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趙玗跟耶律質(zhì)古赴宴,儒州刺史分外熱情。
“快坐快坐!趙公子真是年輕有為??!”手指著東面的座位,早已為趙玗和耶律質(zhì)古準備好了席位。
趙玗不曉得這時候的官場禮儀是什么,只是朝著儒州刺史拱了拱手,找地方坐了下來。
刺史也不在意,立馬招呼開席。
趙玗環(huán)顧了一圈,發(fā)現(xiàn)只有他們?nèi)齻€人,便問道:“怎么不見王參軍?”
剿匪的事情,一直以來是王樸跟趙玗在溝通。宴席上沒有這個中間人,總感覺缺點意思。
在刺史眼里,王樸不過是個芝麻大點的臨時工,就沒打算邀請王樸入席。現(xiàn)在趙玗一說,刺史也不在意,大手一揮,朝下人吩咐道:“去把王樸給喊過來?!表樀澜o王樸也設了個作為。
“趙公子剿匪辛苦了,本官先敬你們一杯。”
旁邊有伺候的人,早給趙玗和耶律質(zhì)古倒好了酒。
這個刺史倒是沒什么架子,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將杯底露了出來,以示先干為敬。
官場里的人往往都是這樣,對其他行業(yè)的佼佼者可以平等交往,喚作自己的下屬便呼來喝去,哪怕自己的下屬比其他行業(yè)的人更加尊貴,更加能干。
趙玗回頭看了耶律質(zhì)古一眼,擔心她不能喝酒,心想替她擋一擋。
沒想到耶律質(zhì)古端起酒杯,也是一飲而盡,反倒映襯的趙玗婆婆媽媽。
想必是草原上的女子酒量都大把,趙玗回過頭,把自己的酒也一口喝干,學著別人的樣子,將杯底露了出來。
“呂質(zhì)姑娘好酒量,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刺史見趙玗夫婦這么給面子,心情非常暢快。
呂質(zhì)道:“多謝明公夸贊。我們以后還要棲居在明公治下,還望明公多多照拂?!?p> 儒州刺史聞言,臉上立馬開了一朵花:“哎呀,呂質(zhì)姑娘真是會說話,你放心,以后我斷不會虧待你們!”
一聲“明公”,不知把儒州刺史喊得眉飛色舞,讓趙玗也是大吃一驚。
看來以往有些小看了這丫頭,沒想到她對漢人的禮儀這么熟悉。最起碼趙玗是想不起來喊一聲明公,只知道個“大人”。
刺史說道:“好說好說。我也是個痛快人,以后你們有什么需求,盡管跟我說,能滿足的全都滿足你們!”
耶律質(zhì)古舉起酒杯,淺笑道:“那就多謝明公了?!?p> 趙玗也跟著舉起酒杯,朝刺史致敬,隨即一飲而盡。
節(jié)奏不對啊,我怎么成了陪客了。
刺史放下酒杯,抿了口嘴,問道:“我看二位不像是普通人家之人,不知家在何方?師從何人呀?”
趙玗道:“家道已經(jīng)中落,我們流落自此,不愿再提這些傷心事了?!?p> 五代時期,大戶人家變落魄戶很平常,就像落魄戶一樣發(fā)家一樣。動亂時期,便是社會階層大洗牌的時期。
儒州刺史沒有繼續(xù)糾結(jié)這個問題:“不說也罷。我相信憑你們的本事,不日就可東山再起?!?p> “那就借明公吉言了?!壁w玗和耶律質(zhì)古舉杯,遙敬刺史。
刺史放下酒杯,已有微醺之態(tài),面色更加和善:“不知你們下一次剿匪在何時?本州好給你們準備物資?!?p> “這……”趙玗放下酒杯,微微皺起眉頭。
趙玗一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如果對面是王樸,他肯定會陳述一下利弊。換了刺史本尊,他反而摸不清路數(shù),不敢胡亂應答了。
刺史面色略有不悅,沉聲道:“可是有什么難處?”
剿匪是發(fā)財?shù)馁I賣,如果趙玗不再剿匪,他就沒了財路。如果一開始不剿匪也就罷了,可刺史現(xiàn)在已經(jīng)嘗到了剿匪的甜頭,讓他放棄剿匪,就像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來一樣。
趙玗趕忙掩飾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剛才的酒味道有點怪?!?p> 刺史疑惑道:“哦?這可是我儒州最好的酒,你倒說說有什么不好?”
趙玗道:“這酒喝起來有點酸,有點澀,還有些甜,顏色略渾濁。雖然比百姓的濁酒好一些,可還是差點意思?!?p> 刺史眉頭一挑,問道:“你竟然懂酒?那你說說好酒是什么樣?”
趙玗道:“說起好酒,無非也是色香味三樣。首先酒色要清澈,不能有一點渾濁,頂多稍微帶一點微黃。酒香要醇,不能有雜味。入口后有回味,不能有酸澀之感。好酒有很多種,香氣和味道各有不同,但一定都很醇正,沒有一絲雜味?!?p> 蒸餾的高度酒,早就出現(xiàn)了。只是受限于工藝水平和蒸餾技術(shù),損耗太大,沒有大規(guī)模普及。
刺史追問道:“你可喝過這樣的好酒?”
趙玗道:“以前常喝,后來就喝不到了?!?p> 趙玗愛好喝酒,卻不嗜酒。各種名酒家中常備,隔三差五地喝上個三兩杯,純粹是興趣愛好。好在喝的量不大,平均下來每年道也花不了幾千塊錢。
刺史道:“你說的那個酒,我也只喝過一次。當年本官在京城,有幸受丞相馮道邀請赴宴,喝過幾杯??上呛镁朴袃r無市,想喝也買不到?!?p> 刺史說話時,眼睛緊緊盯著趙玗,想從趙玗的反應中捕捉一些信息?,F(xiàn)在他已經(jīng)可以判斷,趙玗一定是來自洛陽的大戶人家子弟。
只是近幾年,沒聽說洛陽有哪個著名的家族落魄的消息。等日后寫一封書信,托洛陽的好友打聽一下。
被酒岔開了話題,幾人又喝了幾杯酒,刺史再次問道:“不知你們近日可有剿匪計劃?”
趙玗想轉(zhuǎn)移話題,一時之間想不到什么好話題。正發(fā)愁之間,門人來報:“稟刺史,王樸王參軍來了?!?p> “讓他進來吧。”刺史大手一揮,目光看向了門口。
趙玗松了一口氣,等王樸進來,再商量一下剿匪到底該怎么安排吧。
“下官參軍王樸,見過刺史。”王樸大咧咧地朝刺史行了一禮,趁勢對著趙玗也拱了拱手。
“坐吧?!?p> 王樸剛坐下,趙玗說道:“王參軍來得正好。方才刺史詢問下次剿匪在何時,不知王參軍有何意見?”
王樸一臉怨怒地看了趙玗一眼,心里郁悶卻不敢發(fā)作。
你小子,好歹等我坐下吃口菜,喝杯水,稍稍休息一下下,再來討論這么艱深敏感的話題么。
現(xiàn)在既然趙玗問了出來,王樸不敢不答。