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張貞沖出了大殿,只見空地上蹲著一群人,站著一群人。
蹲著的是男人,站著的是女人和小孩。
土匪們起色很不錯,說明昨天睡的很好。
要說起來,還是張貞沖斬殺土匪頭領(lǐng),起到了安定人心的效果。
既然頭領(lǐng)已經(jīng)被殺,又說了其余的人不論罪,說明不會殺他們了,土匪們也就能踏踏實實地睡覺,不想著逃跑,或者是造反。
人最怕的,往往就是不確定因素。
看到趙玗出來,俘虜們紛紛站起來,聽候發(fā)落。
沒急著去照顧傷員,趙玗心中有一個新的想法。
“張大哥,這些俘虜你打算怎么處理?”
張貞沖道:“如果是當(dāng)初在魏博軍,可以讓這些人去干苦力。干上幾年,表現(xiàn)好的人,可以選出來參軍。打仗勇猛的,甚至可以選進我銀槍軍。”
沒想到這個時代選拔人才可以如此不拘一格,倒是讓趙玗有些驚訝。
“不過咱們現(xiàn)在寄人籬下,這些人還是交給官府為妙。公子以為如何?”
趙玗道:“張大哥說的沒錯,不過我有些別的想法。”
“公子請說。”
“男的全部交給官府發(fā)落,婦女留下?!?p> 張貞沖略微一思索,說道:“就按公子說的辦,我這就安排人押送土匪。這些婦女公子先挑兩個?!?p> “咳咳……”趙玗擺了擺手,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p> 對著俘虜,趙玗大聲說道:“我們是代表儒州官府來剿匪。所有男丁,一律交給儒州官府發(fā)落。不過我想,官府不會太過為難你們。只要你們好好表現(xiàn),日后還有出頭的機會。
至于婦女們,你們愿意跟著男人走的,就跟著走。愿意回家的,就回家。無家可歸,愿意跟著我們的,就留下來。只要你愿意勞動,我們就把你當(dāng)自己人一樣看待。有我們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們餓肚子?!?p> 趙玗還年輕,對老姐姐沒興趣。
婦女們還以為自己會想奴隸一樣,轉(zhuǎn)到別人手里當(dāng)玩物,就像當(dāng)年自己被擄掠上山一樣,已經(jīng)麻木地等著命運的安排。
沒想到趙玗竟然把當(dāng)年我黨對付俘虜?shù)囊惶仔睦砉萁o拿了出來。
心里有了希望,心思便活泛起來。
有幾個婦女出列,站在了土匪身邊,她們選擇了自己的男人,哪怕這個男人曾經(jīng)給她們帶來了巨大的傷害。又有幾個稍微年輕漂亮一些的出列,自成一堆,那是打算回家的人。剩下的,都是打算留下的人。
婦孺堆里面忽然傳來一陣哭聲,那是一個小娃娃哭著喊“媽媽”。
趙玗眉頭一皺,說道:“你們不論要去哪里,必須帶上自己的孩子?!?p> 對那些拋棄孩子,想要獨自離去的人,趙玗并沒有太過苛責(zé)。
亂世中,易子而食都不稀罕,更何況拋棄自己的孩子。
話音一落,有幾個婦人猶豫了一下,戀戀不舍地又回到了婦孺的隊伍中,有好幾個就是年輕漂亮的人。
想必她們是打算回家去,找個人家嫁了,好好地過日子??梢菐蟼€孩子就不好嫁人了。
最后留下來的婦女有十來個,小孩子也有十來個。
遣散婦女,押送土匪的事,有張貞沖去安排。趙玗回頭把花娘喊了出來。
“把我剛才教給你的,教給她們。”
原來,趙玗打算把這些婦女培養(yǎng)成簡易的醫(yī)療小組。
給土匪們療傷,他可沒打算親力親為。
花娘一副吃驚的樣子,道:“公子是打算教我們治病救人的神術(shù)?”
“什么神術(shù)不神術(shù)!那些血呼啦查的臟活兒,你還打算讓我去干?”
花娘使勁點頭道:“公子教的本事,俺們絕對不會往外傳的。”
趙玗一陣無語,他巴不得這些簡單的消毒理念能傳得全天下都知道呢。
生活在中華大地上的人,都是自己的先民,沒有什么敵我之分。
作為一個穿越者,如果僅僅依靠敝帚自珍這些小把戲去爭霸,格局實在是太低了一些。
不過他也知道想要改變這些婦女的思想很難,就先由著她們?nèi)グ伞?p> 先是簡單的理論培訓(xùn),完全由花娘來代勞,趙玗時不時地補充幾句。
等講完了理論,針線、手套、麻布也都煮好晾好了,趙玗選了一個受傷不是太重的人做示范。
其實他能做的也不多,無非就是拿白開水清洗傷口,然后用針線把傷口縫起來。
婦女們跟著,有樣學(xué)樣,料理起了傷員。
等這邊完事,張貞沖過來,拉起趙玗說悄悄話。
“山上整個搜了一遍,除了一開始的金銀,糧草也有不少。另外還有茶葉,鹽巴,綢緞,珍珠,亂七八糟算下來,恐怕得值十萬貫錢?!?p> 一千錢是一貫,十萬貫就是一億錢,比昨天搜出來的價值翻了十倍。
趙玗道:“咱們當(dāng)初跟官府說了六四分,不能失信于人?!?p> 張貞沖道:“沒必要那么實誠吧?咱們私自扣下一些,官府哪知道繳獲了多少?”
趙玗道:“那王樸不是一般人。這么多土匪窩子,官府知道每個窩點土匪的大致數(shù)量,具體地點,顯然經(jīng)營了很久了。咱們端的這個窩點是最大的土匪窩點,里面說不定就有官府的暗樁。日后跟官府打交道的地方還很多,做事還是敞亮些好。”
張貞沖點了點頭,又附耳到趙玗身邊:“土匪頭子的房間里面有個隔間,里面還有不少東西,這些給官府分不分?”
趙玗扭頭看向張貞沖:“沒找到的東西怎么分?”
張貞沖豎起了大拇指,贊道:“我就說么,公子怎么能是那么迂腐之人?!?p> 趙玗佯怒道:“你還試探我?”
張貞沖道:“不敢不敢。我歷來行事謹慎,公子莫怪。我這就去分貨物,待會將貨物跟土匪一起押送到儒州去。”
趙玗道:“等等……”
“公子還有什么吩咐?”
趙玗道:“把珍珠,金銀,綢緞送到官府去,把食鹽,糧草,茶葉留下。具體價值你估摸著看,咱們稍微吃點虧也行。”
趙玗留在山寨照顧杜陶,順便安排一些收尾的事宜,同時也防止別的土匪來搗亂。
據(jù)哨兵報告,前山后山已經(jīng)來過好幾波人馬偵查。
銀槍軍留下二十人,時刻保持戰(zhàn)斗狀態(tài),一刻都不敢松懈。
這要是被土匪給偷襲一波,那可就全白忙活,為他人做嫁衣裳了。
……
張貞沖押著俘虜和物資,一路送到了儒州府衙,儒州刺史親自出來迎接。
看著一車車的貨物,儒州刺史眼睛都直了,口水流了一下巴。
刺史顫抖的雙手拉住王樸,激動地說道:“王參軍,咱們也去剿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