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蒼巫介得見莯蓉
磯谷境,闖入者通常會觸動相應的靈卡,他的第一道靈卡,便是綠泡。
那困住他的綠泡,謂之渾球,只不過是普通的綠泡而已,根據(jù)闖入者的能力所化,破之無法。而所謂的破之喪失能力,是引路人根據(jù)闖入者修為做出的特別設定。
接下來的所有障礙,出路,也是引路人根據(jù)他的能力而設。
第二道靈卡,是那七條道路。
那七天道路,名為七情路,與之相對應的還有第三道靈卡六欲橋。入七情,舍情,入六欲,舍欲。
這二道靈卡,最主要的便是使闖入者失去作為人,最基本的情欲享受。
也好在,他因為胖頭魚引路人的提醒,才得以在第二道靈卡提前結(jié)束。
不過……設陷又救,那引路人同胞到底意欲何為?
蒼巫介想了想,思著避重就輕,便將這個疑慮暫時拋諸腦后。
他接下來再看去,發(fā)覺要再次開啟磯谷境,有些困難。這種逆天所存在的空間,若想開啟,自然是要逆天而行。開啟,需得一位修為超越金丹的獸靈,其自舍神魄,且修得汲水之術,才可。
讀到此,蒼巫介一時合上典籍,指上沾了些典籍上的塵灰。
汲水之術?此逆天之術,豈是尋常獸靈可修得。
那彼岸之主只怕是早有預謀,才暗修汲水之術,不惜舍去神魂也要開啟磯谷境。整個臨魔源,這汲水之術,連他都未曾得見,而那彼岸之主又早已魂飛魄散,又何從得知?
蒼巫介莫名開始力不從心,但一低頭,瞥見眼間鼓起來,裝得滿滿當當?shù)撵`囊時,又被心里梗著的刺扎了一下,生疼。
思慮中,蒼巫介從主殿來到了廊廳,哪里站著一個背影。
背影回首,正是蒼促。
“你想開啟磯谷境?”蒼促問他。
蒼巫介起先與此人不過擦肩一面,現(xiàn)今才根據(jù)他的氣息識得他的身份——那位胖頭魚同胞。不可否認,卸下了面具,果真長得比他還要俊俏幾分,極其符合煌族的審美。
只是……蒼巫介暗想,他出來了,那莯蓉豈不是……蒼巫介直言:“她現(xiàn)在怎樣?”
“極好?!?p> 只怕是睡得天昏地暗,日夜無光,可不是極好?
“當真?”蒼巫介不確定。
“自然?!?p> “除卻獸靈之法,如何能再次開啟磯谷境?”
囚于其間幾千年,指不定他會有別的法子。蒼巫介心忖。
抓了獸靈,威逼利誘于他而言實屬下策,況且,那汲水之法,也是個不可跨越的阻礙。若是此同胞能說出個二三來,他自也不必走別的路子。
他深知,別的路子,磯谷境中的那個人,等不得。
聞他心間雜亂無章的各種思慮,蒼促輕扯出一抹嘲,穩(wěn)住溫潤的面容,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屋子,對蒼巫介柔和的笑了:“你所思慮的女子,在那?!?p> “什么?”蒼巫介眉頭一皺,頭腦里風暴驟起,腳步卻不由自主往他指向的屋子而去。
走到門前,他開始清晰的聽到女子熟悉的呼嚕聲,低沉而有規(guī)律,上次他將她虜至廚房,魔菌下躺椅上的她便是這么打呼的。
蒼巫介小心翼翼推開門。房門大開,側(cè)目一望,房間中那血紅的床上,明顯躺著一個人。
——正是莯蓉。
她此時頭聳拉在床頭,整個人大字排開在床上,睡得一塌糊涂。
“莯蓉?。?!”一聲咆哮,在狹小的屋子里凌波蕩漾。
此聲若洪鐘,將莯蓉睡意敲開門,趕離了家,她不得已蘇醒。
睜眼,橫打擱在床邊的頭顱正對上一張俏臉,俏臉籠絡一縷暗光灑在她面上。
茫然失措,頭痛欲裂,她挪了身子,回歸正常體位,覷著那緊盯著她的蒼巫介,恍然間有些失神。
最后還是蒼巫介先開了口,神情還是帶著怒意,只是語氣柔了下來:“回來了?”
