趕在這個人之前找到溫儀,拿回布軍圖。
半空氣流一陣異常,宋初年迅速側(cè)身,一支飛鏢越過她釘入身后的門板。
幾乎同一時間,她從窗邊飛身躍出,外頭的庭院卻是空空蕩蕩,一絲痕跡也無。她捏了捏拳頭,面無表情折返,取下了飛鏢上掛著的書信。
只稍微一瞥,宋初年的表情就變了。她微睜雙目,手中一用力,那張紙被內(nèi)力震成了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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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粱皇宮。
宋初年站在昭明殿外,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何懷親自來迎,躬身道:“陛下等著大人您呢,大人請?!?p> 宋初年頷首,邁入正殿后,發(fā)覺里面除了皇帝,竟還有一個人。兩相對視,均是一愣。
盛喻移開了目光,唇角輕輕翹起。他雖站得挺直,但渾身上下無不透出一副閑散姿態(tài),大多世家子弟腰墜玉佩,他卻偏生配了一柄折扇,象牙扇骨玄色流蘇,扎眼得很。
就和他的為人一樣。
“請吾皇安?!?p> 盛澤遠方才估計在和盛喻談些什么,現(xiàn)在臉色還隱隱透著怒氣,他道:“宋卿有話直說,無妨?!?p> 看來他不打算讓盛喻回避了,宋初年便將劉侃一案兼之溫儀等事一一匯報,只不過特意隱去了玉人何處與盛喻的關(guān)系。
她呈上布軍圖,“接觸過此物的,劉子陵、羅綺云、溫儀皆已伏誅,尸首停在刑部大牢?!?p> 盛澤遠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此等事務(wù)交給宋卿果然沒錯!”
宋初年神色淡淡,“謝陛下贊許?!?p> 他看向盛喻,嘴里哼出一聲,“老五,你過來?!?p> 盛喻十分抗拒:“父皇,就算您想揍兒臣,也不用當(dāng)著外人的面吧?”
盛澤遠抽抽嘴角,“讓你過來便過來,真是越大越?jīng)]規(guī)矩。”
他低著頭上前,盛澤遠嘆口氣,將剛到手的布軍圖遞給了盛喻。
“父皇?”
宋初年靜立一邊,眼觀鼻鼻觀心,面上不顯,心中仍是驚訝。
“接著,早晚得給你。”
盛喻默了一瞬,撇嘴,“父皇,您這是丟燙手山芋呢。您不怕兒子和劉侃一個下場?”
盛澤遠冷笑,“朕看你閑得很,正好給你找點樂子?!?p> 盛喻:“……”
“若是丟了,你就拿根繩子自行了結(jié),別來煩朕。行了,你們都下去吧?!?p> 兩人雙雙告退,甫一出門,盛喻便笑:“宋大人,方才一副和本王保持距離的樣子,真是傷了本王的心吶?!?p> 她剛想回答“那你就慢慢傷心吧?!?,便聽對方又道:“宋大人,你師承藥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