莯蓉看著他兩瓣嘴喋喋不休,本來就疼得厲害的頭現(xiàn)下更加猖獗了。以至于她面容五官都快攪和在一起,捂著頭蜷縮成一團干蝦,那還有多余的心思回答他的問題。
見莯蓉如此,還欲有多余的話,蒼巫介緊忙呑回腹中,直手忙腳亂過去將她抱起,開始檢查她的靈脈身軀。
靈脈無毀,身軀無妨,蒼巫介松了口氣,陡然又思:莫非是神魂?
他望著她,額頭相對,靠了上去。
莯蓉眼見蒼巫介像上次一樣靠了過來,低聲呢鳴,耳后根似被蚊蟲叮咬過,起了紅。
神魂脈息也無不妥,那她這般反應到底是怎么了?蒼巫介心慮急躁,回首招了蒼促,想問個結(jié)果。
蒼促進來,磔磔輕聲笑:“她無事,只是破渾球的咒術,還未消盡?!?p> “渾球?”蒼巫介恍然若思。確實,第一道靈卡莯蓉替他答了一口,只是,那種種咒術于他身上留下的痕跡,一出了磯谷境便消失殆盡,為何莯蓉依舊還存留尼?不是說只是幻象嘛?
蒼促適時回答:“磯谷境中所謂幻象,也還是會存有真實的傷害。只不過你踏出了那道門,與幻象隔了距離,加之本身強悍修為,這小小傷害又怎會在你身上留下蹤跡。”他轉(zhuǎn)頭,瞥向床上的莯蓉,“而她,就不同了。修為低,外加在磯谷境中呆了良久,自然……就成了這個樣子。”他又補充,“不過,你也不必太擔憂,很快她就會恢復?!?p> “我沒擔憂?!彼淮蠖卧捳f完,蒼巫介回了一句。
聽到這么心口不一的一句話,蒼促笑笑不語,找了個凳子坐下,百無聊奈的等著看好戲。
若是莯蓉此時清醒,聽到這句“我沒擔憂”,只怕是要狠狠在心里咒罵那蒼巫介幾句,外加嘴上好哥哥好哥哥的叫兩聲??涩F(xiàn)今她連抬抬眼皮都費力,也就只能盼著那胖頭魚大哥所說的“很快”能趕緊到來。
蒼巫介一面將半抱著的莯蓉放下,一面因著蒼促的話,心也放了些許,沒再多思慮別的。他深知,這位煌族同胞,就目前來看,并無惡意,所說之話,可信,便也靜靜等待著。
胖頭魚大哥誠不欺人,三人就這么無聲呆了會,莯蓉緩和了過來。
還未等她長舒氣,蒼巫介就開始噼里啪啦問一大堆,總不過就是問她怎么回來的,他出門后,又發(fā)生了什么。
喟嘆,莯蓉悄悄瞥了他一眼,見他面容不露辭色,又不知他如此問是否是在擔心自己,不敢添油加醋,只好一一照實回答。
“你倒還是個有福氣的。”聽了莯蓉長篇講述,蒼巫介不禁笑謔,此后又覺萬幸。萬幸她逃離了磯谷境,也萬幸自己沒再入磯谷境。
聞他此言,莯蓉但笑不語,直在心里吐槽:這福氣給你要不要?。?p> 這心聲,傳到不遠處蒼促的耳朵里,他撐著下顎的手抖了一下,便也無甚歡樂:“你這郎君,著實不知趣?!?p> 蒼巫介狠狠回頭:“你還有別的事?”
聞蒼巫介下了逐客令,蒼促暗道那女子方才蘇醒,二人彼此之間只怕是有不少的體己話要說,他一直呆著沒成得好戲看不成,反倒惹人嫌。
他的事,等二人結(jié)束之后再問也無不遲。
思及此,他遂自徐徐起了身,道:“我在外等侯。”
說這話時,他眼瞅著蒼巫介。蒼巫介偏了頭,他踏步開門便出去了。
此下,房中獨留蒼巫介莯蓉二人,冗長的沉默在二人周圍蔓延開來。
良久,莯蓉手心攥出一把熱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